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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发麻将馆》 第十一章 麻将馆的“八荣八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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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一章麻将馆的“八荣八耻”

    据说,唐代就有各类骰子,人们闲暇时节聚在一起玩玩,逗乐解闷。到了宋代,民间也有玩梭子骨牌的,要靠据一方;还有玩钱币的,中间有一孔,也就是万,一万二万就这样来的,钱币上还有一个个洞眼,饼(筒)就这样来的,条子则是串钱币的绳子;总之,这万、筒、条都与钱有牵扯。有了筒、梭、万,结合起来就有新的玩法。宋代时宋徽宗皇帝最喜欢这类玩意。这人一要着迷,干活就有了动力。于是,宋徽宗在宫廷考究了几十年,结果连大宋江山都丢了,你看这玩牌厉害不厉害?

    明朝时,郑和下西洋,多少条大船没明没夜地在海上航行。士兵们在船上无事,便想着法儿消遣光阴。有一位将军姓麻,对这玩意特别着迷,也喜欢研究打牌的一些技巧,士兵们都称他麻将军。时间长了,船上的人们把这套牌就叫麻将。当时,葡萄牙人已将西方纸牌带了进来,也加以参照柔和在一起。现在就有了123456789 万,梭(条)、饼(筒)。郑和将其麻将带回朝廷,一直研究不断,到了晚明,一个皇帝研究麻将四十年,三十几年居然不上朝,将一个大明江山几乎毁掉……这样,麻将牌终于诞生,由于达官贵人沉迷于此,荒废了正业。尽管北宋灭亡的原因很多,但麻将的兴起也是其中一个很重要的因素。你看这麻将牌,它有多大的魅力,多么的厉害?

    在海上航行最担心什么?当然是风。东、南、西、北、风都得注意。这样,才可保持正确航行的方向。由于下西洋是沿着海岸线前行的,岸边有很多人们不认识的怪物,也被演绎着进了这副牌。或为安全,或为乐趣,就要射击这些所谓的妖魔鬼怪。于是,这套牌在有了筒、梭、万,有了东南西北风的基础上,又增加了妖(幺)。

    到了元朝,蒙古兵侵入中原后,闲暇时,蒙古兵也喜欢玩这类玩意。他们骑在马上射箭射中了,就是“中”,就可以发钱币,那就是“发”;不中,就白,白忙乎了一顿,“白板”就是这样来的。随着时间的推移,条、饼、万、东、西、南、北、中、发、白、幺(妖)……集思广益,群策群力,便有了麻将的雏形。

    后来,麻将之风越刮越猛,吹遍了大江南北,人们赌博的兴趣也越来越浓,不仅和别人赌,而且和自家人也赌,自然而然就产生了“赌博场上无父子”的传说。为了赢钱,偷牌、换牌、捣鬼等各种各样的手段无所不用其极。

    古人云:“食色,性也。”其实,还应该再加一字才更为准确,那就是:“食色赌,性也。”

    看来,不规矩的事情由来已久,不但现在有,古代就有,根不正,苗不红。

    隔了几天,赵长胜来到麻将馆,他把经过几次修改的游戏规则交给了何老板。

    何老板把底稿看了一遍后满意地点点头,就让容嬷嬷拿过一条中华烟要酬谢赵长胜。

    赵长胜摆摆手:“哎——老板,你这就见外啦,咱帮老板做点事,完全应该的。”

    “你看,长胜,你写这么个东西多不容易?无论如何我得谢谢你,来,拿上。”说着把那条香烟硬塞给赵长胜,之后又安排人找家印刷公司把这个规则喷涂出来挂在墙上。

    第二天下午,牌友们来到大发麻将馆,一进门就看见墙壁上贴着的那张油光纸,上面印着大发麻将馆的“八荣八耻”:

    以准时到场为荣,以拖泥带水为耻;

    以观牌不语为荣,以通风报信为耻;

    以切磋牌艺为荣,以指桑骂槐为耻;

    以落地生根为荣,以弹簧之手为耻;

    以大牌杠开为荣,以无口诈胡为耻;

    以荣辱不惊为荣,以怨天尤人为耻;

    以把把清账为荣,以摔牌赖账为耻;

