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族遗史，暗夜》 第2章 启（2）

    魔都毁灭于十年前的那场战火，如今只剩下残桓断壁像极了横躺的尸骨，残留的石墙反射着幽冷的寒光。巨城深处的枯树上落满了黑色的乌鸟，传出一阵阵让人烦躁的鸣叫声昭示着不祥。

    宽阔的故道上匍匐着朝圣者，他们跪倒在那里双手与额头紧贴着地面久久的保持那个姿势岿然不动，如果可以看到他们的眼睛的话无不苍然与执着。

    不知道什么惊到了树上栖息的乌鸟，突然间四散飞去混着一阵嘎嘎的乱叫只剩下空荡的枝丫还有零落的黑羽。

    一老一少不知道何时已经立足在那棵干枯的树前。老人只是怔怔的向前方望着没有任何的言语一只手牢牢的牵着旁边孩童的手。

    那个孩子倒是有些好奇的打量着四周澄净的眼眸藏不下一丝的秘密，黑色的瞳孔开阖之间又仿佛蕴藏着天地间的所有的一切。来的时候踩出来歪歪扭扭的足迹早以被风抚平。长久的站立让腿有些酥麻，孩子侧着头看了沉默不语的老人只是轻轻的在地上跺了跺脚好让自己能够舒缓一些，人并没有丝毫的抱怨。虽然没有说话但是还是可以看出周围凄冷的环境让他略微紧张。

    男孩小小的举动到底还是打搅到了老人，老人低下头对着牵着的男孩和煦的笑了干枯的的脸像皱起的果皮重新绽开。溺爱般的松开男孩的手轻柔着他曲卷的蓝色的发。

    “阿公，我看着这里觉得好熟悉呢，可是又想不起来在什么地方见过。你说是不是原先你带我来过这里。”男孩腼腆的笑着不好意思的抓挠着自己的脑袋。

    阿公依旧微笑着：“可能是吧，阿公老了好多事情也都记不清了。能够忘记一些东西是多么xìng yùn的一件事情呀。”

    “阿公，我们也是来这里朝圣的吗？我见到门口那里有好多朝圣者呢，为什么我们不和他们一起呢。”男孩抬起头问道却没有得到答复但是阿公粗糙的大手在头上轻揉着格外的舒服。在阿公温柔的抚摸下不由得困倦起来然后靠在了阿公的身上闭上眼的那一瞬间我仿佛看到了乌鸟围绕着我盘旋，我想起身驱赶那些不祥的鸟但实在是太困倦了。有阿公在我身边又有什么是值得我害怕的呢？阿公就是我的整个世界然后我安然的睡去。

    醒来的时候我已经被阿公带回来镇子。一年前阿公第一次带我来这里的时候告诉我说这是我的家但是总觉得这里很陌生因为我对这里没有一点记忆但是阿公怎么可能会骗我呢，他是我最亲近的人呢而我好像遗忘了太多的东西。

    “阿爸，阿爸，霖醒了。”睁开眼的一刹那最先进入眼帘的是另一双眸子。阿璃的眼睛永远是那么漂亮闪动着星星的光泽，一双大眼睛长长的眉睫毛。邻居家的大叔大婶都夸着说阿璃长大后一定是一个大美人这时候阿璃一准会眯着眼睛露出甜甜的笑容，嘴角的右面露出一颗小虎牙。

    霖看着近在咫尺的那双溜溜转的眼睛憨憨的笑了却被女孩一把拽了起来。这就是阿璃，一个女孩却丝毫没有一个女孩家的气质无论从穿着还是性格上都和男孩无异，那眯着眼睛甜甜的笑容不知道蒙骗了多少人当初自己走进这里的时候同样的被骗了。不是吗？霖这样想着心中荡漾着快乐的满足。

    霖慌忙的坐了起来，要不然等待自己又不知道是什么恶作剧呢，古灵精怪的阿璃脑袋里总是藏着千奇百怪的各种注意。

    古荣大叔进来的时候霖已经手忙脚乱的穿好了鞋子，一旁的阿璃坐在那里用手托着下吧嘟着嘴看着霖老老实实起了床甚觉无趣。

    “你怎么起床了身体没有觉得不舒服吧？”古荣大叔关切的问道同时狠狠地瞪了瞪一旁的阿璃，“你不知道应该让霖多休息吗。”声音中充满了责备。

    听到阿爹的责备阿璃毫不示弱的同样瞪圆自己的眼睛，霖对这样场面丝毫不觉得诧异，心里却是十分的想笑。他觉得每当阿璃生气的时候就像一只炸了毛小老虎，可又不敢真的笑出声来。

