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米死心塌地的爱着阿伟。
在那个年代,没有哪个家长会接受这样的感情。倒是阿伟的几个同事哥们思想开放许多,每次唐米去发廊,大家都主动招呼唐米。唐米也会来事,哥哥长哥哥短的喊着,帮着忙前忙后的很讨人喜欢。
时间来到了二零零零年末,阿伟说自己出来快一整年没有回去了,想回北边的老家探望一下。唐米说正好我们快放寒假,等我考完试推迟几天回家,跟你回去玩两天。阿伟说这样不太好,一方面唐米妈妈盯的死,另一方面自己也没准备好带他回家的心理。
虽然心里很失落,但是表面上唐米还是很爽快的接受。在不能见面的日子里,唐米唯一的期盼就是下课之后跟阿伟煲diàn huà粥,有时候diàn huà卡打没钱了,急匆匆去买一张继续打。
大学的第一个寒假,唐米按照阿伟的“指示”,扮演足不出户的听话的儿子,妈妈说的一切都言听计从,从心理上把妈妈麻痹。唐米妈妈真的被麻痹住了,她认为儿子无非是把以前的事当了儿戏或者是受骗上当罢了,一旦看清楚事实受到自己的感化,生活就又回到正确的轨道上。
唐米狡猾的骗过了妈妈,他会选择妈妈上班的时间偷偷溜到小区对面的公用diàn huà给阿伟打diàn huà,之所以不选择小区里的,唐米感觉小区里的人都太熟悉,妈妈肯定会随时去打听自己有没有来打过diàn huà之类的事。在妈妈下班前,唐米会乖乖的出现在客厅里的沙发上,抱着枕头专心的看电视,还会认真的跟妈妈讨论韩剧、日剧中的某些情节。
春节过后,唐米表面上不急着返校,心里却像长了翅膀一样他数着日子过着每一天。阿伟说你一定要在上课的前一天回来,千万不要着急,不然努力了一个假期都白费了,不能让你妈妈发现任何蛛丝马迹。唐米一切都照做,不紧不慢的收拾着行李,还不时的跟妈妈絮叨几句:时间太快了,在家没待够。
唐米到校的第一时间就是放下行李跑去阿伟的发廊。见到阿伟,唐米也不管别人怎么看,一下死死搂住阿伟:我不想再跟你分开!阿伟慌忙推开唐米,拉着他找了一家酒店开了房间。
久别的人总是jī qíng四射,唐米和阿伟一直缠绵到天黑,才恋恋不舍的回到学校。宿舍的同学都已经聚齐,老大告诉唐米说你妈妈下午来diàn huà找你。唐米这才想起,到了滨城也没给妈妈报个平安。赶忙拿起diàn huà,妈妈接diàn huà显得十分生气,埋怨唐米为什么不在学校。唐米说下了火车就回来了,发现把手表不知道忘在什么地方,去火车站,公交公司还有吃饭的饭店找了一大圈也没有找到。其实手表是落在了酒店房间,唐米那时候却十分佩服自己的反应速度。
唐米妈妈说不就一块手表么,没了就没了,下次不许这么慌慌张张的,连个diàn huà也不知道打。就这么涉险过关,唐米放下diàn huà长舒一口气。宿舍同学也不管各自是否车马劳顿,拉着唐米校外小饭店庆祝开学重逢。
日子过得不缓不急,唐米每周五都去找阿伟,两人开好房间缠绵一夜,第二天上午阿伟上班,唐米回学校,一切发展的按部就班、波澜不惊。
直到我那天跟随唐米去发廊他们俩吵架,唐米愤然摔门而出。
那一天,唐米照旧下了课去找阿伟约会,路上买了阿伟爱吃的烤鱿鱼,兴冲冲的来到发廊。刚好阿伟去了洗手间,唐米放下鱿鱼,打算在阿伟的抽屉里找本杂志打发时间。就在拉开抽屉的同时,阿伟的shǒu jī响了,唐米好奇的拿起来,来电显示的是“阳阳宝贝儿”。唐米当时心凉了半截,有别人了?外遇了?一连串的想法闪现出来。阿伟这时从洗手间出来,diàn huà铃声还没有断,“唐米!”阿伟喊了一嗓子。
唐米手一哆嗦,shǒu jī摔到地上,顿时四分五裂。
你干嘛呢!阿伟有些恼火。
你说“洋洋宝贝儿”是谁?唐米问道。
阿伟把唐米拉出发廊,你干嘛呢,就是我老家的一个侄子,用得着你把shǒu jī摔了么。
唐米说,我不是故意的,什么侄子能喊的那么亲切!
