孙美琨在南通缉私局干的风生水起。当时走私的物品,以盐和鸦片的利润最大,也是缉私局主要的打击目标。
孙美琨被提升为队长后,更加勤于公务,常常通宵值班。一日凌晨一时许,diàn huà铃突然响起。diàn huà是胡坤从通沙码头打过来的,声音非常急促。胡坤在diàn huà里说:“有武装宪兵十余人,在码头上起卸烟土,我和两名队员前去查拿,两名队员反被掳劫。烟土和两名队员全被宪兵带走了!”
孙美琨diàn huà里命令胡坤道:“你拦住他们,别让他们走了!我马上就到!”
孙美琨立即开车到了通沙码头,只见衣衫不整的胡坤狼狈的坐在地上。孙美琨问:“怎么回事?”
胡坤说:“我接到了线报,说有人要在码头上走私鸦片,我就带着两个队员急急忙忙的赶了过来。打开xiāng zǐ一看,果然是上等的烟土,粗略估计有一万多两。我正准备给你汇报,突然来了十几个宪兵,我们亮明身份,他们根本不理会,继续往卡车上搬运烟土。我们上去和他们理论,他们不但不听,还把我们的两个队员也拉上了车。我站在车头前面不让他们走,他们派过来五六个宪兵,对我拳打脚踢,把我揍了一顿,然后开车就跑了!”
孙美琨和胡坤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只好先回到了队里。第二天一早,胡坤就给局长做了汇报,局长就给宪兵队打diàn huà,可是问谁谁都不知道!
这一下孙美琨傻眼了,不但走私的烟土没有查到,还丢了两名队员。实在没有办法了,孙美琨就来到张府,给张境湖汇报了这件事情。
张境湖说:“这里面的水很深,你们最好不要掺和宪兵的事儿,搞不好会把自己也给搭进去了。”
孙美琨说:“可是我的两个队员怎么办啊?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我怎么给他们的家人交代啊?”
张境湖说:“现在只有一个办法,你去找一家报馆,把这件事透露给他们,让他们在报纸上报道一下,这叫打草惊蛇!看看军方有什么反应,再做打算。”
孙美琨一拍脑袋说:“哎呀,我怎么没有想到,还是师傅棋高一筹,我这就去联系报馆。”
张境湖说:“上海的申报在南通派有记者,最好找到申报的记者,你明白吗?”
孙美琨说:“徒弟明白,我这就去办。”
张境湖又说:“对外边说话时,不要提到我。你去捅捅这个马蜂窝吧!捅出娄子来,我再给你收拾。”
第二天,《上海申报》的头版头条报道:
昨晚凌晨一时许,有身着武装者三十余人,在通沙码头起卸烟土。巡官胡坤正率警查拿,无奈人少,反被掳劫,迄今仍拘禁在宪兵司令部侦查队队部。所有烟土,被武装宪兵运往租界,无法阻止。武装运烟,国法何在应请迅赐查究严办,以严军纪!
此报道一出,全国声讨!舆论哗然!这时的军方再也坐不住了,干脆来个后发制人,也在《申报》播发了查获烟土的消息:
宪兵司令部侦查队于13日得密报:招商局江安轮将由汉口私运大批烟土,于21日晚上抵达通沙码头,即派侦探往查,共查获烟土二万两,即用搬场qì chē运回队部。现已将此项情形呈报宪兵司令部,再由司令部电报中央核办。
同时,该报又刊登了宪兵总司令致全国禁烟委员会的电文:“南京国民政府禁烟委员会张(之江)主席勋鉴:顷接敝部侦查队报告,昨晚在通沙码头,抄获江安轮夹带之烟土二万两,已饬封存,定期焚毁。除令侦查人员严密缉拿,以期净绝根源外,特电奉闻。”
宪兵司令部自恃靠山硬,公然称辑私局“妨碍公务,拦路劫夺烟土”。一时间,jun1 jǐng唇枪舌剑,互相攻讦,请求中央彻底查究。公众闹不清真假,如堕九天云雾之中。社会各公团纷纷集会或登报声明,同声谴责!
1929年1月7日,南通地方法院开庭审理江安轮运土案,各人所供大同小异,均称烟土由在逃的火仓头目王道余等四人装载船上。至于货从何处来、运往何处、属何人等等,一概不知。1月16日,审判长宣判云:“据各被告及证人供认证实,私运烟土主犯为王道余、徐阿大、金大生、李元子,案发时业已外逃,应予缉捕归案,所有烟土予以没收。王建美、王建实、吴秋生、工德文帮助贩运烟土,触犯刑律二百七十一条第一款,各处有期徒刑一年六个月,其余王忠明等,尚未构成犯罪,当庭释放……”
孙美琨屡次破获重大走私案,因此也得罪了不少人。在当时的南通,能干走私这个行当的,其背后既得利益者不乏是军政高官。在各方面利益权衡下,缉私队是一方面不断的嘉奖孙美琨,另一方面来个明升暗降。你不是能干吗?去治安大队去管那些dì pǐliú máng吧!
不知道是福还是祸,孙美琨半个月后被调任jǐng chá局治安大队任大队长,胡坤任警长。
上世纪二十年代,一些西式娱乐文化传入南通。diàn yǐng、舞蹈、话剧这些西式娱乐huó dòng在南通渐渐盛行。
戏院,舞厅,赌场经常会发生打架,械斗。除了dì pǐliú máng以外,甚至还有军官,宪兵,青帮参于其中。各人有各人的后台,执勤jǐng chá谁都不敢得罪,给治安管理带来了极大的难度。
孙美琨被调任治安大队,也有它的积极意义。
位于环城南路的新新大戏院,正上映国泰影片公司最新出品,名噪一时的古装哀艳巨片《龙凤花烛》。第一天上映,人山人海,一票难求。
两个喝醉了的宪兵非要无票进场,不料检票稽查毫不通融,双方发生口角。正在巡夜的警长胡坤闻声上前调解,引起众人围观。
两个宪兵根本不把jǐng chá放在眼里,对横插一杠的胡坤极其恼火,几句话不对付便狠狠地煽了胡坤一个大耳光。胡坤虽是文人,但也当过土匪,练过拳脚,哪能受这般侮辱,抬手就是一个大嘴巴子!双方大打出手。
俗话说“双手难敌四拳”,顷刻之间,单打独斗的胡坤便被两个宪兵用枪托砸趴在地,昏死过去,随后又被架着拖上戏院二楼,关进了一间小黑屋里。
戏院一看事情闹大了,赶快给jǐng chá局打diàn huà,正好是孙美琨值班,孙美琨立刻集合了所有的警员,开赴新新大戏院。
十分钟后,随着刺耳的警笛声,戏院门口聚集了一百多名jǐng chá。jǐng chá中,除了治安大队的,还有交通jǐng chá,水上jǐng chá,以及不当值的,看diàn yǐng的,有一半jǐng chá携带wǔ qì,这些jǐng chá都是听说这件事后,心中愤愤不平而自愿前来助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