    以血战到底为荣,以赢了就走为耻。

    刘黎明看见墙上贴的“八荣八耻”后就对赵长胜说:“哎,这规则写的不错,干啥都得讲个规则,江湖有江湖的规则,打牌也该有打牌的规则。说实话,有许多人到麻将馆来,图的是来散心开心,赢点是手兴,输点是手背。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而有的却是想靠捣鬼来发些不义之财,这就让人不舒服,从心里瞧不起他,赢钱了可输了人。”

    黑脸也过来逗了逗赵长胜:“长胜,等会儿让老板给你买几支冰糕,再馏一馏,犒劳犒劳你。”小时候,赵长胜的奶奶曾给赵长胜馏过冰糕,结果揭开锅时,冰糕早到了篦子下面,化成水啦。

    上世纪八十年代麻将馆兴盛之初,打牌人中就有少部分人浑水摸鱼,有的是两三熟人装作陌生人挤兑一个牌友,有的是兄弟,有的是姐妹,有的是夫妻,他们为了打牌赢些钱,可谓搜肠刮肚不择手段。时间长了,被人们识破后群起而攻之或挨揍,这一行生意才逐渐冷淡下来。可时隔不久,新的手法又应运而生,一人打牌,一人在旁边若无其事地放哨、示意来坑害其他牌友。

    所谓放哨、示意,就是两人事先商定暗号,如果别人听口后胡的是条上的口,放哨人则按眉毛,眉毛像条;如果是饼(筒),则摸鼻子,鼻孔如筒;如果是万,则摸嘴巴;如果是风,则摸头发,微风一吹,头发飘扬……再精细明确一点:咳嗽一声,就是听口牌在一至三条(万、饼);两声则为四至六条;三声则为七至九条。如此“**”,自家人就无所顾忌地打牌,保证不会点炮。

    前几天,赵大毛听口后,黑脸看见于莲花起了一张她不要的点炮牌,就偷偷地用脚在下面轻轻踢了一下她的小腿,示意于莲花这张牌危险。

    于莲花手里拿着这张牌,犹豫了一会儿就把牌插回牌里,打出了另一张。

    赵大毛是啥样的人精?他从黑脸刚才细微的动作中早就看出这家伙的用意,心里火狠狠的,只是碍于面子没有吭声。他在心里骂道:什么玩意?心里就鼓捣个如何猫能偷了腥。

    一天下午,周芳芳下车后刚走进大发麻将馆就接到了弟弟的diàn huà。

    弟弟在diàn huà里求她给办点事情。弟弟说他和几个搞房地产的朋友想在白马市南郊区批块地方准备修建个厂房,听说姐姐认识市土地局的田副局长,帮忙解决这个问题。

    周芳芳拿着shǒu jī又走出了麻将馆的门外,悄悄说:“南郊区不是要修建全省的大学城吗?南郊区的地皮紧张,好多人盯着,不好办呀。”

    “姐姐,我好办还麻烦姐姐吗?正因为不好办才麻烦姐姐给帮帮这个忙。”

    “哪——那我试试看吧。”

    “姐姐,好姐姐,你说什么也替弟弟办成这件事情。我能不能翻身就看这一锤子买卖啦。”

    “噢,我知道。”她明白弟弟目前的处境,前几年弟弟因为倒贩建材被人蒙了一笔生意,亏了70多万,债台高筑,家里都快揭不开锅了,还是靠亲戚们的接济,现在弟弟才勉强糊住个嘴。

    何老板看见周芳芳进来又出去打diàn huà,便给她亲自动手泡上了茶。

    周芳芳接了弟弟的diàn huà后,站在原地想了想,无论如何这次我得帮弟弟的忙。于是,她给田hé píng打过shǒu jī去,问局长忙啥呢,几天不见啦。

    shǒu jī里面传出亢奋的声音:“哟哦!芳芳?这几天手气怎么样?……赢了,好。……有何指示,请讲。……喔,南郊区?这地方不好办呀……什么?说东道西,哎——你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嘛。不过这事情确实有点难度,困难大得很。这样吧,我想想办法……你告诉你弟弟,把相关的手续先抓紧办了,我看能不能打个擦边球……下午,等快下班的时候,我尽量过去。再见。”

