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二人同意了接受传承,寂灭和铩羽就并没有再说太多,还是一脸冷色地回到兵器之中,只是凌凡二人可以清楚的看到他们冷峻神色下如释重负的表情。
这是继那回保证在族比上击败凌辰来保护可儿之后,凌凡第一次感到一种责任感。他知道,自己肩上所担负的,又重了很多,但是他相信他自己可以承受得住。更多的使命,给了他更强的自信。看着手中乌黑色的寂灭之矛,凌凡缓缓地握紧了持矛的手。
“还没问你的名字呢。”寂灭的声音从凌凡体内传来。
“啊,我叫凌凡,寂灭前辈。”凌凡赶紧应到。
“凌凡,好,我知道了。”寂灭道,“不用叫我前辈,虽然我的资历的确是老了些,但我只是传承的引导者,而且,现在你是寂灭之矛的主人,我是寂灭之矛的灵魄,我还应该叫你一声主人呢。”
“这怎么能。”凌凡连忙道。
“你既然称我为前辈,自然是要听从我的命令。”寂灭冷声道,“那么,我命令你以后不许称我为前辈。”
“……是。”凌凡无奈。
“这还差不多。”寂灭道,“今天太晚了,明天晚上,我便为你进行初步的传承。”
“好。”凌凡应到。
翌日晚,凌凡房内。
“做好准备了?”寂灭从长矛中浮现,道。
“嗯。”凌凡点头。
“我要做的初步传承,并非是教授你某种战技,而是让你掌握一种力量,没有这种力量,你是根本无法使用任何弑神堂的战技的。”寂灭说,“这种力量和灵力迥然不同,它甚至不能用灵力转化而来。”
“怎么会有这样的力量?”凌凡惊异,“不是说帝域之上,灵力是一切力量的本质吗?”
“这个说法在当今的确正确。”寂灭说道,“你应该知道,这片大陆被称为帝域,是因为出现过很多位达到那传说中的帝境的强者。可是你可知道,现在的灵力系统,都是第一位帝境强者所创?你可知道,在第一位帝境之前,这片大陆上的修行是怎样的?”
“在他之前,大陆上还是一片混乱,修者并不少,可修炼的力量却十分驳杂。现在你们都是使用灵力,除了在达到一定境界拥有了元素之后,相克制的元素之间可能出现排斥,大部分情况下灵力都是基本相同,可以从一个载体转移到另一个载体的。而在那时,几乎是每个势力,甚至每个人,都有一种自己专属的力量。修有不同力量的人,是无法传输力量的。而天地间弥散的力量更是混杂,想要吸收为己用十分艰难。”
“这样的情况也就导致散修难以发展,而势力间也不断吞并或者是同化,直到最后,主流的力量只剩下两种,而使用每种力量的修士和势力都各自形成联盟,但是两个联盟几乎一直势均力敌,谁也难以吞并另一方。”
“这两种力量分别被称为死力和原力。原力相对来说擅守,攻击方式主要是同化和侵蚀,而死力则擅攻,攻击大都直来直往,强横无比。弑神堂在那个时期就存在,而且是属于死力一方的,所以,弑神堂的所有战技都是用死力发动的,这也就是我为什么说传承的第一步是让你掌握一种新的力量。”
“可是,”凌凡插嘴,“按照你的说法,死力和灵力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体系,根本无法互相转化,而现在天地间已经没有弥散死力,那我要怎么去修行它?难道这种力量还能直接被创造出不成?”
“所以要传承。”寂灭说,“弑神堂能从天地间能量的改变中延续下来,自然有所凭借。”
“自然中已经不存在死力,可并不代表帝域之上便没有。当初弑神堂选择隐世的时候,就隐约猜到了天地大变会带来的影响,于是提前做好了准备。当时的四部杀神合力创出了一种死力种子,它可以凝聚一定量的死力并保持它们不散去,当种子扎根于生物体内时,它便可以将生物体内的力量转化为死力,这个转化的速度会越来越快,直至生物体内力量被抽干而亡,之后死力种子会从体内脱出,并将转化而来的死力放出。”
“什么?”凌凡大惊,“这死力种子也太狠毒了!这样的话,岂不是可以通过种植死力种子来吸食其他人的力量?难道所谓的传承,就是这样的损人利己吗?”
