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过街面被烧融又凝结起来的扭曲街道,我的身旁是建筑们的残骸,有的还保留着当初的形状,有的已经是一地的残渣,刚性的结构被保留,其它的已经统统化为历史。
偶尔会看到几个残余的法术阵列,但都是空壳一般的尸体罢了,它们不运转,不关联,也不生效,它们只是如同图腾一般空泛的存在。
这个时代没有法术,这个时代不需要法术的图腾。
眼前是希望塔高大的主塔,十六年前,当建筑们还不曾拔地而起,它还只是一座孤零零的法术塔,人们觉得,它的繁荣是件决不可能的事情。而当后来三十六座副塔十四个建筑群被建造,人们又觉得,它的破败是件决不可能的事情。
人们的想象力真是有够匮乏的。
我想起第一次我走在这条长街上的时候,我的身边是名为烛光的女孩,她说,希望这样的时间永远要在……
我不是很理解她的语法习惯,在我的印象中,烛光总是这样说话,我想也许是因为她来自格兰萨尔,所以我没有在意,后来我学会了格兰萨尔语,再去揣测很久以前她对我说过的一些话,于是我大概明白了什么,那使我时常痛苦不已。
如果是很多年以后的我,我会告诉她那是不可能的事情,因为原本就是那样,但是那个时候的我不会说那样的话,所以我说,是啊。
有时候我会想,如果人只是需要一些希望支撑着他们活下去,那么无关者撒些谎言也算是无可厚非的事情。但是那时我不明白太多事情,所以我读不出那个女孩话里的某种意味,那不是以最佳的发展为假设,极尽了浪漫与欢笑的某种东西,那里也不曾有过爱情之类肤浅而珍贵的事物,因为这不是童话,不是勇敢地迈出一步拥抱住谁的身体就能够改变故事结局的戏码。
其实我们都明白,我们只是筑起心墙,谁也不去说破。如同那些太古的悲剧,纵然你高歌狂舞尽态极妍,姿态威武有如神明,也改不了那个倾覆的结局。
十六年后我站在希望塔主塔前的街道上,听着风吹过废墟深处的往事,它们轻轻地拨弦回响,一遍又一遍。
烛光说,它曾经来自荒芜。
“最初的一拨人聚集了,他们都是法术的传承者,有养马的,打铁的,经商的,从政的,自以为是的,浑浑噩噩的,先天下之忧而忧的,发誓要彻底改变整个世界的……”戈蓝寻对我说。“他们建设了主塔。”
“于是第二拨人到来了,他们来自世界各地,那时格兰萨尔法术世家体制名存实亡,机械的发展与使用使得法术的地位一落千丈,而亚隆达尔在与格兰萨尔短暂的交战后,法术殿的废除让隐藏在阴影中的世家们看到了忧虑,于是他们把希望塔作为一次发展的赌注。”
“而第三拨人即将到来,那时,希望塔将复兴所有存世的法术文化。”
我说:“那真是太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