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时期,学院照常上课。</p>
倒不如说,正因为是战争时期,学院才更需要加紧上课,否则现在应该是处于放假时期。军队要求的法师水准至少也要进阶课程毕业,随着战事的提升,士兵的需求量自然也会不断加大。若在以往,当学院判定法师的数量不足以支持两国战事时,是可以由长老出面直接叫停战争的。</p>
从办公室的窗户可以看到,宁杨·学院·教授·稀震正在教导学生基础的施法方式。他和往常一样穿着休闲的便装,他相信这样可以让上课的学生心情轻松一些,拉近和年轻人的距离。至于效果,那可能就是一个闻者落泪的故事了。宁扬教授可能算不上一个实力强劲的法师,但他一直致力于改进法术教学的方式,让初学者能快速上手。他虽然不擅长研究法术,但却能敏感地找出各路法术简便的施法方式,并由此设计出大量的制式法术。</p>
基础课程的场地是一片坚固的褐岩,原本的位置应是削岩城第四高的石台:亚林峰,那里魔流汇聚,地势宽广、平整、且坚固。削岩城建于一片矿产资源丰富石林之中。人们开凿那里的每一座耸立的巨石,挖掘出一座座盘根错节的洞窟,通过桥梁的连接,建起了四通八达的交通网,并以此为基础逐渐发展为一座巨大的城市。</p>
基础课程里的内容都是关于施法的手势、脑内想象的引导,教的法术也都是一些很简单但是很实用的小法术,像光照术,加速术、恒温术等等生活性的法术。为了便于理解,在学习法术的初期,会使用“咒语”、“法阵”一类的东西来方便集中精神,不过只要升到了进阶课程,这些繁杂的东西自然就会被抛弃,大部分法术本身就是一个念想就能完成的事情。</p>
那里的学生大多都是孩子,毕竟魔力觉醒的时间那也是越早越好,往往只要看一个法师觉醒时的年龄,就能明白他接下来的路能走多远。不过和往前一样,这次也有多个年龄明显偏大的新生也混在其中,他们的表现明显比孩子们更笨拙,</p>
“不要想着一步登天!”宁杨教授向着一个年龄明显较大的少年喊道:“闭上眼睛!拖起手!念动咒语!你才刚开始学,别想着像那些大师一样只要脑袋想想就能发动法术了!”</p>
“我……我知道了!”少年羞愧地照做了,他两手平放胸前,缓缓向上举起,高喊一声:“光明涌动!”</p>
这好像是光照术的咒语,我自己是记不太清。我5岁的时候就已经开始进阶课程了,基本没有用过这么麻烦的施法方式。但对于大陆上的众多实力较弱法师来说,他们本身就只能选择这种方式。</p>
但即便是使用了这种方法,他们也未必就能成功,就像这个场地上发生的事情一样。少年虽然完美执行了光照术的操作,可他还是失败了,场地上的魔流立即变得絮乱无比。这对对宁杨教授已经见怪不怪了,他迅速地让魔流平静下来,让他们沿着预定的方向流动。不过魔流絮乱本身也不是很严重的问题,它造成的麻烦不会比一阵强风更多,最多会对新手的施法造成一点影响。</p>
“你施法的时候脑子里在想什么,巴兰斯?女朋友吗?不管现在你心里有哪些想法,施法的时候都给我忘掉它,不然你就必须回去当普通人了。”宁扬教授辛辣地指责少年,旁边的孩子们爆发出一阵轰笑,巴兰斯头埋得更低了。</p>
这种场景几乎每天都会在基础课程上发生,已经成为日常风景的一部分了。法术这东西,大孩子掌握起来就是比小孩子要困难一些,就像这位被骂的巴兰斯,我记得他已经18岁了?也就是最晚觉醒的一批人了。18岁啊,其他法师都已经进入了黄金期,他却才刚刚起步。</p>
对于不满十岁的小孩子来说,基础课程进程非常快,少则五天,多则一个月。而觉醒晚的少年们,需要的时间就长很多,18岁才觉醒的话,在基础课程练上数年都有可能,更别说继续进阶和专业课程了。在这里,我也只能祝愿这位巴兰斯同学好运了。</p>
嗯?巴兰斯……这个名字我是不是在哪里听说过?他今年18岁,伊文也是18岁,我也是18……哦,我不能算。不过我记得巴兰斯也是来自王都的,那么他有没有可能认识伊文呢?可以确认一下,搞错了就搞错了嘛。</p>