“当然不是,我说过弑神堂并不是一个邪恶嗜杀的组织,死力种子的用法当然不是用来汲取其他生物,而是由死力修习者亲自为传承者种植。因为死力种子的这种机制过于狠毒,因此,四部杀神明确规定死力种子只可用于传承,不可用于为祸他人。原本就修习死力的人可以压制死力种子使其稳定,直到种子与植入生物化为一体,产生的死力都为此生物所用,这样,死力种子便相当于一个转换器,在如今的灵力时代也可以使特定的人拥有死力,使弑神堂得以传承。”寂灭解释道。
“可是这样子,我修习的灵力怎么办?”凌凡急问,“这两种力量,应该不能共存吧?”
“没错,死力和灵力无法共存,一旦接触到就会发生剧烈排斥而爆炸。”寂灭道,“我的计划里,就是要用死力种子将你体内的灵力全部转化为死力,然后你才可以真正地成为弑神堂的一员。”
“没有灵力,我怎么和其他修者共处?难道接受了传承就要与世隔绝不成?”凌凡隐隐感到一丝不对,听寂灭的意思,竟是要带他走!固然,修习死力可以摆脱体内那个奇怪的印记,可是且不说有常玄在,这个印记的影响可以被消除,就算印记无法消除,他也绝不能离开!他若是现在离开,可儿要怎么办?他答应过要保护可儿,不让凌辰得逞的,怎么可以失信?
“我说过弑神堂现在是隐世状态。”寂灭平淡地道,“那么接受传承,自然意味着进入隐世的弑神堂,和灵力的世界说再见。”
“不行!”凌凡脱口而出,“前辈,我……”
“你的实力,还不够资格对我说不行。”寂灭的声音冷了下来,“而且你之前是说过愿意接受传承的,难道做过的承诺还可以悔改吗?”
“但是前辈,我之前还做过一个承诺,我答应要守护一个女孩,如果两个承诺只能遵守一个,那么,我选择遵守更久的承诺!”凌凡尝试着让自己的话语变得平静,“如果您执意要带走我去接受传承,那么我只能以死相抗!”
“聪明的小子,如果我强行带走你,结果是什么也做不到,而且你要背弃的就会是两个承诺,这是你想说的,对吧。”寂灭轻笑,“可是……你以为你遵守的承诺是多还是少对我有影响吗?你以为有我在,你想自杀可能吗?你以为你抗拒,我就无法强行把你洗脑然后传承吗?而且……我明明说了这是我计划里,你以为我就一定要按计划行事吗?”
“什么……意思?”凌凡一时有些呆滞。
“你的实力不足以左右我,但是我得给你老师一个面子啊。”寂灭道,“你该庆幸有个这种实力的老师,要不然,我就真的按照计划行事了。你那位老师和我协商后,提出了一个有可行性的方案,可以用一个办法让你体内的灵力与死力得以共存。”
“也就是说我仍旧可以使用灵力,仍然能留在这里?”凌凡紧张地问。
“嗯。”寂灭的声音听起来十分不情愿,但是仍然说出了凌凡想听见的dá àn。“我可以尝试着在你体内的一片区域内布下一个域,来隔绝灵力与死力。”
“好!”凌凡大喜,“那我们何不现在就开始?”