    打完这个diàn huà,她就给弟弟通了diàn huà,告诉他快点bàn lǐ前期相关的手续,田局长已经答应帮忙啦。

    弟弟听说这事情有点希望,高兴得把声音压得很低:“姐姐,如果办成这事,我就能狠狠地赚一笔,先围起个圈,再闹几个简易房在那里蹲着,占个十几亩的地方。据可靠消息,一个设计院的朋友悄悄告我,南郊区一修大学城,到时候转手一卖,赚个几百万绵绵的,我就……不说了,姐姐,真是我的好姐姐!哈哈。”

    “先别笑嘞,这事八字还没一撇呢。”说完她把shǒu jī放进包里,才款款地进了麻将馆。

    何老板见周芳芳进来了,笑盈盈地迎上去说:“看见你在外面打diàn huà,我给你把茶泡上了。”

    “谢谢,谢谢。老板,你这样对待牌友真让人感动。”

    “哎,牌友是我的上帝,理应得fú wù好。”

    周芳芳和毛哥、瘦猴精、张双鱼打开一锅。

    刚打了几张牌后,瘦猴精就听口了。

    周芳芳今天下午心里高兴,拿起牌来只要是自己不需要的拿啥打啥,一点也不在乎,潇洒得很,完全没有平时打牌的严谨。当她拿起一张三条时,考虑也没考虑就打进锅里,结果给瘦猴精点了个七小对,出了35个点。

    这一锅打了不到三圈,周芳芳就塌锅了,仅她给人点炮就出了80多个点。付钱之后,她乐滋滋地说:“再来一锅。”

    “看人家周姐,打牌的风格,就一个字,爽。”瘦猴精由衷地赞叹道。

    下午五点多,田hé píng倒背着手来到了大发麻将馆。这次来他没在一楼老头老太太那里停留,而是径直来到了二楼。

    周芳芳见他来了,就说:“田局来了,快坐。今天晚上我请客。”

    田hé píng说:“还能用你请,我请。”

    其他人倒没有在意什么,赵大毛却用一种莫名其妙的眼神一直送他俩下楼。

    两人从麻将馆出来后,他们在就近的一家酒馆吃饭。包间里,周芳芳和田hé píng相对而坐。周芳芳平时开车,一般不喝酒,今天却举起了盛着葡萄酒的酒杯。

    酒馆内播放着缠绵的《回家》,萨克斯吹奏的乐曲给人一种温馨、惬意的感觉。

    周芳芳微笑着看了一眼田hé píng,然后把酒杯举起来,说:“田局,来,真诚地敬你一杯。”

    “客气什么。”田hé píng也举起酒杯,含情脉脉地和周芳芳递过来的酒杯轻轻碰了一下,然后优雅地喝了一口。

    周芳芳甜甜地说:“那天,我办事回来正好看见那个拉二胡的老头要给你下跪,你急忙搀扶住人家。绅士风度呀。”说着投来赞许的目光。

    “哪里哪里?一个卖艺的老人挺可怜的,就是换成别人也会这样做的。”

    周芳芳又与田hé píng轻轻地碰了一下酒杯,说:“田局,我这个弟弟,唉,怎么说呢?如今,我求你给办办这个事情,给你添麻烦啦。”

    “哎——这不是见外的话吗?你跟我,谁跟谁呢?实话讲,现在上面对土地这一块抓得那是相当的紧,不比往常啦。”

    一听这话,周芳芳说:“请田局不要推辞,好好给想点办法。”

    “不过,事在人为嘛。若是别人我肯定是一口回绝,上面有指示,但对我们的大美人,这事嘛还是有考虑余地的。”

    听着田hé píng的话由多云转晴,周芳芳心里才彻底踏实下来:“求田局多多关照。再敬你一杯。”

    “好的,美人儿。”田hé píng下意识地去掉了“我们的”三个字,他看了看四周之后,悄悄地说:“这事情得抓紧办,不要拖延。”

    周芳芳点了点头:“事情办成之后,我得好好感谢你田局呀!”