我将窗口的位置降低到和场地差不多的位置,直接从窗口跳了出去。“我们还在上课,长老。”宁扬教授有点不满地对我说。</p>
说的也是,我这样直接插进来是不太好,宁杨教授对这种事可是深恶痛绝。我指着巴兰斯对宁杨说:“让这位同学下课后来我办公室一趟。”说完我就转身离开了。</p>
想做的事情被打断了多多少少有些不爽,我没有直接回办公室里,开了个传送门走到自由课程的空中平台。这和基础课程的场地不同,这个平台是专门为了应对某些学生可能造成的巨大破坏力而建造的,不仅坚固耐用,还用时间法术能让它永远焕然一新。我来到这里的原因很简单,没有什么比观察学生的作业更能缓解压力了。</p>
不过我到来之后,首先迎接我的不是在那边东倒西歪的学生,而是校长庞贝。他一看到我,就一脸高兴地跑过来跟我说,“长老,你怎么有空来这啊?”</p>
“你看起来挺高兴的,有什么事么?”我反问一句。</p>
“当然不是了,”他正了正语气,继续说,“新wǔ qì的研发有进展吗?你现在看起来似乎很轻松了。”</p>
“当然是工作完成了才出来的。”我撒了个谎,“要盐糖水么?”我试着转移话题。</p>
庞贝摇手拒绝:“不用。”</p>
“那我自己喝了。”我端着刚塑出的摩卡说。</p>
庞贝叹了口气:“你知道么?我真看不出你都有一百多岁了。”</p>
“我就把这当作夸奖了。”我当然知道他不是这个意思,但还是试着让自己开心起来。</p>
“算了”庞贝直摇头,“你是长老,别人也管不动你,谁让那两人失踪了呢。”</p>
“说得好!”我举起杯子致谢道,“学生们的作业怎么样了?”</p>
“你直接问他们就好,留在这的都是对战争没兴趣的,你也别想着能从他们那里得到什么作战上的建议。”庞贝说完后,还小声嘀咕了句,“关心别人前怎么不先关心自己的呢?”</p>
“你说什么了么?”我假装没听到最后一句。</p>
“没什么。”他也假装没说过,“不过,你也知道这次的敌人的目的了,如果战事持续升级,这里没有一个学生能置身度外。”</p>
“那也要伊芙有这个本事才行。”我毫不在意地说。</p>
初次从战俘的记忆中获知叛乱军首领身份的时候,我还是很惊讶的,但很快也接收了这一事实。我惊讶的只是叛乱军首领的身份,对于她能成为叛乱军首领的事情还是毫不讶异。</p>
二十年前,我曾带着家人去比尔家做客。当时的比尔还没开始统一大陆,作为长老候补倒是成名已久。伊芙和小她一岁的弗洛格尔一起,看着我用法术塑出各种各样的物品,具体哪些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有玩具、糖果、书籍、家具等等。弗洛格尔开心地看着我的动作,对着变出来的玩意兴奋不已。伊芙却对着那些视而不见,直接缠着我要学法术,但魔力没觉醒怎么学也没用,自由塑形又不是那么容易的法术,自然是怎么教都教不会了。尽管法术没学成,但当时的伊芙还是很快就和弗洛格尔打成一片,整天形影不离的。最终,为了纪念她们俩的友谊,我还专门为她们俩只做了一对水晶项链以作纪念。</p>
十七年前,比尔开始踏上统一大陆的征途,渐渐疏远了家人。当时年仅7岁的弗洛格尔开始觉醒了魔力,这对我那不会法术的孙子来说倒是一件喜出望外的消息。不过她魔力觉醒的那一天,伊芙并没有来恭喜她,反而当着大家的面,直接拽下了弗洛格尔的项链,连同她自己的一起,用锤子砸了个粉碎。弗洛格尔那天的眼神我到今天都忘不了,她的心也和那两条项链一起碎成了千万片。她哭着收拾起剩下的碎片,亲自用胶水粘好,试着重新建立和伊芙的友谊,可伊芙却又一次将弗洛格尔的心糟蹋了,她把两条项链重重摔在地上,一脚踩了个稀巴烂。从此,弗洛格尔每次见到伊芙,都会胆怯地躲到一边,再也不敢和她有任何交流。</p>
