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轻地,可儿探出犹在颤抖的手,缓缓伸向凌凡身侧,触上了凌凡僵硬的手掌。
凌凡整个身体都是一颤,宛如触电一般。他轻轻地半转手掌,然后猛地包覆住了可儿的小手。
可儿先前鼓足勇气抬起的头颅迅速低下,脸颊的红晕又重了几分。其实在平时生活中,二人的手掌没少有过接触,凌凡经常拉起可儿的手出去闲逛,可儿也经常牵着凌凡去看花园中自己发现的美丽花朵,可偏偏这次牵手,给二人的感觉是那么的不同。
“走吧。”凌凡轻声道。
“嗯。”可儿的答应声细若蚊蝇。
缓缓迈出步伐,凌凡的视线却并未看向路径,而是一直停留在可儿的侧脸之上。可儿紧紧抓着凌凡的手,低着头也没有看路,只是放任凌凡牵着自己,跟着凌凡的脚步缓缓前行。
从阁楼前到为选手准备的休息区,只有短短的二十余米路程,而这二十多米,在二人走来,似乎需要一辈子。
他们只是慢慢地走着,再没有一句话,身旁的族人们似乎也为这一幕所感染,很快停止了喧嚣,只是静静地目视二人一步一步地前进。
终于,二人来到了选手休息区的座椅前。凌凡突然迈出一大步先行坐下,牵着可儿的手猛然一扯,可儿惊叫一声,骤然失去平衡朝着凌凡的方向扑来,后者张开胳臂,放任可儿砸摔在自己胸膛上,然后紧紧合住双臂,就这么抱住了可儿。
“你是我的了。”
可儿的面颊上的红色瞬间蔓延到耳根,她将头紧紧埋入凌凡胸膛,不敢丝毫抬起。
不知是哪个族人先吹响了一声口哨,很快地,整个观众席都响起了口哨声和喝彩起哄声。听得这些响动,可儿的头埋得更深了。凌凡噗嗤轻笑,轻轻拍着可儿后背安抚着她,然后迟疑了一下,也将头低下去,轻轻地和可儿的脑袋触在一起。
就在此时,阁楼上,凌天身侧传来了一个煞风景的声音:“凌族长,王某可否请问一事?”
“何事?但问无妨。”凌天此刻心情大好,并未注意到问话的王利脸色有些不对。
“是这样的,前不久,我手下一名佣兵得到了一柄品质不错的兵器,本来是要交到我们总部的,却被一个小乞丐半路上偷走了。我手下赶忙前往搜寻追赶,却发现他偷跑入了你们的坊市。”王利道,“可否请凌天族长协助在下找出此人?”
“哦?我凌家坊市一贯看守严密,外人怎能轻易入内?王团长的手下莫不是看错了?”听到偷窃和搜人这些敏感词汇,凌天也是清醒了几分,正色道。
“在下相信自己的手下。”王利笑道,“既然凌族长不愿帮忙,那我们沸血自己搜索一下可好?”
“王利!”凌天神色一凛,“你这是何意?”
“凌天族长不要动怒嘛。”王利笑到,“是王某冒犯了,在下请凌天族长看烟花赔罪可好?”
说完不等凌天反应便是手臂一扬,一枚huáng sè的烟花便是绽放在天空中,“动手!”王利大喝。
凌天惊怒,转身一记寸劲拳便是轰向王利,王利早有准备,直接腾身而起。“凌族长,上来战吧!在下方作战,王某怕误伤弱小呢!”
与此同时,凌家庭院外也是喧声四起,由于今天是族比,凌天命令坊市歇业,并把绝大多数守卫都撤回了族内。xìn hào弹一发出,三大势力早已在坊市边界外集结好的手下便是向着坊市发起了冲击,仅剩的少量守卫只能先行撤退至院门处和其他守卫会合。
“可恶!”凌天大吼,“淬灵七重以上族人前去迎战,其余族人全部撤退!”
