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一周,林末对楚亦辰越发好奇了,可是她却没再见到他,听看护的护士说,楚亦辰病情加重了,未免伤及无辜,被隔离起来了。
林末仍旧是医院里最闲来无事的医生,只能在病房里打打杂了。从旧研究室之后,这两天也不知道陆萧在忙什么,每天在她面前转悠的人突然就无影无踪了。
林末已经开始在思考要不要转行了,这个决定只在她心底揣摩了一番,还没有和任何人说。
她没事的时候就去看了看附近的店铺,她想,到时候开一家咖啡馆也不错。她手里积蓄并不多,10万元已经是她全部的家当了,而一家好一点的店铺年租就要十二万,还不包括其他装修材料费。
林末去了银行查了自己的积蓄,顿时觉得她自己真穷。做不了医生,也不能开咖啡馆了。
林末把不过十万的银行卡放进钱包里,从银行出来,她抬头看了眼阳光正好的午后。
耀眼的光芒令她眯了眯眼,原本该是令人心情尚好的天气,可是她却颓败不已,受挫地踢了踢脚边的石子,石子往边上一滚。她偏着脑袋,目光顺着石子滚落的方向落在一双白色球鞋上。
她抬起头,看到那张在耀眼的金色光芒下笑得笑得灿烂好看的俊脸,直了直身子,不满地嘟囔:“看到我这么落魄的模样,你还笑得出来?”
可是当她把这话道出来时,她却顿住了,她怎么能和第一次见到的人说出这样无理的话呢?这话怎么从她嘴里道出来这么顺口,又似曾相识呢?
她迷惑地低了低头,嘴里抱歉地说:“对不……”
她抬眼望去时,道歉的话还没说出口,便咽在了喉咙里,哪里还有那人?他走了?心里没来由的失落是怎么回事?林末失神地望着空荡荡只弥散着刺眼光芒的空地。
一阵幽幽的疑惑响在她耳畔也让她从心不在焉里回过神来:“你一直在这看什么呢?”
突然发出的轻飘飘的声音,突然从身后靠近的温度,林末身子下意识一僵,往前挪了一步。
林末捂着受惊的心脏,偏头看到打量着她的陆萧,不满地瞪着他说:“你吓死人了。”
“我可是喊了你几声好吗?”
陆萧委屈地摸了摸鼻梁,清幽的眼神又落在那空荡荡的耀眼处,好奇问:“从刚刚开始一个人碎碎念什么?”
“你怎么在这?”
林末打量着他,实在不会相信他们是偶然碰到的。
“你为什么要看店铺呢?”
两个人一直答非所问,林末紧盯着他,漆黑的瞳孔一动不动,就这么直勾勾地望着他,令他毛骨悚然。
林末幽幽问:“我看店铺的事,你怎么知道?”
陆萧听到她的提问,立马两手捂住嘴,连连摇头,为了让她相信,还特意强调:“我不知道你在这,我没有跟踪你。”
“……”
陆萧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不免嫌弃自己,又看着她那质疑的眼光,弩了弩嘴,讪讪笑了笑,道:“那个……我突然想起来,我还有约呢,末末,我先走了。”
陆萧朝林末挥了挥手,转身就想开溜的算盘没有如他所愿,他被林末冷冷喊住。
林末大步站在他面前,那原本就不小的眼睛此刻瞪得如灯塔:“陆萧。”
“怎么了?我真的有事。”
“那么激动干什么?我只是说,顺路的话,把我捎回医院。”
“……”
林末在医院照顾一个老爷爷,老爷爷是年老引起的心脏病,在医院已经一个多月了,可是林末从没有见过他的孩子来看他。在林末照顾他的过程中,老爷爷告诉她,他的儿女都在外地,没时间回来。虽然老爷爷为孩子辩解,可是林末看的出,老爷爷一直在盼着他的孩子回来看他。
这次,林末从外头带来了老爷爷喜欢的杏仁酥,老爷爷喜上眉梢,才伸出的手便被林末打了回去,老爷爷委屈看着林末。
林末护着杏仁酥和老爷爷认真说:“爷爷,我是见你这两天没什么胃口才给你买的,可是你只能吃一块。”
“知道了。”
老爷爷的眼睛一直盯着杏仁酥,林末这才给爷爷递过去一块,然后不管老爷爷怎么撒娇都没用。
老爷爷嘟囔着说:“还真是小气。”
“我小气?我小气吗?”