从那以后,伊芙就一直在研究着各种法术,希望到了自己觉醒的那一天,那些知识能有用武之地。可随着年龄的增长,这份希望已经越来越渺茫。到了14岁那一年,她在测试中依然没有显示出任何魔力觉醒的迹象。那时,她彻底爆发了,听说她大闹了那里的考场,抓着考场的桌椅肆意挥舞,向着考官和那些觉醒了的学生袭击而去。最终那次bào dòng造成了3人受伤,她也被带到少年管教所进行惩罚。根据时候那里的人的说法,少管所的她已经彻底放弃了魔力觉醒的希望,开始像发了疯一样地锻炼起自己的肌肉,绝口不提法术的事情了。</p>
后来,也不知怎么地,她居然联合起了那里的少年犯们,成为了他们的头头。反抗关押、管教他们的辅导员,甚至组织过数次越狱。到她18岁出来的时候,她不仅没有改邪归正,反而成为了头号的麻烦份子。</p>
当时的人都觉得伊芙把他父亲的脸都丢尽了,世人都开始说比尔夫妇教女无方,怎么养出了这么个无法无天的孩子出来。可比尔那时整天在外征战不休,还真没怎么管教他的孩子们。他妻子又忙着照顾小儿子伊文,可能还真把她给落下了。所以对着伊芙,我也一直都觉得可惜,毕竟她在学校的时候也算八面玲珑,一直都带着自己的小团体,勤劳肯干,原本的师生还都挺喜欢她的。她即便不会法术,也应是栋梁之才。但终究是她自作孽不可活啊。</p>
此时,天上突然“轰——”地一声响,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火焰巨人,全身都熊熊燃烧着蓝色的火焰,离得他老远就能感受到热量扑面而来。这巨人的身体组成并不细致,与其说是火焰巨人,不如说是一团塑成了人形的火焰。</p>
“这是谁的作品?”我向着那批学生们问道。</p>
学生们面面相觑,竟无人站出。就在我纠结的时候,天上的火焰巨人倒是说话了:“你猜猜看啊,长老。”</p>
“呦呵,倒是给我下挑战书来了?”我不屑地笑了笑。这类召唤法术,操作者和召唤物之间总有一条线连着,只要观察场上魔流的走向,直接就能找出施法者的位置。我撇开聚在一起的人群,直接就找到了那个藏在人堆里的施法者:一个女孩。她看着还很年轻,身材矮小,看着也就十四岁吧,这个年纪就能开始自由课程,可见是个天赋极高的孩子。她一脸疑惑地望着我,似乎在责怪我找错了人,这种拙劣的演技当然骗不了我。</p>
“你叫什么名字?”我对着那个女孩问道。</p>
她瞪着我,说道:“你找错了。”话音刚落,全场立即哄然大笑。她吓了一跳,迷茫地看着四周。看来,她还不知道自己的这句话已经暴露了她。</p>
“用魔力塑音,并能说出完整的句子来,这种技术可是失传已久了。如今能再次被人施展出来,这法师一定不简单啊。”我试着拐弯抹角地夸她几句,果然,她的脸上已经开始露出了开心得的颜色。</p>
庞贝走过来拍了下我的肩膀,对着女孩说:“蕾萨亚,这个火焰巨人,能量是达标了,可细节做的还不够啊。你用这个作为你的毕业作品吗?”</p>
“蕾萨亚?”我惊讶了一下,这也真是个小小的巧合,我满面春风地对着她说,“我是拉维,你是蕾萨亚,这不正好一对么。”</p>
庞贝一脸嫌弃地看着我,急烈地挥着手对我说:“行了行了,也不想想你都几岁了,跟个小姑娘套近乎,能不能有点大人样啊。”</p>
“就是啊,谁不知道你是拉维啊。”蕾萨亚也帮腔说。</p>
我尴尬地笑了笑,庞贝继续对蕾萨亚说:“那么,能说说你的这份作业么?就目前来看,这个质量我是不能放你过的。”</p>
蕾萨亚不安地努了努嘴,但很快又展现出自信的笑,她说:“我改进了塑能法术的施放过程,塑出这种巨人所需的魔流和时间不到之前的一半。为此减少一点成品上的细节也是很正常的嘛。”</p>
“哦~”我恍然大悟地说,“简单说就是偷工减料嘛。”</p>
“这和偷工减料不一样!”蕾萨亚气得跺脚大喊,“这里面每一毫克魔流的使用都是经过的精心计算!你自己看看,这火巨人里面的能量可是一点都没少啊!”</p>
“唉——”我叹了口气。法术这方面,虽然都是吃年轻饭的,但能力与阅历的不足也是年轻的致命伤,塑能法术降低点魔流消耗也好意思作为毕业作品了?要知道魔流转换能量的比例可是有最小值的,一旦发觉魔能比不对,那这个法术本身就有猫腻。就拿蕾萨亚刚塑出的火巨人来说吧,其实我一眼就能看出它其实只塑出了核心部分的能源,剩下的部分都是它自然而然延烧出来的。剩余的魔流消耗集中在控制和定型上,并没有更多地被转化为能量。就这点来说,这个火巨人的外形缺乏细节还真是偷工减料,掩盖实际施法内容的障眼法而已。</p>