你爱信不信,不信的话你以后就不要再来了。阿伟显然因为shǒu jī摔碎气愤异常。
不来就不来!唐米也是一时气不过,甩开阿伟气哄哄的走了。
无怪我站在远处看见唐米气的火冒三丈,而阿伟却没有阻拦的意思。
唐米气的两天没有给阿伟打diàn huà,阿伟倒是来学校找过他一次,唐米借口说学校有事没有见。第三天傍晚,唐米越想越觉得自己可能真的误会阿伟了,就凭一个来电就能武断的认为阿伟外遇了?思前想后还是觉得不妥,就又拨打了阿伟的diàn huà。
diàn huà那头,阿伟不住的道歉,说自己事先没有告诉唐米,那是本家的一个大哥家的侄子,因为从小就特别宠着他,所以大哥的diàn huà就备注成他儿子的名字“阳阳宝贝儿”了,而且发誓不是第三者。说了一大堆的好话,唐米这才转怒为喜。
可是好景不长,就在周六上午唐米破天荒的陪阿伟回发廊,阿伟接到一个diàn huà,神秘兮兮的跑去洗手间。唐米问他是谁打来的,阿伟说是一个朋友。唐米问有急事么?阿伟说没事,随便聊聊。
可是随便聊聊用得着跑洗手间背着自己么?唐米这么想。是谁,让我知道也没什么关系吧。
阿伟说,是谁又能咋的了,你不是着急回校么,回去吧,我这边要开始忙了。说着就推唐米出去。
唐米死活不肯走,在发廊里磨蹭了两个多小时,阿伟显得特别不耐烦。最终唐米见到没什么事情发生不得不往回走。
但是唐米走到车站这一路越想越觉得不对劲,索性返回去问个究竟才好放心。
还没到发廊门口,就看见阿伟跟个女孩在说话。唐米快步走过去,就听见阿伟催促女孩,你回去吧,我中午晚一会找你去。女孩扭扭捏捏不愿意走。唐米冲上前问阿伟,她是谁?
阿伟支支吾吾说:我一个朋友。
那女孩反倒是不愿意了,谁是你朋友!我不是你女朋友么!怎么这还有见不得人的啊!
唐米一听来了脾气,冲着女孩就喊:你是谁女朋友!你说清楚!顺手推了一把。
阿伟!他是谁啊?你瞅着,他推我!
阿伟赶忙把唐米推后了一把,你干嘛你,推人干嘛。
她是哪来的贱人?勾引谁呢!唐米说着就要动手去拽那个女孩。
你说什么?阿伟甩手扇了唐米两记耳光,你说谁贱人!滚一边好吧,她是我女朋友!
唐米顿时僵在那里,好像遭到晴天霹雳一般僵直着。
女朋友?那我算什么?
阿伟挥挥手,意思是你走吧。你就是个普通朋友,回去吧,该干嘛干嘛去。也不等唐米反应过来,拉着女孩消失了。
唐米感觉胃里一顿恶心,昨夜今晨还在枕边你侬我侬缠缠绵绵的,怎么转眼就是普通朋友了?而且他还有女朋友了,听口音是一个地方的同乡。唐米感觉全世界都在捉弄他,好容易蒙骗过自己的母亲,本以为跟阿伟能好好的走下去,谁知道斜里冒出个女朋友来!
“你说我是不是很傻?”唐米问我。
“是有点傻,你被他完完全全的骗了。他有女朋友了为什么还找你玩?这是**裸的欺骗啊,然后还打了你,你该醒醒了。”
“乔十月,我不知道你怎么看我这样的人,说我贱也好,说我变态也好,我就是翻不过这座山现在。我喜欢着阿伟,能为他做一切,能骗我妈,能让我妈下跪求我不要跟他来往,但是换回来什么呢!”
“我觉得你应该好好反思一下自己了,你太把那个男的看重反而深受其害。”
唐米摇摇头,“你知道什么是**么?就是我这样的。从小我就没有过父爱,时到今日我都渴望能得到一个大男人的关爱,阿伟对我特别好,什么事都想着我,他弥补了我由小到大感情上的缺陷。你知道不,我跟他同床我跟他**,我用自己的身体希望能把他留在身边。就这么个结局,他找女朋友了。”
接下来的几天,唐米一反常态的不是上课迟到就是逃课,我则转遍学校找他,生怕他出什么事。
唐米迷上了喝酒,两瓶三瓶的叫上桌。我发现他喝闷酒的时候已经是他第三次醉倒在街边的小饭店里。饭店老板娘鄙夷的看着唐米又上下打量着我,“你是他同学?不能喝还喝这样,都在我这吐两回了,摔坏个酒杯我都没冲他要钱,赶紧扶走吧。”
我说他差你钱没?