    小时候过中秋,

    嫦娥的故事根本听不进去,

    心里老想着月饼。

    现在过中秋,

    月饼根本吃不下去,

    心里老想着嫦娥

    ……

    自从那次散步中看见周芳芳后,周芳芳的倩影就常常光顾于田hé píng的梦境。两人一起郊游,一起登山,一起赏水,甚至有次还到宾馆里开了个房间……每一次醒了之后,田hé píng在兴奋之余不免有些失落。如今,云缝间透出一丝亮光来,他觉得这次机会无论如何再也不能放过,要让梦里的情景变为现实。田hé píng在shǒu jī微信上看到了这首小诗,就想这首诗道出了他此时此刻的心声。他记得小时候家里穷,八月十五前家里买个月饼还得几个人分着吃。那时,他认为月饼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美餐,虽然分给自己的那一小块早已吃掉,但几天后仍咂巴着嘴巴回味着月饼带来的余香和快乐。尤其是当上土地局副局长之后,全国各地各式的月饼由找他办过事情的老板呈送,其中有一块盘子那么大的月饼价格就8000多元,这个月饼除面食图案与各种配料外,还有金元宝、银元宝各一个,两个元宝就像两位门神一样恪尽职守,守护着那块价格不菲的月饼。如今,他该吃月饼的时节,胃口都不太喜欢月饼的味道,而心里却惦记着那遥不可及的嫦娥。此时,当他和周芳芳两人在酒馆内尝菜品酒时,“心里老想着嫦娥……”惶惑中他感到那翩翩起舞、冰清玉洁的嫦娥正驾着祥云,伴着瑞气朝他翩翩飞来坐在他的对面。而此刻坐在对面的周芳芳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像u盘一样照单全收,烙在他的心上,以至于周芳芳叫fú wù员过来低头从包里掏钱付款时,他才从幻想中回过神来,急忙把早已备好的饭钱抢先递到fú wù员面前,并回首向周芳芳一笑:“你请客,我埋单。”

    “不行不行,这次我得付费。”周芳芳说着从包里掏出钱来把钱递给fú wù员。

    田hé píng伸手拦住了周芳芳的手,冒了这么一句让他倍感得意的话:“让měi nǚ埋单,是男人的耻辱。”

    阎王爷说啥也没想到这次到大发麻将馆消遣消遣,就和黑脸闹了个别扭,气得拂袖而去,也未叫车过来接他,自己就溜达着走回家去。公司这一段经营有些困难,焦炭价格又跌了几次,每跌一次价就像有人拿刀剜他一次心头肉,今天想去麻将馆开开心,结果遇个黑脸这个死犟杆。他也知道黑脸原先就是个难剃的头,这几年黑脸在城管队习惯了对小商小贩吆五喝六,惯了些毛病。本来咽不下这口气,是何老板和那个美人在场劝架才给了她们个面子。他又想自己好歹也是一个规模企业的老板,多多少少有点身份,不能像以前那么随随便便了。如果真要和黑脸动手,传出去脸面上也不怎么好看。

    这时,马仔冯臭牛来到家里,见阎总脸色不悦,就问什么事情惹得阎总生气。

    阎总轻描淡写地说了打牌过程中发生的事情。

    冯臭牛听罢,气就不打一处来,说:“阎总,我找几个人去教训一下黑脸,让他也知道知道马王爷到底长几只眼。”

    阎王爷摆摆手:“哎,小事一桩,过去就过去了,都是街坊邻居的。”

    过去就过去了?阎王爷虽这么说,但冯臭牛不这么想。这些年来,我们跟着阎总吃香喝辣,走南闯北,香港澳门经常转悠,还不是靠着这棵大树如今,阎总竟受黑脸的气,那还要我们这些跟班的干啥,我们的脸往哪儿搁关键时刻不显摆一下忠心,啥时才显摆想到这里,他拍了拍胸脯,说:“阎总,这点小事你就不用操心了,交给我。神不知鬼不觉地闹点小麻烦,让那个家伙哑巴吃黄连,长点记心,他别以为谁都是摆地摊的小商贩。”

    阎总未置可否。

    冯臭牛出去之后,通过自己的渠道打了个diàn huà就把黑脸的车牌号码搞定。当天晚上十一点多,冯臭牛兜里就揣了把锥子来到大发麻将馆附近等待机会。可在这个时间段,断不了有打牌的出门回家,他就在别的地方转了转打发时间,好不容易等到十二点多,才有机会下手。他从一棵大树的背后走出来,再次确认四周没有别人才掏出锥子走过去,瞅准黑脸的小车后轮胎猛猛地扎了两下,轮圈就压在地上。刚把两个后轮胎扎破,就见有辆小车朝大发麻将馆开来。

    第二天上午,黑脸来到麻将馆门前,把他的车小心翼翼地开到一个补胎铺儿补胎。

    补胎师傅看了看拆下来的内胎,指着内胎破了的地方,说:“你看,这是锥子一类东西给扎的。不好意思,这一段你惹下谁啦”补胎师傅抬头看了一下黑脸。

    “谁知道呢?嗨,你补你的胎就行了,那么多废话?”