林末紧紧盯着爷爷,两人吹胡子瞪眼,互不相让。老爷爷最后败下来,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表示委屈。
两天后,已经进去十二月了,a市的十二月还不太冷,天黑的也不算早,七点的晚上,天边还遗落着夕阳最后遗留下的光。
林末吃晚饭回到办公室里,接到了陆萧的diàn huà,他开口便问:“忙吗?”
“还好,怎么了?”
“来研究室前面的静园。”
陆萧的语气听起来有些着急,林末狐疑地问他:“怎么了?”
“你来,快一点。”陆萧说完就挂了diàn huà。
林末一头雾水地从hòu mén走上石子路,此刻的天已经完全暗下去了,月亮也探出了头,银色的月光洋洋洒洒落在石子路上,照亮她前方的路。
当她来到静园,医院的后山,有山有水的偏僻幽静之处,却发现它压根就不静谧。那里有很多人,眼熟的,不熟的,都在这。林末终于知道为什么从吃饭开始,她就没有遇到几个人了,敢情都聚在这里了。
林末的人缘在医院还真的一般,除了几个年轻些,刚毕业不久的小医生护士会主动和她打招呼,她几乎没有朋友了。陈雨就是今年才来的实习医生,她朝林末招了招手。
林末走了过去,见着那小女孩一脸的兴奋,不禁狐疑:“在这里干什么呢?”
“主角终于来了。”
杨姗姗和裴写意也在这,看着姗姗来迟的林末,杨姗姗不耐地嘀咕了一句。
林末自然不会理会她的嘲讽,一头雾水地朝里头望了望,看到灯光聚集地中央的陆萧,一手置于身后,一手朝她摆了摆手:“末末。”
林末狐疑地指了指自己,在陆萧满怀期待的眼神,和众人八卦的目光里,走向陆萧。
“怎么了?”
林末狐疑一问,便见着陆萧背在身后的手置于她前头,是一束蓝色娇艳的玫瑰花。
“这个是给我的吗?”
“不是。”
“骗人,我不是告诉过你我喜欢蓝色的玫瑰花?这肯定是给我的。”
模糊不清的记忆里,她看到自己捧着蓝色玫瑰花屁颠屁颠地跑到那rén miàn前,男人终于无奈地解释:“这是别人送的。”
“真的是别人送的吗?谁送的?男的还是女的?”
“漂亮女人。”
男人如沐春风的低沉声响在耳畔,可是无论怎么去仔细看,她都看不清男人的面孔。
林末的手覆在胸口,诧异于脑海里闪现的一幕,她怎么又开始幻想了?
“末末,末末。”
“嗯?”
一阵阵叫唤把林末的思绪拉扯回来,她呆愣地看着陆萧,只见陆萧右手是玫瑰花,左手是一只钻戒。
林末错愕地看着他,只听得他道:“末末,嫁给我好吗?”
“我……”
在众人的起哄喧哗里,在陆萧满心期待的目光里,林末慌张地往后退了一步,道:“对不起,陆萧。”
万人期待的求婚场景,林末逃跑了。陆萧还是一手拿花一手戒指的姿势,这样的结果是他始料未及的。不应该啊!
陆萧细细想了想,难以置信地小声嘀咕:“难道我就这么被拒绝了?”
林末一直小跑消失在灯光里才停下来,她缓了口气,她的确被陆萧吓到了。
当林末东张西望时,发现她来到了无人墓地,这个地方楚亦辰带她来过一次,是他的那位故人吗?
她缓缓走过去,一股凉意从后背袭来,顺着银色的月光,站在那墓碑前,她突然蹲了下去,有些战栗地说:“我不是故意过来的。”
她听得喵地一声,不禁打了个寒栗,余光看着四周,嘀咕:“哪里来的猫,怪吓人的。”
可是猫叫声却越来越清楚了,她起身看到一只雪白的猫直勾勾看着她。一声一声叫唤着,她吓得往一旁退了退,那只猫却朝她走了两步,她尖叫一声,转身就跑。
她慌慌张张地跑着,还能清楚听到猫叫声,她闭着眼,卯足了劲往前跑去,脚碰到了什么东西,她往前一倒,直接与大地来了一个亲密接触。
“哎呦。”
她正撑着地要爬起来,听得阵阵脚步声,她心底一沉,抬眼映入她眼帘的是一双白色球鞋,接着就是如大提琴低沉浑厚的声音:“你,是哪个科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