“差了,这顿饭六十七。”
“七十块,不用找了。”说完我扶着唐米就走。背后传来老板娘冷冷的哼了一声:“穷逼学生装什么大款。”
我没有计较,也不值得跟这样的女人计较什么。
唐米确实醉了,双腿使不上一点劲儿,浑身软的跟一滩泥。宿舍是回不去了,我只好在附近找了一家小旅店,将唐米背进房间。原来喝醉的人是这个样子,一会喊喝酒,一会又哇哇的吐,吐完就倒头便睡。
旅店的老板是个上了年纪的阿婆,慈眉善目的。她帮忙准备了热毛巾打了热水,并嘱咐我一定要备好凉开水,喝醉的人一觉醒来最容易口渴。
我把唐米吐的秽物清理干净,又给他洗了脸洗了脚,安顿进被窝,照着阿婆的吩咐倒了一杯开水,就准备离开。唐米迷迷糊糊的拽住我的衣襟,“坐一会,陪我说会话。”
我以为唐米在说醉话,反手把他的手塞进被子里,“好好睡一觉,明早我过来接你回去。”
“十月哥。”
他叫出了我的名字,“你没喝醉?”
“吐完感觉好多了,只是浑身不听使唤,给我倒点水。”唐米挣扎着坐起来,“脑袋疼的要命,要炸了那种。”
“那你刚才知道我把你背这吧?”我把刚倒的水递过去。
“知道一部分,然后就爬你肩上睡了一下。刚才那么一吐,清醒了一大半。水太热了,没法喝。”
“看我忙糊涂了,你等着我出去给你买一瓶矿泉水。”我匆忙跑出去买了一瓶水,唐米咕嘟咕嘟全部喝了下去。
“你为什么对我那么好?除了他没人对我那么好过。”说着眼泪不自主的滑下来。
“你看你又来了,都过去的事了,怎么还是放不下。你该重新站起来,重新面对。再说了,出来喝酒也不叫上我,是不是没把我当朋友。我不会喝,起码你喝醉了有个人能把你背回去吧。来,再擦把脸降降温。有时候啊,人就得看得开。把你袜子扔过来我给你洗一下,在暖气上烘一宿就干了。看你的鞋,刚才吐了半个脚面,我帮你刷一下鞋面,烤一宿也很快干的。你呀!袜子呢?”我只自顾自的说着,也没注意唐米的表情,等拧干毛巾转过身,才发现唐米就这么瞪大眼睛看着我,“干嘛这种眼神?”
“真的谢谢你,十月。”
“我不接受的,喝酒不喊我,然后还装睡着了,让我给你洗脸洗脚的。在家我都没给我爸洗过脚,你是赚翻了。”
“那我再帮你洗一次,算数报答你的救命之恩吧。”
“别,我这踢球的汗脚能把你熏死,我自己都捏着鼻子洗脚的。”
“那怎么谢你?请你吃饭?”
“请吃饭不如以身相许。哈哈,逗你呢。只要你好好点,也不枉我劝你一回,什么事都会过去的。光跟你闲扯了,十点多了,我再不回去,看门的大爷该骂娘了。你今晚就在这委屈一夜,明早我过来接你,成不?”
“不成!我从没一个人在外边住过,我害怕。”
“多大了你,害什么怕啊,谁家大姑娘胆子这么小,又没有坏人什么的。”
“你在这陪我一宿吧,我真害怕。这大半夜的要是有点什么事我又回不去学校的,你就不怕我出什么事啊。”看着唐米祈求的目光,我一下子心软起来,如果真像他说的那样,大半夜再跑出去喝酒,醉在外边可怎么办。
“服你了,就这一床被子咱两个人盖,我就将就一下吧。”
这是我第一次跟唐米一个床睡觉,他把后背冲着我,一会又翻身转过来抱住我胳膊,一会又将脑袋靠在我肩膀上。酒精的作用下,唐米睡的异常的香,我却久久睡不着,又不敢动一动,害怕把唐米弄醒。于是就这么直直的瞅着唐米睡着的样子,直到门外传来阿婆的咳嗽和走路一拖一沓的声音,我看看表,已经是早晨五点半。
唐米依旧死死的抓着我的胳膊,那一刻我在想,有那么几次,自己不就是渴望这样的情景么?不就是渴望这个文静秀气的男孩能够离得我近一些再近一些么?
而我能做的就是这么静静的看着他,看他俊美的脸庞、甜甜的笑意,看他那让人忍不住想亲一口的深深的酒窝。
我凑过去,在他脸上轻轻的亲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