    师傅见这句话让客户不高兴,就没再说什么,低着头忙着自己的活计。

    黑脸看了看内胎,掏出烟来给了师傅一支,自己也点上一支,一边抽烟一边琢磨着究竟是谁干的这缺德事。古独克吗?不可能。这王八糕子现在正被通缉,金银街的告示牌上甚至电线杆上都贴着通缉令,他现在躲都来不及,还顾得上干这偷鸡摸狗的事阎王爷也不可能,虽说那天打牌闹了个别扭,可他好歹也是规模公司的老板,是个有点身份的人,这点鸡毛蒜皮的事,他会挂在心上?麻将馆的现在有的是时间,他把那些牌友都细细地筛了一遍,认为也不可能。哪究竟是谁干的他陷入茫然之中。正在这时,他见何老板路过这里,就跟老板打招呼:“老板,干啥去?”

    何老板说:“订做些月饼,再买些东西,中秋节前给牌友们分发下去。”

    “哎,老板,前年中秋节给大家发的卡,300元,省事。去年,是床上用品加几斤月饼。今年这是咋啦,怎么就点月饼王小二过年,一年不如一年啦。”

    老板苦笑了一下,说:“八月十五发月饼,实用点吧。现在单位都不敢发东西了,好多私营企业也乐于找个借口能省则省,咱麻将馆给补发一下。”

    “嘿,老板你省了钱,牌友们还得感谢你让大伙儿能吃上月饼嘞。”

    “你这嘴,该说的说,不该说的也说。”

    “嘿嘿嘿……”

    时间就是金钱。这几天,周大彪在bàn lǐ占用土地手续中才真正体会到这句话的份量。他开着车拉着人,逢山开路,遇水搭桥,不到一天半的时间就把前期的相关工作准备好,急哈哈地就差田局长盖章了。这天下午,得知姐姐芳芳在大发麻将馆修长城,便驾车来到麻将馆门前,打shǒu jī叫姐姐出来一下。

    还好,周芳芳不在场上,接了diàn huà后就走出门外,看见弟弟在小车旁笑盈盈地站着。她接过弟弟手中的那一撂手续表,问道:“彪彪,都办完了”

    “办完了。几个哥们帮的忙。昨天晚上,我请朋友们喝了酒。现在就差盖章了。姐姐,我说今下午你就别打牌啦,这事当紧呃。”

    周芳芳点点头:“好的,啥轻啥重,姐姐懂得。你忙吧,我这就给田局打个diàn huà,看他在不在办公室”

    “嗯。哪我走了。哎,姐。”周大彪打开车门又转回身来,“姐,昨天晚上,我梦见一只大公鸡站在咱旧家的房顶上,扬着脖子咯咯咯叫呢。你说这是不是个好兆头?大红公鸡站在高处,声音老高呐。”

    周芳芳笑了笑,看着弟弟圆乎乎的脸,心想不管怎样,我一定想办法办成这事,帮扯一把弟弟,让他手头宽绰些,家里日子也好过些。便说:“但愿如此吧,我会尽力的。”

    弟弟笑着点了一下头,钻进小车鸣了一声笛就走了。

    周芳芳站在那里目送着小车驶上马路后,双手合一放在胸前,心里默默祈祷着:佛祖啊,保佑弟弟家里的生活早点好起来。默默祈祷完毕,她顺手就从包里掏出shǒu jī拔打田hé píng的shǒu jī号。

    田hé píng拿着支毛笔站在办公室的一张桌子前练着书法,听见有人敲门,就说:“请进。”

    这时,王家庄煤业公司总经理王小光打开门,先把脑袋探进来。他见田hé píng正在一张桌子前练毛笔字,就走过来看了看,不失时机地夸局长的书法:“啧啧,这字!正好,最近我们公司盖了个职工食堂,田局啥时给题上四个字?”