“就让绽开的血花,成为今日最美的礼花吧!”王利疯狂地大吼,背后象征着纳灵级别实力的灵力双翼一震便是腾上高空,“二位还等什么?”
龚瑜和陈歆也分别展开灵力双翼腾空而起,凌浩和凌淇紧随其后。王利三人带来的随从也和阁楼上的几名小势力首领和客卿战在一处。
地面上凌古迅速组织了一下撤退,也是加入了空中战场,形成四打三的局面。
“王利、龚瑜、陈歆!”凌天怒吼,“你三人要与我凌家为敌,可得掂量一下自己的分寸!”
“交出那小子,今日之事便是在下的不是,愿赔罪认错!”王利喝道,“但若不交,我们便没得谈了!”
见王利一再强调交人,凌天也是疑惑,莫非这并非是个借口,而是事实情况?
李若尘!他猛地想到。难道是他?可即使是他,现在也不可能交人了。凌凡和李若尘关系极好,这是凌天知道的,况且李若尘现在还算是凌家的准客卿,而且战端已开,若是此刻交人,岂不是显得凌家怯了王利三人?
“没得谈,那便战!”大长老凌浩怒喝一声,便对着王利冲去。
“我来会你!”龚瑜手一招,一座大鼎便出现于掌握,双手猛力一掷,竟是将它送到了凌浩和王利之间阻住了凌浩,自己也是飞速跟上。
“龚瑜,你找死!”见龚瑜上来就拿出玉鼎门唯一的一件灵兵玉灵鼎,凌浩也是不敢怠慢,右手一挥,一柄近丈长的巨锤便出现在右手中,正是凌家两件灵兵之一的元罡锤。虽然凌浩修为稍高,但龚瑜借助玉灵鼎死死防御,倒也是能与之相持。
见凌浩发动,凌淇也是一声怒吼,找上了对面三人中攻击最强的王利,原因和龚瑜找上凌浩无异,他的主修方向便是防御,灵力极为凝实,连凌天都无法保证在不使用灵兵的前提下将他破防,更遑论王利了。
而自然的,凌天和凌古一起攻向了陈歆,陈歆却是丝毫无惧。他的实力在王利三人中是最弱的,但是王利和龚瑜都要忌惮他几分,就是因为他特殊的能力。
右手轻抬,一支长笛悄然现于掌中,陈歆将长笛放在嘴边,就那么直面着两大强者的攻击吹奏了起来。萦魂笛!萦魂阁的镇阁之宝,同为灵兵,它的攻击力比不上王利的血牙刃,比不上元罡锤和此刻凌天手中的灵罡锤,防御比起龚瑜的玉灵鼎更是相差甚远,它的强大之处在于,控制!
萦魂笛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控制目标的精神,配合萦魂阁的独有秘术萦魂诀,威力不容小觑。而且,这控制还是通过声音传播的,声音向四面八方传播,而且无孔不入,因此,即使王利二人每人单打独斗都不怕陈歆,但上升到宗门层面,王利和龚瑜都要忌惮陈歆,毕竟他们能护住自己,却不能护住自己的所有手下啊!