不过这些东西大家都心知肚明,也没必要在这里直接点破。我直接对她说: “那你的论文呢?”</p>
她这下明显慌了:“什……什么论文?” </p>
“论文啊,没有论文我怎么知道你法术的原理?怎么知道这是误打误撞的,还是有真材实料的?”我装傻说。</p>
她有点恼羞成怒:“这是不是碰巧的你看不出来吗?”</p>
这倒让我起了兴致了,我继续作弄她说:“对,我看不出来,所以我要你把整个法术运行的流程都写出来,证明你的这些不是碰运气,证明其他人用你的方法也能做到这件事!”</p>
“为什么要让别人也学会我的法术?”</p>
“因为法术是需要可证伪性的。”我一本正经地说,“一个法术的成立必须要配有一套相应的理论,这个理论在逻辑或原则上必须要与一个或一组观察陈述发生冲突或抵触的可能。”</p>
蕾萨亚似乎被我唬住了,脸色刷白,颤抖着说:“我……我不知道还有这种规矩……”</p>
“你不知道是因为根本没有。”庞贝鄙夷地看着我说,“什么可证伪性,越说越来劲了是吧。”他转过头去对着蕾萨亚说,“这巨人怎么塑出来的你不会真当我们看不出来吧?不过你的毕业作品要是没有论文,你又不如实解释,我们确实可以怀疑你抄袭、伪造、作假。要真是如此,这后果你也应该知道吧?”</p>
“明白了。”蕾萨亚拿衣袖擦了擦眼睛说。</p>
“好了好了,火巨人的事情先放一边。”我转过头去对着剩下的学生说,“你们还有别的作业要上交吗?”</p>
刚才还笑得很开心的学生们突然都一脸严肃了起来,面面相觑,这一看就知道他们今天是交不出成果了。这让我稍微有点生气,直接指着他们说:“没完成也行,说说你们自己的研究课题。”</p>
这下他们可七嘴八舌地吵起来了,“电火充能”啦、“自动城市”啦、“魔流的束缚方式”啦、“火造人”啦,不一而足,和之前的沉默状况大相径庭。这回倒轮到我有些乱了,“打住打住,一个个来。”我跟他们说着,“现在是比较流行塑能吗?”我转过头问了问庞贝。</p>
“还不是那帮叛乱军闹得,”庞贝无奈地说,“对付那种禁魔力场,还是塑能和塑形法术比较有优势,然后呢,这帮年轻人都觉得塑能比塑形更炫酷些,结果引了一大批人开始研究塑能了。”</p>
他的话似乎说中了很多学生的打算,不少人都骚动了起来,有的四处张望,有的抓了抓脑袋,有的开始摩搓双手。我轻叹了一口气,两肩一放,顿时感觉轻松了不少:这里的学生也是在想方设法地为这场战事出力。</p>
“哈哈哈哈哈哈啊!”我开心地大笑,大手一挥对他们喊:“来,跟我说说你们的进展如何。”</p>
“额,这还没什么进展呢。”一个学生靠了过来,拿着他的论文说,“我也只是研究到了将魔流带进禁魔力场的方法,但要发挥作用……”</p>
“等一下,你说什么?”我突然意识到这个学生的研究可能大有玄机,“你怎么有禁魔力场的?”</p>
“我同学帮忙,手动制造了一个无魔流的区域而已。”他解释说。</p>
“哦,原来如此。”我倒也没想到还有这一手。</p>
“那么我就继续说下去了。”他重新打开书,里面展现出他实验时的场景,“你看,只要我们……”</p>
“慢着。”我打断了他。就在我们说话的当口,我的脑中回荡出一阵风铃声,“叮铃铃——叮铃铃——”,这声音我自然再熟悉不过了,这是我给设立的监视法术生效时的警报。我沿着警报牵着的线连过去,出问题的原来是龙骑士之一:阿拉斯托。</p>
我立即抛下场上的学生,来到他的身边,眼前景色没有任何过渡,直接变换,好在我早已习惯。学生们练习法术的场地,刹那间变成了残破不堪的大宅,此宅位于高山之上,渺无人烟,狂风呼啸,还带着皑皑白雪。我站在空无一物的大厅之中,看着他一个人站在阳台上,对我这不速之客感到讶异万分。“长老,你来这里做什么?”他走过来向我询问。</p>