    “职工食堂?”田hé píng问了一句。

    “是的。请田局给我留个墨宝,我回去弄个匾挂在食堂门前。”

    “好的。”田hé píng拿起毛笔在宣纸上悠悠地写下四个字:“职工食堂”。

    看着这四个字,王小光如获至宝:“哈哈,田局长这字一挂起来,我们那职工食堂就风光多了!”

    田hé píng笑了笑,在笔架上搁下毛笔,在毛巾上擦了擦手,就坐在办公桌后面的高背椅上,笑眯眯地看着王总,问道:“王总呐,最近忙吧?”

    “就那么回事,都是公司的一些破事儿。”王总笑着先给他点着烟,然后不停地忽颠着脑袋:“哈哈,田局这次关照我们啦,这事情我知道。田局,您啥时有空,就到我们王家庄?嘿嘿,要说我们那里别的倒没啥,但要说尝尝野味,那绝对没啥问题。田局,我们那里离山近,沟沟叉叉的,兔子野鸡有的是。”然后他压低声音:“嘿嘿,不好意思。田局,这是润笔费,一点小意思。”说着王经理把随身带着的一个小黑包就往田hé píng的手里递。

    田hé píng看着王小光递过来的小黑包,急忙摆着手:“哎,干啥,你这是干啥?不用不用,咱公事公办,至于写几个字,无所谓。”

    “哎,田局,您看您,这事儿没你就办不成。中秋节快到了,不意思意思哪里行?再说,田局刚才给我们矿上又赐了墨宝。田局,我也不知你平时爱抽啥烟,你自己看吧。”说着,王小光从办公桌上拿起一张报纸就盖在已放于桌面的小黑包上。

    “嗨,这——”田hé píng刚说了半截话,这时他的shǒu jī响了。他低头看了看,是周芳芳打来的diàn huà。

    “田局,哈哈,就这吧,您忙。我到市里还有点别的事情,走了。”王小光走到办公室门前又转回身来,满脸堆笑:“田局,有空一定到我们那里,吃些野味,赏我们个脸。”

    田hé píng从办公桌旁走过来和王小光握了一下手,“好好好,有空就去一下。”

    王小光走出了办公室之后,回头想跟田hé píng再打声招呼,谁知人家并没在门口露下头。

    田hé píng在办公室里惦记着周芳芳的来电,实在没有时间再招呼王小光。

    王小光一边下楼梯,一边在心里嘀咕:什么东西你还他妈的人模狗样……财务科长来,你当着人家的面,把已经盖章、办好的证件往抽屉里一放,说让你们矿长来拿吧。这话什么意思,当谁小孩耍呢?操!该办的事情还害得你老子再跑一趟。那五万元就当一不小心让狗给叼了!他只顾这样想,快下完台阶时,迈出的一条腿多下了一个台阶,闪了一个趔趄,差点摔倒。他急忙用手扶住了楼道的墙壁,站了一会儿,喘了几口气,定定神,扭头瞅着田hé píng办公室的门口,心里恶狠狠地骂了一句:“我日煞你先人!差点闪了大爷的腰!”

    周芳芳给田hé píng打通shǒu jī后,就迈着轻快的步子进了麻将馆。

    这时,何老板走上二层对大伙儿说:“哎——哎,各位牌友,八月十五快到啦,咱麻将馆这次给大伙儿准备了点礼物,每人五斤月饼,一桶银龙油,回家时你们拿上。祝大伙儿中秋快乐。”

    有几个牌友不冷不淡地附和着“谢谢老板。”

    “五斤月饼,也行,现在过中秋,单位也不发月饼了,凑乎着吃吧。”瘦猴精说。

    黑脸问道:“哎,老板,不知这银龙油是不是转基因的听人们说吃转基因的东西不好。”

    老板说:“呀,这我可不知道,在超市买的。月饼是王婆月饼zhuān mài店订做的。”

    “王婆月饼”是白马市一带有名的月饼,其特点为持制配方,油而不腻,酥而可口,绵香绕舌,手工制作,特别适宜于牙齿不好的老人食用,为当地名吃。

    事情就怕比较。往年八月十五前夕,大发麻将馆给牌友们发的礼物都是精制的瓷器和月饼、水果,或者薄棉被、水果加月饼,或者直接发给牌友们购物卡。今年倒好,减去水果不说,还用一桶银龙油替代了其它东西。

    瘦猴精说:“我听说这条街上的乐乐麻将馆人家是记积分,直接给打牌的发卡,都方便。老板,我建个议,咱这里也仿照一下怎么样?”

