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知劲看着连天的金色银杏,一时心绪宁静下来,他在“祭坛”边坐下,看着金黄下那抹孑然的背影。
风拚儛自打再次出现在他面前,身上就隐隐凝聚着悲伤的气息,这样的气息一如当年的风炘燃,可两人又有不同。不同的是,风拚儛整个人透着一种决绝,这让她的悲伤更绝望,而当年的风炘燃则有着一丝徘徊不去的希翼和留恋。
风知劲心里知道,他更欣赏风拚儛身上那种与生俱来的英姿飒爽,透着浑然天成的霸气。
其实当年的风炘燃也给了风知劲那样的感觉,但风炘燃的霸气更像是在描摹某人,当年的风知劲没法得知风炘燃是在描摹谁,他只是单纯的被那种气质所吸引,一喜欢就是三十几年。
在旁观者眼里,风清澄和风拚儛两人其实并不相搭,如果说配,他们两没谁配不上谁,可如果说是相搭,那就不一样了。
风清澄和风拚儛站在一起更像兄妹,两人顾自站在那,都有着逼人的霸气。
风知劲现在已经知道,当年的风炘燃就是在描摹风清澄,这一定是因为太喜欢了,也太思念了,他的模样、气质成了一种毒品一样的存在,时刻映蜃于脑海里,不自觉的就用自己的肢体、语言、形态去描摹他,最后活成了另一个风炘燃,而真本的风炘燃犹如死去。
风知劲不知道自己追逐这么多年,到底是在追逐什么?是在追逐描摹着风清澄的风炘燃,还是在追逐有着风拚儛气质的风炘燃。可无论他在追逐什么,他都意识到,他的追逐应该结束了。
从风炘燃开始在风清澄面前回归本源,笑得纯真无邪的时候,他就对那样的风炘燃感到了陌生。那才是真的风炘燃,如果他当年见到的风炘燃就是那个样子,那他还会看了一眼就喜欢上么?
是或者不是,风知劲心里已经有了结论,虽然风炘燃依然闪耀动人,还别有另一番风韵,但绝不是会吸引到他的类型。
结论一出,风知劲感到了心痛,三十几年的感情成了泡影,没人会不难过心痛,可另一种心情很好的转移了他对这种疼痛的注意力,那就是他可以不用再怀着伤痛的心情,给予风清澄祝福了,他觉得这是最好的,他相信风清澄也会这么觉得。
风知劲对风清澄这个伙伴宝贝的不得了,所以当他了然到风清澄和风炘燃之间有纠葛的时候,他是没法接受的。他不希望自己和风清澄之间有任何的芥蒂、隔膜,或者小裂隙,甚或哪怕只是小斑点,他都不希望有。
在他没能认清自己的时候,他是绝望的,他没法承受在爱情和友情上都没法完美这个事实,在没有认清自己之前,他一直在调整自己,逼迫自己,在他们面前尽量自然,可撕心裂肺只有他自己知道。
他知道风清澄心里一样不好受,而且一直在顾及他,所以风清澄对风炘燃一直都保持着一个度,这对于三十几年没见到ài rén的人来说,绝对是一种煎熬,可风清澄依然坚持着,这就可以看出他对于风知劲一样宝贝着,这份友情他也想要个完美。
现在好了,所有的一切都有了突破口,风知劲庆幸自己醒悟了,这还要多谢四全忍无可忍的那句话里的两个字“霸道”。
关于“霸道”,四全对于风拚儛的霸道,有些不能忍受,甚至他会觉得受到了藐视,这可能是人类普遍存在的大男人主义在作祟。
而在灵圣世界里,绝没有男尊女卑这一荒唐论调。所以风知劲对于风拚儛的霸道看待的很客观,就像谁都会有的性格特点,霸道作为风拚儛的一个特质,风知劲觉得很有趣,也很喜欢,也愿意给点更霸道的回应,让两个人的相处更有滋有味。
风拚儛已经走了一圈回来了,身上依然透着孤独,可面色从容,看来她也在努力调整自己,寻找她自己的突破口。这会让她痛苦一段时间,可她不会为了减轻痛苦而做不该做的事。
死缠烂打、强取豪夺不是灵圣的风格,当然这在灵圣世界也行不通,爱便是爱了,不爱便是不爱,每一个灵圣对于爱情都恪守成规,祝福相爱的人,努力找到真正属于自己的伴侣,在爱情里面,每一个灵圣都是自尊而忠诚的,他们的幸福是真真切切的,不参虚假。
“那边也有一个铁匠铺,里面依然没人。”风拚儛看着风知劲淡淡的说。
“嗯,第一个空间全是苹果树,可惜只开了花,还没结果;第二个全是桃树,依然只开花不结果;第三个就是这,全是樱桃树。这有什么联系么?”风知劲疑惑的问。
风拚儛摇了摇。
“你要不要坐下休息一下。”风知劲做了邀请,风拚儛大方的在他身边不远处坐下。
“那上面的圆盘像是个镜子,不发光,只映出下面的树,树是什么颜色,它就是什么颜色。这空间发光的是上面那层白色的天,不知道这里有没有黑夜,如果有,那天就会变成黑色,黄昏和清晨会是什么颜色的呢?难道是灰色?”风知劲说着看向风拚儛。
“我想快点找到刃戒,好快点回去和清澄哥做个了断。”风拚儛抬头看着头顶的那片天说。
“好,我陪你去找,走吧,下一个空间。”风知劲说完起身走到潭水边,等到风拚儛也到了他身边,他才进入潭水里。
再次从潭水里出来,风知劲开心的不想走了,满眼的杏花,就连地面都铺了一层厚厚的花瓣,最主要的是,其中有些树上有熟透的果实。
风知劲摘下几个黄杏拿给风拚儛,风拚儛看了看就拿了一个放到嘴边,入口酸酸甜甜,风拚儛看了眼风知劲,见风知劲还举着手看着自己,就把风知劲的手推回去,“你也吃。”
风知劲将手里的黄杏有塞给风拚儛两个,两人一边吃着一边向里面走,不出所料的,杏林里也有一处木屋,木屋里铁匠的工具一应俱全,炉火燃着,却没有铁匠。
风知劲两人在木屋里看了一圈,依然什么都没发现。两个人又走出木屋,回到入口处,离开前,风知劲看了看周围,一副依依不舍的模样。
“怎么?舍不得这?……那好,不走了,你看,这天都灰了,恐怕真要如你所说的,要黑天了,不如就休息下吧,欣赏一下夜景也不错。”风拚儛看着远处的杏花说。
黑夜的来临正如风知劲所说的,头顶的白渐渐变灰,又渐渐变成墨一样的黑,上面的圆盘则依然映着杏花的颜色,纯白中有红色勾勒,有时风知劲会觉得,这满眼的美景就是上面的圆盘投射下来的幻影。
铁匠铺的炉火在黑夜里显得特别明亮,风知劲和风拚儛却没逗留在木屋里,他们各择了一棵杏树,休憩起来。
当天空再次开始转灰时,风知劲感到了一丝异样。
他睁开眼看向四周,却发现所有的杏树都在一“夜”间开始枯萎,那种枯萎并不像秋天来了的自然萧条,而是如病人枯槁一样,形容憔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