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chuán qí女土司——秦良玉》 第二章:假圣命知州敛财货，议原委父女论时局 02

    所谓的“贡生”大致相当与举人的副榜，它是封建科举时代，地方上挑选府、州、县生员（也称廪生，俗称秀才）中成绩或资格优异者，升入国子监读书，那些被选中者就被称为贡生，意思是以人才贡献给皇帝。明清两代贡生又细分为若干种类：有适逢国家庆典，如新皇登基、皇帝大婚等而进贡生员的恩贡；有每一年或两三年由地方选送年资长久，廪生入京师国子监读书的“岁贡”（由于岁贡大都论资派辈挨次升贡，故民间也称之为挨贡，意思就是做生员的时间长了，排队挨号挨上了贡生）；有每三年各省学政就本省生员择优报送国子监的“优贡”；有每十二年各省学政考选本省生员择优报送中央参加朝考合格的“拔贡”；有乡试取入副榜直接送往国子监的“副贡”。而秦葵所获得的功名，更准确的说那就是一个岁贡生而已。

    然而就是这么一个微不足道的功名，却几乎耗费了秦葵大半生的光阴。如今，老人虽已年近古稀，但老人是人老心却不老，出于对大明王朝内在危机的敏锐观察和深刻洞悉，出于一个儒家知识份子的责任和道义，同时也为了自己那份从未泯灭的理想和抱负，就在他四十八岁那年获得了“贡生”这个功名之后，渐渐就淡了科举入世的念头，转而把主要精力放在了对几个儿女的培养上。老人始终坚信：生为男儿，就应当心怀执干戈以卫社稷，为国效力，为国尽忠的理想。为此，老人常常或以刎首留城，慨当以慷的古巴国名臣巴蔓子，或以此头可断，此身不降，心比皓月的东汉名将严颜等忠州大地上的前代英贤来勉励子女。

    经过老人多年的精心培养，再加上忠州这片土地上所特有的“忠”的文化的熏陶，让这个大家庭中，尤其是老人的几个子女早已将“精忠报国”的信念深深地扎根于他们的心中。如今，老人的三子一女，俱已成才，无论是文才还是武略皆名动一方。尤其是老人的女儿秦良玉，正所谓文翰得风流，刀剑谙神韵。这良玉姑娘，小字贞素，虽系女儿身，然而她禀赋超群，无论是儒家经典，还是诗词曲赋无不样样精通。论起武艺韬略来亦甚为了得：她自幼便在父兄的教导与带领下熟读兵法《六韬》，年龄稍长，对用兵之法更多有自己的心得；若论起武艺来，马上马下，一把红璎枪，一口宝剑舞动起来，即便是同样精通十八般武艺的两个哥哥邦屏邦翰，弟弟民屏皆非其对手。更为难得的是，这良玉自小就有着超乎常人的抱负。当日，这良玉才十五岁的时候，秦葵曾对她戏言道：“玉儿你文武全才，只可惜你乃是个女儿身，如若你身为须眉男儿，以为父的眼光看来，你的前程必然不可限量啊！”良玉闻言，望着爹爹秦葵，颇为不服气地道：“爹爹才兼文武，素为女儿敬仰，不想今日，竟也这般轻视女儿？！想那花木兰、梁红玉、冼夫人、杨门女将，这些名垂青史的巾帼英雄难道不都是女儿身么？更何况，古今为将之道，贵在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难道只有那须眉男儿才能建功立业，彪炳煌煌史册？倘若有朝一日女儿我得掌兵权，夫人城、娘子军，又何足道哉？！”

    适有秦葵的方外老友，石柱回龙山三教寺主持慧空长老带着座下两名大弟子智能和智先造访，恰闻此言，对少年良玉的志向大为惊赏，连连击掌赞道：“恭喜老檀越了，令嫒志向非凡，他日必是你老秦家的金凤凰啊！”秦葵谦笑道：“让大师您见笑了，适才不过是小女戏言，大师休要当真啊！”慧空闻言，连连摇头道：“老檀越谬矣！老檀越谬矣！老檀越文武双全，博学而多识，岂不闻我朝大贤王阳明先生所言‘志不立，天下无可成之事’之语？适才老衲细观这良玉xiǎo jiě之面相，其龙凤之姿，英武之气，实乃老衲平身所仅见。再者，老檀越曾与老衲言，这良玉xiǎo jiě出生当日，有一只猴子突然窜入夫人房间，而后你四处搜寻却不见踪影。猴者，侯也，此非预言者良玉xiǎo jiě他日必将封侯拜将，名垂青史么？”这慧空长老素善相面，秦葵闻其言之凿凿，心中自是大喜，连连稽首道：“诚如大师所言，我们老秦家岂不要出一位巾帼英雄，当世花木兰了？”那慧空长老闻听此言，嘴里念一声“阿弥陀佛”，看着秦葵郑重言道：“老檀越，出家人不打诳语，以老衲观之，说不定老友平生抱负，亦全在这良玉xiǎo jiě身上发扬光大呢。”

    从此之后，秦葵对女儿良玉益发看重和培养。如今，这良玉姑娘年方十九，更是出落得花容月貌，文才武略自然更见精进。这阵儿，就见那秦良玉在院子中舞起了刀，只见她左腾右挪，刹时就将手中的一把柳叶弯刀舞成银白一片，站在旁边的秦葵和他的两个儿子秦邦屏、秦邦翰不断地喝彩叫好。正在这时，前院的大门“嘎吱”一声响，门被人推开了，很快就见一个年轻的小伙子肩上背着个大包袱，乐呵呵地从外边跨了进来。前脚才刚踏进门，那小伙子就眉飞色舞地叫嚷开了：“爹爹、姐姐，你们可不知道，今天咱忠州城里可出大怪事了！”

    “三儿，出什么怪事了？”秦葵回头问道。

    “是啊，民屏，咱忠州城里到底出了什么大怪事了？”这边良玉闻声亦忙忙地收住了手中的刀，看着民屏问道。

    “mèi mèi，你休信了民屏的话。”老大秦邦屏在一边笑道，“你难道还不知道我们这个家老四呀，虽说确实是能说会道的，可成天到晚除了无中生有，大惊小怪的，什么时候有个正经？况且，这青天白日的能出什么大怪事？就我看，别是你上了一趟城，把你骑的那匹白马也给弄丢了吧？”

    “大哥，没有的事。”民屏辩解道，“白马我已经栓在外间的马厩里了。”

    “是吗？”邦屏看着民屏，语带戏谑地道，“莫不是你把爹娘交代让你办的事给忘记了吧？”邦屏边说着话，一边继续摆弄着手中的红樱长枪，一副根本不相信的样子。

    “大哥，你别总是不相信人。这一次，爹娘交代的事我可一点没忘，全都在这里边呢。”民屏说到这里伸手拍肩膀上的包袱，一面却把脸转向秦葵和良玉，“爹爹、姐姐，这次我可真不是无中生有，咱忠州城可真是出大怪事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