“停。”我伸手挡住了他,推动起魔流开始正常整个城堡的一举一动。可我将整个宅邸上上下下全都查遍了,也没找到第三者的人影,只在房间的一角,发现了一点空间法术的痕迹。“跑了?”我失望地说。</p>
“什么跑了?”</p>
“刺客啊。”我收起法术,跟他解释说,“我察觉到你身边有异常人士靠近,这才赶了过来,可人影已经没了。”我感慨地说,“他走得可真是快,我才刚到这呢。不过这也算我的失误吧,我应该在到达的第一时间就把这里的魔流一扫而空,而不是慢悠悠地侦查。结果我这一查,就给了他可趁之机。”</p>
“刺客?”他惊讶地张大了嘴,又立即镇定了下来。低下头,仔细思考了一段时间之后,最终还是摇了摇头说,“谁还会来杀我啊。”</p>
“这可说不准啊。”我回答说,心中倒是有了不少人选。</p>
“且慢,你怎么知道我这里有刺客的?有证据吗?”他疑惑地问我。</p>
我笑着跟他解释说:“我在你身上安置了警报法术,周围要是有生人靠近就会自动向我发出警报,我就能直接赶来了。”</p>
听到我这话,他神色大变,转过头来对我怒目圆瞪,厉声问道:“你居然监视我?”</p>
“哎哎哎,别说得那么难听,什么监视。”我挥手安慰他说,“我不过是担心你的安危而已,再怎么说你也没有魔力,却身居高位,我自然得保护你啊。”</p>
“哼。”他不屑地轻笑一声,转过身去说,“保护,真是说得好听。”</p>
“不然呢?这里还有谁能保护你呢?你自己又保护不了你自己。”说话间,我环顾着四周,整座大宅冷冷清清,家徒四壁,尘埃满地,一片落魄景象。“你想恢复昔日的辉煌吗?”</p>
“你这话什么意思?”他询问道。</p>
“王室不是你的仇人么?你总是在众rén miàn前跟他们针锋相对,闹得他们下不来台,搞得现在他们看到你都绕着走,你一说话他们就闭嘴的程度了。”我想着继续试探一下他,“你本来也是一个国家的继承人,你有考虑过让这座庄园重现昔日的辉煌吗?”</p>
“你的嘴和你的眼睛一样瞎。”他讥讽道。</p>
我愣了一下,继续说服他说:“国家的兴盛与否,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只要……”</p>
“闭嘴吧你!”他大喝一声,“我之前的国家为什么会灭亡,你就觉得你没有责任吗?你这个空有强大魔力的胆小鬼,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说教?”</p>
“不是,你对我有什么意见啊?”我有点烦躁了,直接开口问道,“你讨厌王室我理解,毕竟他们灭了你的国家,但这跟我又有什么关系?王**队当时如日中天,我们学院也没理由调停啊。”</p>
“唉——”他深深地叹了口气,回过头来说跟我说,“我问你,灭了我的国家的到底是谁?”</p>
“王国啊……”</p>
“不是!是比尔!”他咬牙切齿地蹦出这个名字。说完后,他停了一下,紧闭双目,伸手抚了两下自己的胸口,深吸一口气,这才继续说,“当年是他找上了王国的龙骑士,拉来了军队,进行的是他的征服之路。王国的王室,哼,不过是他借来的名号罢了。而他在灭亡了我的国家之后,还假惺惺地要把我带在身边,让我当他的侍从,跟着他南征北战。哼,当时我才十岁,毫无魔力觉醒的征兆,你说他要我跟着他做什么?”</p>
“所以呢,这和不还是没有关系么?”我反问一句。</p>
“没有关系?比尔不是你的爱徒吗?他勾结王国的龙骑士,夺取军权的时候你不闻不问;他把军队私用,侵略他国时你依然不闻不问;他教导子女无方,令他们自己误入歧途时你还是不闻不问!你就非要等那家人弄得我们死无葬身之地了,你才能想起来你的长老身份吗?”阿拉斯托气势汹汹地质问我。</p>
他这番询问倒是搞得我不知所措,我好心来救他,凭什么被他一顿臭骂?“你说的那些我也没办法啊,”我试着给自己开脱,“学院的法律在那里,我也不好多插手。”</p>
