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雾了。
荒原上偶尔也会起雾的,我记得这件事,我在希望塔呆了六年,见过许许多多场大雾,每当起雾的时候,就代表要下很久的雨,然后天气会变冷,秋天将要结束。
在一个没有树木生长的地方,秋天存在的实感会降低很多。
最初来到希望塔的原因是我无处可去,无处可去是件可怕的事,你不知道下一秒你该在哪里,见什么人,做些什么,那些缤纷的飞花凄楚的落雨与你再无关系,因为没有一个人能够对你讲述它们的美好。
而这次,我来拿一样东西。
……
雾气里看不清很多东西,比如白天时希望塔废墟黑色的轮廓,比如远山深处大鹰起落的阴影,比如脚边被打湿的蒲公英的绒毛。
我就那么走着,我知道我的方向没有迷失,尽管我看不到我的前路,我也不知道会有什么将我挡在沿途,如果此刻有我在意的某人在我的身边,他一定会说,别这样,兄弟,回头是岸。于是我就会动摇,也许此生也到达不了我的彼岸。
好在,那样的人,在这个时代是不存在的。
我看到了光。
在雾气中,光源散发出的光线在很短的距离里被大范围地折射,从很远的地方是看不见的,而一旦接近到一定范围,那光就成为一轮模糊的晕,占据视野可见的大片空白,很难再被忽略掉。
那是火焰的光,稳定集中燃烧,火源贴近地面,篝火,这里有人。
有人,预料之外的情况。
追溯,状况发生的原因及可能性。
终止,不值得思考的部分。
态度,判断,善意或是恶意。
存疑,结论:戒备。
应对,措施选择。
优先,杀死。
结束,调整状态,将以上结论作为反射定式记忆。
以上是我从发现问题到得出结论的思考过程。简而言之,我认为目前模糊不清的状况相当地有危险性,因此不闻不问立马远远地扔一个火球过去是最佳的策略。
会不会太偏激了?
这不是我需要思考的问题,如果我不想这样思考,没人有资格让我基于此点改变我的判断。
利益是否会受损?
结论是可能会,但是更可能不会,因为我的目的与陌生人的行为存在交汇点的可能性不高。从期望上来讲,发动攻击是止损。
期望是很重要的东西,我不相信运气,我的运气从来不曾拯救过我。这是件好事。
那么,要那么干么?
是否会有例外?
风险性,发动攻击的风险性,如果不能杀掉对方,会有后顾之忧。
增强火力,保证杀死?
无法反驳的策略正当性。
手段选择,台尔文特力场冲击,拉夏拉塔炎流,约弥尔虚拟粒子直射,米尔凯特火球爆……
存在问题,完全有把握的进攻方式无法得出。
否定这一结论,更加安全的做法是:
收集情报,随机应变。虽然这一结论没什么实质上的意义。
假设,善意,风险性较小;恶意,很麻烦。
判断很重要,在此前提下,应优先杀死可能存在的危险性。
提前咏唱。
评估,风险较小,可采纳。
于是,我默念着我的咒文,向那篝火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