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花果山发生了一件大事,又有一只魔种死在了人类的手里。
一只魔种死了便死了,死了一只还有成千上万,原本极其微不足道的一件事,却因这只魔种的身份让事情的性质发生了变化。
因为死的是一只六耳猕猴,也是阿匡的爷爷。
……
水帘洞静悄悄地,一个人也没有,偶尔响起几声泉水滴落的声音。
“你杀了人”
那个静静的背影转过来淡淡地看了一眼,继而僵硬地转过身去。
“你真的杀了!”
轰然一声,一个巨大的火球砸在小猴子站的地方,大地瞬间开裂。阿匡耳朵一动,瞳孔骤缩,他刚回过头,一个和他一样毛绒绒的手已经握上他的脖子。
“你还要杀同类?”
阿匡知道如今的小猴子已经不是最初那只一无所知,懵懵懂懂刚来世上的石猴了。他们也不知道小猴子在哪学的知识和本领,但他就是实实在在学了。即使是这样,阿匡也没料到小猴子如今竟如此之强。
“你说你是我的同类?嗤嗤!”阿匡推开小猴子根本没用力的手,“别开玩笑了。”
“你是猴子,我也是猴子,你是魔种,我也是魔种。如何不是同类?”
“我是一只有亲人的猴子,而你是一只未服子母符的魔种。”
小猴子看着慢慢走出洞的阿匡的背影愣了愣,师傅晦涩难懂的道藏佛经他都懂,又怎能不懂这句稍微拗口的话中的含义。
……
……
“师傅,我为何是一只石猴”
“集天地灵气,汇日月精华。沉其万物,跳出轮回,石猴如何不好”
“弟子未说石猴不好,只是不喜石猴为何无亲”
“天为父,地为母,还要何亲”
“乌鸦反哺,羔羊跪乳。是天父还是地母?”
“都不是。”
“原来如此!”
……
……
阿匡爷爷的死对阿匡打击很大,他整日把自己关在水帘洞中,谁也不理,就连阿狸的劝说也没用。
小猴子顶了阿匡的位置帮他开采矿石,才让人类没有察觉。
但这样下去终究不是办法。
“阿狸很担心你。”小猴子看了眼上几次来时自己放的香蕉,一个也没少,一点也没动。
“你做出这幅姿态是给谁看你爷爷阿狸还是满山的魔种?”
“滚。”
听着阿匡气若游丝的声音,小猴子的语气又放轻下来。
“大家都很担心你,出来吧!”
“担心我你们凭什么算什么”
“阿狸说你是我们的朋友,所以我们要帮你。”
“朋友魔种之间存在友谊也就阿狸有这种天真的想法。恐怕他们都在想着怎么分食了我。”
“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我本就是极其罕见的六耳猕猴,若是吃了我,会让魔种修为大增,甚至有逃出去的希望。爷爷活着时,忌惮爷爷的实力,没人敢打我们的注意,如今爷爷死了,恐怕他们也压抑不住了。花果山从来没有什么朋友。”
……
……
“师傅,我不明白何为生存”
“青山几度变黄山,世事纷飞总不干。眼内有尘三界窄,心头无事一床宽。”
“不不不!此生存非行也安然,坐也安然;穷也安然,富也安然;宠辱不惊,看庭前花开花落;得失无意;看天际云卷云舒。此生存重在存,不在生。”
“风雨雷电,无视之;山崩地裂,不遇之。豺狼虎豹,遇之则闭。是非善恶,明之则存。一切皆为幻影,生死不过一瞬。但求惨死,不求苟活。但求无愧,心安理得。”
“但求惨死,不求苟活……”
……
……
从阿匡爷爷死后,阿狸总是做着同一个梦。
梦里下着黑色的大雨,电闪雷鸣。
所有的花儿在黑暗中枯萎,所有的生命在血色中凋零。
漫山遍野的尸体,汇聚成河的血。
天空中裂开一道巨大的口子,无数带着翅膀的天神从空而落。
天火坠落,花果山变成一片焦土。大地崩裂,喷出灼热的岩浆。
那个身披红袍的背影孤独地坐在女娲眼上,风吹动他的睫毛,倒映出满山地狱般的光景。
他站起来,站在无比高大的女娲眼上,背后是横尸焦土,面前是数万天兵。
宏伟的女娲眼轰然倒塌,那道身影坠落在迸溅的碎石里,消失不见……
当阿狸把这个梦说给小猴子听后,小猴子沉默了很久。
“你怎么了?”阿狸怯怯地问。
小猴子笑着摇了摇头,然后把阿狸抱在怀里,“没什么!”。
阿狸躲在小猴子怀里看女娲石看了半响,最后还是忍不住说,“阿娘说两个人要是亲嘴和拥抱就算是在一起了。”
“在一起”小猴子看着怀中满脸羞涩的阿狸,“你我不是在一起吗?”
“不一样的。”阿狸着急地从小猴子怀里挣了起来,“是喜欢的在一起,是要结为、结为夫妻的。”
“喜欢”小猴子不太明白。他搂着阿狸亲了一口,然后问满脸通红的阿狸,“这算是喜欢吗?”
……
……
“师傅,何为喜欢”
“鱼享海河,鸟庆空林。花美人乐,风轻心境。随乐舞山水,随舞乐知音。是为喜,是为欢。”
“那师傅,夫妻又为何?”
“人乐花美,采之;人喜风轻,愤之。揭婆有三生三世,一生灭,二生缘,三生情。灭生欢,缘生喜,情生爱。欢喜深处之喜欢,曰爱。是为爱,即是。”
“是为爱……”
……
……
“师傅,为何天空总是黑的”
“有云避之……”
“师傅,为何花儿总是哭的”
“相由心生……”
“师傅,为何我命由天不由我”
“一花一世界,一草一天堂,一叶一如来,一砂一极乐,一方一净土,一笑一尘缘,一念一清净。心若无物就可以一花一世界,一草一天堂。”
“师傅,我的心为何如此孤独”
“每一颗心生来就是孤单而残缺的,多数带著这种残缺度过一生,只因与能使它圆满的另一半相遇时,不是疏忽错过就是已失去拥有它的资格。”
“师傅,为何不能顺心而为”
“执著如渊,是渐入死亡的沿线。
执著如尘,是徒劳的无功而返。
执著如泪,是滴入心中的破碎,破碎而飞散。”
“师傅,天要变了。”
“……”
“师傅,天要变了。”
“入不得我门,哪里来哪里去吧!”
“师傅,天要变了。”
“归去罢!归去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