“让我说完。”寂灭道,“我首先要将死力种子种在你身体中的一个地方,然后开始构建一个域,完成后,我可以让这个域选择性地透入灵力,而不让死力外泄,从而使种子成长,在它温养到一定程度后,我会将它纳回我的本体内,以我的本体作为灵力和死力转换的枢纽。”
“但是,”寂灭顿了一顿,“我要构建这样的域是需要时间的,而在我构建完毕之前,死力种子带来的死力气息会扰动你体内的灵力,并感染你的血液,我会尽力帮你压制住它,但是这个过程仍然是十分痛苦而危险的。所以,你要有心理准备,一旦失败,你的结果……”
“咕。”凌凡猛地咽了一口唾沫。
“那么,你选择一个部位吧,我会将死力种子种在那里。”寂灭说,“不同的部位,这个过程中的难度和风险是有很大区别的,但是我也无法判断哪里最适合你。”
“死去的风险吗……那么,我选择……这里!”凌凡猛地指向一个地方。
心脏!
“为什么不选择离我本体存身之处最近的右臂呢?”寂灭问,“选择这么一个听上去就危险的地方,为了什么呢?”
“既然风险都是死亡,那么,我想,在即将死亡的时候,对心脏进行保护应该是最有可能保命的吧?”凌凡道,“您既然是要在种植死力种子的地方进行保护,那么如果真的出现危险,只有死力种子本身就在心脏时,保护才会作用于心脏,而在其他地方种植的话,发生危险时反而无法救及心脏,风险岂不是更大。”
“很冷静的分析。”寂灭道,“我现在觉得,你也并不是那么一无是处。那么,开始吧。”
“好。”凌凡闭目盘坐在地。
“看来选择他真的是对的吗?之前历代的传承者,也不约而同地做出的是这个选择。”寂灭轻声自语。
随即,寂灭从凌凡体外的长矛中引出一团黑雾,手指在凌凡胸前轻点。顿时,凌凡心脏周围的灵力都被驱散开来。虽然血液中不含有灵力,但是灵力散开后,凌凡明显地感到心脏处的血流稍有不畅。不过让凌凡宽心的是,寸劲拳的经脉并不经过心脏,灵力被驱散并不会导致已经打通的经脉重新闭合。
黑雾中包裹着的死力种子在寂灭的操控下缓缓向凌凡胸膛靠近,最后终于“噗”的一声穿透皮肤,进入心脏附近暂时没有灵力的空间内,旋即黑雾开始迅速消失,直至露出内部仅黄豆大的死力种子。死力种子继续缓慢移动,知道轻轻地贴上心脏。
咚咚的心跳声竟然瞬间消失,凌凡体内的血液在一刹间全部染上了黑色,并且几乎停止了流动!没有血流也就没有氧气gòng yīng,这也就意味着,两分钟内,除非血流可以恢复,否则凌凡必然会失去生命。
种子接触心脏后,满满融入,最终进入了心脏内部。这一刻,流动放缓的血液彻底停止了流动。
“一定要撑住!”寂灭低喝,“死力种子着床之后,就会缓慢地收回弥散的死气,我会尽可能加速这一过程,你一定要挺过这一段时间,不然我也救不了你!”
凌凡点头,却突然喷出一口鲜血,不,应该说死血。血液是纯黑色的,不透出一点生机,令人触目惊心。
果然,血液中的黑色开始从四肢慢慢回收,但头部血液中的黑色依然不见褪去,凌凡的脸开始憋得泛紫。
一分钟过去了,黑色已经从四肢中完全撤回,只剩躯干,而头部的黑色才刚刚开始有些微的退缩。
一分半,黑色从肾脏和肺叶中消失,但头部的黑色仍然占据,凌凡的瞳孔开始放大。
两分钟,肠胃和肝脏中的黑色亦是褪去,头部的黑色却方才消失六分之一,凌凡的瞳孔更加放大。
两分半,这已经是一个人憋气的极限,凌凡体内的黑血已经只存在于心脏和头颅。凌凡大睁的眼中,眼白部分已经出现暗huáng sè,四肢已经开始不受控制地蜷动。
三分钟,凌凡由坐姿重重地瘫倒,四肢已经开始僵直,可是头部的黑血依然占据四分之三的区域。
四分钟!
五分钟!