    别看何老板平时说话滴水不漏,可面对瘦猴精突然出的难题有点应接不暇,心想这瘦猴精就是能跟风吃屁。我现在心里多难受呀,讨债的都应付不过来,你还给雪上加霜?心里虽这么想,嘴上却不能这么说。何老板笑着说:“瘦猴精这个建议不错。这次就这吧,等以后我看看,咱们该学习人家的长处就学习。”

    “等以后?”黑脸说:“等得黄花菜都凉了。”

    “算了算了,一家哪能跟一家比?何老板平日对大家不薄,咱们都担待着点。”周芳芳说了这么一句给何老板解围。

    黑脸瞟了一眼周芳芳,说:看看,看看人家芳芳,人漂亮,说出的话来老板也爱听。人耐看,话耐听。不说了,为了响应芳芳的号召,说着看了瘦猴精一眼,“就这吧?”

    “算我多嘴。对,响应měi nǚ号召,继续打牌。”

    见大伙继续打牌,何老板终于长吁了一口气,转身走出了麻将馆,想呼吸一下新鲜空气。虽然周芳芳给何老板化解了危机,但何老板听着刚才大家的叽叽喳喳,心里也不是滋味。她想今年的礼物确实有点寒碜,但也只能这么将就了,这一段家里的钱捉襟见肘,被一些债主讨走了不少,但她此时此刻不能透露这方面的丝毫信息。昨晚,老公打来diàn huà让她早点回家。她就委托一个亲戚代着照管一会儿麻将馆,收下台费。回家后,见老公和几个她不认识的人坐在沙发上抽烟,闷闷不乐。一看这场景,多日的忧虑就把她的心给提到嗓子眼上,讨债的来了。

    儿子卫新民跑了几天后,单位领导见他超过假期也不来上班,便打diàn huà叫来那个平时和卫新民关系很铁的年轻人,问卫新民为啥还不来上班那个年轻人见瞒不住了,只得把卫新民到澳门赌博输了钱的事情说出来。单位领导问这事确切吗年轻人又把卫新民给打diàn huà的事和盘托出。领导听后就有点恼火:“这个卫新民,操蛋!他说他姥姥病故,请几天假,原来是他妈的到澳门赌博,尽说假话,当初我是看他爸人不错的份上,才答应他来单位上班,谁知……”

    这个领导又给老卫打diàn huà:“老卫兄啊,儿子的事你知道吗”

    “知道了。唉,这浑小子……他前几天告家里的是单位派他到jl出差。”

    “什么到jl出差这小子,两边都说假话呵,老哥你看这事闹得……”

    卫新民躲债之前,共打了两个diàn huà,一个是给他妈,另一个就是给单位这个铁哥们,此外,他还和这个铁哥们借了两万元。

    卫新民跑了的消息不胫而走,接踵而至的便是讨债人……昨晚,何老板两口子到凌晨三点钟给了些钱才把几个讨债人好歹打发走。身心疲惫的何老板回想起昨晚的一幕,再看眼前由礼物引发的情景,不由得鼻子发酸。

    其实,大发麻将馆的一些牌友也知道老板儿子卫新民跑了的事情,其中几个牌友还是债主。之前,卫新民找借口说倒贩二手车向明爷借了五万元,借瘦猴金一万五,借毛哥五万元,借于莲花一万元,替黑脸把一辆七成新的大众轿车买了56万元,卖车款至今也未给黑脸,说他先用几天……如今这一切都是未知数,他们也只是在私下议论,各自忧心如焚,猜想何老板现在还被蒙在鼓里,碍于面子,谁也不愿意先捅破这张窗户纸。

    刚才由礼物引起了人们的议论,七嘴八舌的,闹得老板有点难为情。人们想想,平时何老板待人也不薄,再一个此时此刻的何老板已处于水深火热之中。五斤月饼就五斤月饼吧,银龙油就银龙油吧,尽管这油网上说是转基因大豆榨制的,人吃了不好,但这也怪不得何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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