“哼,说你是个没有担当的懦夫还真是准确啊。”他轻蔑地说,“比尔还能在同一大陆之后,废除一国一龙骑士的制度,亲自提拔了五名新的龙骑士。你呢?叛乱军从一开始就是冲着你们法师来的啊,你却连长老不得参战的规矩都不敢碰,一个人躲在后面,等着别人为你战死!”</p>
“住口!”我也是有火气的,怎么可能一直忍着他满嘴胡言?我气得浑身哆嗦,恨不得冲上去直接把他大卸八块。我愤怒地说:“好啊,我好心过来帮你驱逐刺客,保护你的人身安全,想着帮你重建辉煌。结果呢?却在这里听你一阵数落!你这个忘恩负义的不义之人,我真是瞎了眼了才会来帮你。好,既然你不想要我帮忙,你就给我留在这里等死吧!”我一说完,不等他回话,就直接用空间法术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中。</p>
我坐了下来,心情却依然不能平静:我好心过去帮他,为何反而吃了一肚子的火?我真是想现在就跑回去抽他两个耳刮子。不过现在刺客应该发觉我已经离开了那里,现在回去,能看到的很大可能只有阿拉斯托的尸体了。“活该。”我气愤地从牙间挤出这两个字。</p>
等心情平复之后,我才逐渐谅解了他对我的无理。我本就知道他的性格,为这点事情生气,我也实在小家子气。等心情平复之后,我重新确认了一直施放在阿拉斯托身上的侦查法术,值得庆幸的是他还活蹦乱跳的,没有被刺客取走性命。不过他的位置已经从高山上的豪宅转移到了前线军营之中,也许是他联系了自己的龙帮忙带过去的吧。</p>
再过去见面,只怕我俩都尴尬。我通过传送阵,从异空间仓库中拿出之前给黎星设计的新wǔ qì。说真的,这东西的设计我自己还是很满意的,而黎星的不满则集中在“威力太大,容易误伤自己人”上面。那这就很简单了,缩小威力不就行了。之前里面的能量都是黎星亲自施放的核爆,那只要我将里面的能量改成更普通的爆炸即可,将威力限制在对个人的杀伤上即可。这反而还降低了它的生产的成本,自然也可以大量生产了。</p>
既然决定了,那就这么办,真不得不佩服我自己的才能,居然那么快就找到了改进方案。我兴高采烈地把这个还没来得及起名字的wǔ qì放回仓库,心满意足地坐回椅子上。正准备轻松一下,我突然意识到我犯了一个错误:我当初是为什么要设计这种wǔ qì的?若把里面的能量压低到对抗单人的地步,其他法师随便一个法术不也有同样的效果,又何必额外设计出这种wǔ qì呢?真是自己把自己坑了,思路走歪了。想要改进这种wǔ qì,还得另辟蹊径。</p>
我无奈地摇了摇头,准备重新去看看学生们的作业,寻找一下灵感。说起来,之前有个学生说他在研究将魔流带进禁魔力场?嘶~这可能倒是个方法。之前的交流被警报声打断了,我要重新去找到他谈谈。</p>
我站起身来,却发现办公室里突然出现了一个人,我警觉地看过去,这才看清是之前基础课程上的那位少年:巴兰斯。这么说来,现在已经下课了吗?时间过得还真快。</p>
“长老好。”他低下头,胆怯地问,并用紧张的眼神偷偷地瞄着我。</p>
我感到有些不满,直接问他:“你慌什么?”</p>
他似乎受到了惊吓,两手握着衣角不断摩擦,紧张地说:“我并没有偷懒,我也是在不断地努力学习法术。只是这对我可能确实有点难,但我保证,只要给我点时间……”</p>
“哦,你误会了。”我明白了他的意思,直接打断了他的话,“单刀直入吧,你认识伊文·符格是不是?”</p>
他似乎有点喜出望外,抬起头疑惑地问:“那么,叫我来的目的,不是要开除我?”</p>
“当然不是。好了,还不快回答我的问题。”我不耐烦地说。</p>
“哦。”他放心了下来,神色也轻松了很多。他重新站直了身子,跟我说:“他是我之前学校的同学。”</p>
“关系好么?”我省路了很多步骤。</p>
对于这个问题,他倒是胸有成竹,自信地说:“当然好了,我们几乎天天在一起。”</p>
“那好,我有个任务要交给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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