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热的血液不停的滴在这小孩的脸上,顺着脸颊流到了地上,他抬头一看,这大汉喉咙上裂开了一道血痕,一条手指头粗的血痕。
“哎哟,下手重了啊!还是不能够好好去遵守和她之间诺言啊!”
那人走了过来,把那大汉从这小孩身上踢开,对这小孩伸了手出来,这小孩看了看,翻过身来就跪在了地上
“多谢大侠能够相助,小人才得以苟且的残喘于世。”
“不用谢,我们两个有师徒缘,纵使千山万水,我也会来救你的。”
这小孩顿了顿,就走到一边去,看着这个恩人,说道:“待我埋葬了我爷爷,再来谢谢恩人的大恩大德。”说罢,就朝着他爷爷尸体走去。
这个小孩那瘦弱的肩膀,背上了一具半生半熟的焦尸,这是他的爷爷,这是他的责任,也算是他的义务,一旁的恩人走了过来说道:“你要去哪里?
”这个小孩看了看他,眼泪灼红了双眼,淡淡的说道:“回家,回到原来的家。”
他当然知道他家离这里有多远,也知道自己是逃出来的,回去的话能不能活下来都不知道,但人死如落叶,都是要归根安息的。
“你凭什么回去,你们只不过是一些逃荒的难民,回去无异于饿死,即然逃了出来还回去干嘛?”
他实在搞不明白这个孩子好不容易活了下来,为什么又要去找死?
“有一种树,没有根茎,它去过许多地方,见过许多东西,但它却不能某一处停留,因为它没有根茎,生命十分短暂,所以只能够不停的走,直到死亡,那是它的归宿,是他唯一可以停留的地方。人亦是如此,有家可能是一种束缚,但离开后就连后悔都来不及了。在离开楚国时,爷爷无数次怀念过家,现在他死了,如果我不能送他回去就是我的不孝!”
这小孩把最后两个字说的很重,恩人叹了口气,无奈的说道:“树虽无根,但它所见过的,是所有树都不曾看到的风景。它所走过的路,是所有树都不能用枝芽丈量的的地方,人亦是如此,没有家的束缚,才能少受一些比死更加心痛的离别,才能够更快点长大。再说了,孩子,这里离楚国有几百里远,到处都是饥荒和战争,除了吃动物尸体和吃了死人的肉,就没有可以吃食的东西了!”
他不会放弃这个孩子,因为这个孩子是一个非常重要的东西,不,准确的来说是他,不,只有他能够拿到那个非常重要的东西。
那小孩顿了顿,放下了自己爷爷的尸体,跪在了地上“请恩人赐教,我该怎么去才能够让我爷爷在九泉之下能够安逸呢?”
那人故做深思,低声说道“离这不远有个小村,村里人十分友善,你可以去把你爷爷埋葬在那里,如不嫌弃的话,可以拜老夫为师,七年之内,老夫可以先帮你取下眼前这个把你拒之门外的城池,后可以引兵南上伐楚,到那时你就可以移坟到乡了。”
“恩公这是何用意?难道是让我投秦伐楚吗?”
“非也,倒也是大相径庭。”闻言,这小孩也被他给说服了,但这小孩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也不好只是这么去称呼,于是便向前问道:“不知恩人尊姓大名?”
那人笑了笑,轻声说道:“老夫活过许多年月早已记不清了,只曾记得老夫俗名姓楚,但是呢?你是否无名无字。”
“恩人真是料事如神,我没有名字,恩人如同小人的再生父母一般,希望恩人帮小人起个名字可否?”
“你要拜我为父?”
“恩人如同再生父母一般,如不嫌弃小人,小人愿意以父子之礼答谢。”
“当真?”
“决无半字虚言!”
这小孩说的信誓旦旦,也不像假话,于是楚先生说道:“儒生方年十岁有三,如同宝剑锋芒正利,如果没有剑鞘的话,那么这把剑将会伤人伤己,就和刚才你和那大汉打斗,你有那个锋利的剑刃却不懂去收敛,把你会的都展示出来了,他也就摸清楚了你的全部,和你打就如同猫对虎,狗对熊,你要在这收敛你的威风,制敌三分,自留七分。我曾见过一把剑鞘上刻有一段话语,其言曰,墨无痕,文无迹,轩辕剑出,意平天下之争,扫除乱世之治。”
这孩子听了半天,想了又想,突然之间发现,这和他问的事其实是没有什么半毛钱关系,这小孩也学着摇了摇头,楚先生看着他,也大致明白,又补充道:“所以,你看墨文轩这个名字怎么样。”
他这么一说算是个打脸的说法,原来还是有了个半毛钱的关系,这孩子从小无名,什么名字倒也无所谓,可是,他看了看这个楚先生,又看了看这地上爷爷的尸体,眼里不停的闪烁着泪光,自己长这么大,有个名字倒也是一个装饰自己的东西,自己属于低落贫民,是一辈子都不会有名字的。
这一刻,他含着眼泪在笑,笑的很傻很天真,这一天,他经历过太多事受过太多伤,他征了征,说道:“好啊!恩人文韵优美,我一个没见识的饥民怎么敢嫌弃呢?”
楚先生看着他,笑了笑说道:“那么你这么说是嫌弃的意思咯。”
那小孩急忙说道:“不是,不是,我是非常喜欢这个名字。”
“墨文轩。”楚先生喊道,这小孩东张西望的看了看,最后一愣,也不知道怎么去应答,如果没有今天,可能他一辈子都不会有名字。
“你还记得吗?文轩要帮师傅我,哎,不对,要帮义父我一个忙。”
“孩儿谨记在心。”墨文轩渐渐的熟悉了这个名字起来,而且即拜眼前这人为师,就应该敬之如父,他虽然是一个贫民出生,但他对孝义之事还是十分在意。
“那就走吧,墨文轩。”楚先生脱下外衣围在墨文轩爷爷的尸体上,只露出完好无损的脑袋,墨文轩半抱着爷爷走向楚先生指向的那个方向,那个村庄。
余下的人看着他们走远,又看着那大汉的尸体,这帮人冲了上去啃食着,而原来楚先生烤肉的那个地方,那架着的肉瞬间融化了,化成了污泥一般的东西,流了下来盖灭了火,一旁那个倒下的人,如同纸一样燃烧了起来……
而那些在啃食大汉尸体的人,双唇瞬间变得乌黑,然后脸上也布满了一道道青痕,随后便口吐血沫,倒在了地上,不出一盏茶时间,这些围着大汉尸体的人,都一个个的死在了城外的沙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