“该死!头部的细小血管太多,死气撤回十分困难!”寂灭急道,“五分钟了,恐怕已经……”
五分半,凌凡已经一动不动,眼睛完全由黄黑两色组成,皮肤上血色开始褪去,嘴巴不受控制地微微打开,已经失去了所有生命体征。
“唉……”寂灭道,“这样的方法果然还是……”
到六分钟的时候,凌凡体内的黑色血液突然如暴沸般翻滚起来,黑色就像是被蒸发般迅速消失,片刻后便了无踪迹,只剩心脏内的一粒黑色的死力种子。
“什么?!”一向淡定的寂灭也大惊,“这怎么可能?难道说……真的像那人说的那样,他与冰元素和寂灭属性亲和,所以这类力量终究无法夺走他的性命吗?”
六分半钟,“咚”的一声轻响将寂灭从思考中惊醒。
心跳声!
“咚”,“咚”,“咚咚”……心跳声愈加强烈和频繁,到第七分半钟时,凌凡眼中已经重现了生机,四肢和面部的血色也已恢复。
第八分钟,凌凡的嘴唇开始翕动,似乎是在说着什么,寂灭连忙凑近去听。
“我……还活着……看来我……是对的……”他喃喃。
“对于其他人不一定对,但对于你的确是对的。”寂灭说,“早知道会出现这样的情况,我就不用刻意去压制死力了,你的身体应该是对这种力量免疫的吧……现在你算是脱离了危险,按心地休息吧,剩下的事就交给我来吧。”
他的话并未得到回应,凌凡早在勉强说完一句话后便陷入了沉睡,没有听见寂灭说的任何一个字。
一直到第二天破晓,寂灭才将凌凡唤醒,后者一脸迷茫地问:“我算是成功了吗?”
“嗯。”寂灭肯定地道,“我已经构建了一个域用来保护死力和灵力不发生碰撞,这些天,你要尽力修炼,尽可能吸收灵力来输送给死力种子,来促进它快速生长,当它足够强大后,我会把它收回体内,你就可以同时使用灵力与死力了。”
“好,我知道了,谢谢您。”凌凡感激地道。
“保护和促进传承者变强,这是寂灭之矛应有的义务。”寂灭淡淡地说。“你现在最好去找些水把屋子里的痕迹清洗掉。”
瞥见一旁地上的黑色血迹,凌凡头皮一麻,又回想起了昨晚的痛苦。他赶忙扭过头去,出门打了一桶水,将血迹擦拭干净。
处理完屋子,简单洗漱过后,凌凡直奔院中李若尘的小屋。按照寂灭的说法,他是由于自己身体的原因才勉强挺过去,不知李若尘的情况又如何。
凌凡一进屋,便见李若尘正盘腿坐在床上修炼,心中大石瞬间落地,但还是问:“昨晚你没事吧?”
“啊?什么没事啊?”李若尘被问蒙了。
“你要开始修习光影之力不是也要先接种死力种子吗?那个过程很危险,你挺过去了吧?”
“什么死力种子?”李若尘更加蒙了。
凌凡把昨晚在鬼门关上走一遭的经历告诉李若尘,李若尘却表示,他根本就没经历过这一过程,他昨晚在铩羽的指导下开始用体内的灵力来修习光影之力,并未有什么危险。
凌凡疑惑地想了想,忽道:“你说你的灵力修为是得到铩羽之镰的时候获得的?”
李若尘不解点头。
“那就可以理解了。”凌凡道,“铩羽带给你的并不是灵力,而是寂灭之力和光影之力的基础----死力。你原本修习的就是死力,自然是不需要接种死力种子。”
“看来寂灭告诉你的东西不少。”铩羽的声音响起,“你真的如我们几个商讨的一样成功地接种了死力种子还保留了灵力?”
“是。”凌凡点头。
“也好,你这样仍然可以融入灵力修士中,”铩羽道,“弑神堂也是和外界接触与融合的时候了。如果你的两力可以保持,那么,或许不久,弑神堂就可以重现于帝域,继续惩恶扬善。”
“很期待。”凌凡体内,寂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