眼下,听到陈歆吹奏的笛声,凌天的状况还好,他的修为比陈歆高出太多,又加上手中同为灵兵的灵罡锤,受到的影响还不算太大,可凌古就有些麻烦了,他的飞行轨迹已经开始变得歪歪扭扭,而且显然偏离了陈歆的方向。
“该死!”眼见凌古状况不妙的凌天怒喝,双手一掣灵罡锤,便是对着陈歆当头砸去。陈歆要控制凌古,自身动作必然会受到限制,只要击杀陈歆,或者至少打断陈歆的控制,凌古就能脱困。
就在此时,在阁楼上战作一团的十几名炼灵强者中,一名王利带来的随从突然飞出,直冲凌天这边而来。没错,是飞出,他背后的灵力双翼急速振动,身形快得带出残影,对着凌天就是一击。凌天赶忙招架,那人却一个折向,直奔凌古而去。
砰!凌古身形倒飞而出,灵力双翼有些不受控制,竟是无法再维持飞行,只是勉强落地。攻击他的人现出身形,并不高大,瘦小的身体裹在一袭斗篷中,斗篷帽沿下垂的阴影挡住了面容。
“王鹰!竟然是你!我就说王利他们怎么有胆量大肆攻伐我凌家,原来是有你在!”凌天面色难看地道。从刚才的出手他已经判断出了斗篷人的来历。能拥有如此速度的纳灵境强者,在落霞镇内只可能有一人,那便是王家二长老王鹰!王利也是王家大人物中和王利亲缘关系最近的,这更加坚定了凌天的判断。
“在下不过一介散修,和那王鹰有什么关系呢?”这个斗篷人矢口否认道。
“哼!”凌天怒喝一声,却也不再辩争。他知道,那是王鹰无疑。
只是这样就很麻烦了啊……他暗忖。凌浩虽然实力略强于龚瑜,可是若是龚瑜死守,凌浩也很难奈何他,凌淇在王利不使用灵兵的情况下也只是可以抵挡,而自己这边凌古被伤,自己一个人对上陈歆和王鹰这攻击和控制的组合也很难取胜,那么一旦王利将凌淇消耗到一定程度,再用出血牙刃,凌淇必溃,这样己方就会陷入十分不利的局势。
他看向下方战场,却也是面色一苦,下方战场的局势同样不容乐观,由于大部分护卫都是聚集在演武场附近,院门处的防线已经被突破,大股的敌人正和族人以及护卫们在家族院落中激斗。看来必须尽力战斗了,如果自己这里落败,很可能家族便会灭亡!
观众席上,发生惊变后,族人们迅速分成了两拨,一拨实力强的奔向院门处参加战斗,另一部分以少年和不修炼的女性族人为主,在一位炼灵境管事的指挥下迅速向院落深处撤退。
凌凡霍地站起,急道:“可儿……”
“不行!”似是猜到了凌凡要说的话,可儿打断到,“你不要去!爸说了让七重以上的族人参战,你才刚刚七重而已!”
“这都什么时候了!关乎家族存亡的战斗,我不能不为家族尽一份力啊!”凌凡吼道。
“可是你还没有那么强的实力!去了不是找死吗!”可儿话语中已经有了哭腔,“你才说保护我一辈子,若是死在这次战斗中,还怎么保护我?!”
“可儿,相信我!”凌凡凝声道,“我连九重的凌辰都能打败,你还不相信我的实力吗?我不会有事的!”
“就算你能击败凌辰,可是进攻的人中连炼灵境的强者都是不少啊!”可儿急道,“你要去,带上我!就算是死,也要死在你的前面,这样至少生前的一辈子,是为你所保护!”
“你……”凌凡竟是说不出话来。良久,他沉吟道:“……也罢,那我们就快走!”
“嗯!”可儿喜道,拉起凌凡就急急跟随撤退的族人而去。刚跑出几步,却忽觉颈后一痛,眼前便是一黑,身体向后一倒,失去了意识。
看着晕倒在怀中的可儿,凌凡长叹一声,旋即对经过的凌薇和另一位这次族比的女性参赛者道:“薇解,馨姐,麻烦了,请帮我把可儿带回去。”
“你真的要参战?”凌薇接过可儿,面色复杂地道。
“嗯,家族需要我,我不能停步不前。若是可儿醒来,请代我跟她说句抱歉。”凌凡道,“薇姐放心吧,我就算打不过,也绝对可以活着回来的!若是我真的有个三长两短的……”
“你闭嘴!”凌薇喝到,“要去就去,别说这些不吉利的话!没有如果,你必须活着回来!不止为了我,更为了可儿!”
凌凡咬牙点头,一言未发便是走向了另一个方向,参战的族人前往的方向。
他越走越快,最后疯狂地奔跑起来,热泪从他的眼眶中流出,随即被身旁掠过的空气带向身后可儿的方向。
“对不起了,可儿,这一次,我只能选择家族!”
“但是,我不会违背誓言的!我一定,会带着胜利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