    “阿公走的时候不是说了吗，霖没有什么事让他睡一觉就行了，他都睡两天了。”阿离有些不满的说道。

    看着眼睛瞪的滚圆阿璃，古荣大叔无奈的拍了拍自己的额头走到霖的面前把了脉，却怎么也看不了背后阿璃正对着她阿爸的背做着鬼脸一面又冲着霖翘起了眉毛得意的笑着。

    “确实没有什么大碍。”把过脉后古荣大叔这才放心下来，喂霖吃了一粒红色的药丸古荣大叔这才离开。“老头我就说霖没有事情吧，竟然还吼我。所以你要补偿我，给我抓一只彩虹鸟我就原谅你怎么样。”阿璃的声音刚刚响起可以明显发现古荣大叔的步伐快了不止一倍与其说是走出房间倒不如说是逃出去的。

    “阿璃，你说我睡了整整两天是真的吗。”霖吃惊的问道。

    “你说呢！”阿璃的眉毛微微蹙起忽而又变得舒缓下来，上下打量着围绕着我转来转去甚至贴着我的脸嗅了嗅，“我觉得你和先前有些不一样了可是那里不一样又察觉不出来。”

    阿璃用一只手摆弄着自己的羊角辫踱着方步思索着简直就是一个缩小版的古荣大叔只是古荣大叔习惯性的摸自己秃顶的头。想到这里霖稍稍的低起来头呵呵的笑了。

    “啊，我知道那里不同了。”阿璃兴奋的蹦了起来。

    “那里不同了，我怎么没有感觉。”霖转动着脑袋不解的看了看自己。

    “你没有发现你笑的时候不再那么呆板了吗，你原来笑得时候眼里是没有光的现在有了”阿璃为自己的发现很高兴。

    看着阿璃高兴霖跟着也笑了虽然他看不见自己眼中的光也没有觉得有丝毫的不同但是阿璃很高兴不是吗，阿璃很高兴理所当然的霖觉得自己也应该是高兴的。

    ······

    “这次出去有木有给我带礼物，霖。”在自家的围墙上阿璃带着一副期待的表情问道。

    “嗯嗯，有”霖连忙的点头然后从身上翻出来一块圆润的黑色的石头递了过去。

    “只有这一块破石头吗。”阿璃气呼呼的说。

    “阿公只带我去了一个地方，那里只有这个东西，这是我找到最好看的一个。”霖羞愧的低下了头想要辩解却有些语无伦次。

    “好了，好了我原谅你就行了，不过阿公带你去了那里？有没有带你去很大的城，不过你们只出去了三天想必也走不了多远。你说我什么时候才能出去呢我都快是一个大姑娘了还没有出过远门呢”阿璃絮絮叨叨得显得有点幽郁。

    霖知道阿璃最大的梦想就是能够走出小镇去任意一个小城里面开一座能够容纳二十个桌子的酒馆。因为隔壁大头家就有一座酒馆而且时常的在阿璃和自己面前炫耀。

    “阿公带我去了一个很破旧地方，我也不知道那是那里，到处都是折断的石头，可是偏偏我觉得很熟悉呢可就是记不起来。”霖慢慢的把自己的行程分享着，“对了，我还见到了朝圣者呢，我看见他们跪在那里一动都不动呢。”霖小声点说到。

    “你说的是圣城吗，阿爸说朝圣者只有到达圣城才会行跪拜礼的。可是圣城距离这里好远的，用马跑的话十天也到不了可是你们就出去了三天呀！你们怎么做到的。”阿璃惊讶的张大了嘴巴。

    “不知道，我先是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就在那里了。”霖想了想瞬间也觉得不可思议起来。

    “那就不要想了反正你的脑筋总是不够用，总是什么都不知道。真不知道阿公为什么总是带着你出去呢？”阿璃无奈的翻动着白眼。一旁的霖只是嘿嘿的傻笑着露出讨好的神情。阿璃很满足霖的这个表情也很喜欢现在的霖，要知道一年前初次见到他时，霖孤僻，怪戾的可怕，黑色的眸子冰冷的像一条蛇盘曲在阴暗的角落仿佛下个瞬间就能够吞掉整个世界。

    两个孩童神神叨叨嘀咕着，快乐的晃悠着悬空的腿，墙头上的枯草在阳光下泛着金黄。多年后站立在黑色的城墙上却再也看不到这份天真烂漫，那种感觉只能深埋心底然遥不可及。

    霖来到小镇一年多出一些了，除了那些朦胧的想破脑袋都想不清楚却又时常徘徊的画面有的只是这一年的简单的生活。他满足这样简单的快乐，在他的心里很是珍惜他觉得自己只是一个在梦里挣扎的小兽随时都有可能醒来而陷入漆黑的漩涡，所以他从不奢望着什么，失去真的好痛，痛到眼泪无法掩盖。

    两个人却未曾发现一只淡到极处的乌鸟状的图腾盘旋在霖两眉的正中心处，一身黑羽头顶上却长着如王冠一样的七彩羽翎眼神中飘转着泯灭天地的轻随，像一个孤傲的君王踱步在云层之巅。

    命运之轮开始轮转，既然从睡梦中醒来就注定无法停止的脚步和一场孤独的旅行。庆幸的是阳光映下了那一抹温柔，耳边的风吹动她露着虎牙的笑容如同抚摸自己蓝色曲卷的发的那双大手无比温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