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只是想……谢谢你。”
林末微如蚊蝇的声音大概也只有一旁的陆萧听清了,他望着一脸疑惑的陆遇白,解释说:“爸,末末说谢谢你。”
“没事。”
陆遇白温柔又客气地对她说,林末的眼角已经有些湿润了,她咬了咬牙,道:“没什么事,我先走了。”
林末说完,也不等当下几个人,转身匆匆离去,从她的背影看,还真像仓皇落跑的。陆萧也不理两人,追着林末离开了。
“末末。”
陆萧喊了几声,拦住林末,林末才停下脚步来。陆萧狐疑问:“你怎么了?”
林末一直低着头,不肯说话。陆萧担心地问:“末末,你到底怎么了?”
林末终于抬了抬头,望着陆萧,吸了吸鼻子,反问道:“我怎么了?”
“你、你哭了!”
陆萧诧异地看着她。
林末的手指腹轻轻搭上眼角,指腹间顿时感觉到一片湿润。她眼神迷惘地有些呆滞了,心再一次不受控制地抽痛,难受。这种疼痛,熟悉,却也陌生。
她怎么了?即使陆萧拽着她的手急切地追问,她也好似没听见,怅然若失地没有丝毫反应。
在陆萧就差担忧地要晃她的身子时,她突然抬了抬眼,轻声道:“我饿了,吃饭去。”
“……”
陆萧带林末去了他们俩经常去的餐厅吃饭。当陆萧问她想吃什么时,她几乎想也没想就脱口而出几道菜来。
蛤蜊汤上来时,陆萧给林末盛了一碗,不解问:“末末,你什么时候爱喝蛤蜊汤了?”
林末抬头望着他,心不在焉地问:“怎么,你不喜欢吗?”
陆萧听了她不痛不痒的话,几乎要炸毛了,郁闷说:“末末,你是在整我吗?你明明知道我对蛤蜊过敏啊!”
“你对蛤蜊过敏吗?”
林末还是心事重重的模样,又低下头继续喝汤。陆萧见她气色不好,以为她是受了伤,没有恢复,也不再同她置气。
他给她夹了两筷子菜,关心地问:“末末,你是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会流那么多血?”
林末听了,筷子一滞,突然就想起陆遇白来。她在书房里出事,又消失不见,他回来发现她不见,会不会担心呢?
即使现在的陆遇白好端端地,大概也忘了曾经出现的她,她还是忍不住担心,三十年前的陆遇白会不会因为找不到他,而难过。
林末激动地起身,对一脸迷茫的陆萧说:“陆萧,我还有事,先走了。”
“喂,末末,你去哪?”
“医院。”
“我送你去。”
林末匆忙从车上下来,便废弃的旧研究室跑去。她还没有到,便在石子小径上与林培撞了一个满怀。
当林末看到是林培时,狐疑唤了一声:“爸。”
“这么毛燥干什么?”
林培把林末拉起来站好,林末疑惑问:“爸,你怎么在这?”
“我在找你。”
“找我?做什么?”
林末不解地看着林培,林培淡淡地抬了抬眼,道:“你这半个月去哪了?是在躲我还是在躲陆萧?”
林末:“……”这个问题超纲了,她不知道怎么解释。要是说她莫名其妙跑到三十年前去了,林培估计会越发认定她心理有病,要把她送去国外了。
“末末,你可以不去美国看病。那陆萧呢,你怎么想?”
相比之前的态度,此刻的林培态度简直是判若两人,耐心地与她说。
“我……”
林末沉吟了片刻,道出一个字,林培又补充:“和他结婚,即使你不能进手术室,也可以衣食无忧。他可以照顾你。”
林末听到他的话,冷笑一声,原本的忐忑温吐都被讥笑代替。她不明深意地打量他,坚定地一个字一个字道出口:“即使我不能进手术室,不能做医生,我也不需要靠卖掉自己而活下来。”
她故意加重了卖掉两个字眼,好似在故意曲解林培话里的意思。
“林末!”
林培气愤至极,林末又丝毫不给面子说:“如果你是担心要养我这个麻烦,那你大可放心,我不用林院长来养我。要是没什么事,我先我走了。”
林末气急败坏地离开,去了旧研究室。她在无碑墓地边上打转,不知道怎么回到三十年前。她其实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么想见到三十年前的陆遇白,然而她在炎炎烈日下呆了一个多小时,还是杵在原地。
她满心疑惑地看着墓地,问:“你叫萧知瑾对吧?我在三十年前见过你的。你能不能告诉我怎么回去?”
死人的墓地当然不能回答她任何问题,她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脑袋坏掉了。她颓败地低着头,一双黑色的皮鞋就这么突然撞进了她的视线。
她连忙抬起头来,在刺眼的强光下,她模模糊糊看清那张俊脸来,狐疑地张了张口:“小白?”
“末末。”
淡定从容的声音的确是陆遇白,可惜是三十年后的陆遇白。
林末也不知道为何心思那么奇怪地难受,他们明明就是同一个人,不过是不同阶段的他罢了。她为什么会失望呢?
林末收了收自己的失落,尊敬地唤了一声:“陆伯伯。”
“末末,你怎么会在这?”
陆遇白满腹疑惑,不解地打量她,见林末依旧望着他走神,他又问:“你认识墓里的人吗?”
林末还是不解,迷惘地望着他,陆遇白那精悍犀利的眼神掩埋在含蓄内敛的目光里,他又循循善诱问道:“萧知瑾,你认识吗?”
林末的眼珠转了转,沉吟了下,不答他反问:“陆伯伯,你记不记得……”
她紧盯着他的目光,吸了一口气,抚平内心的狂乱,道:“三十年前……”
“三十年前?”
陆遇白明显有些不淡定了,林末心里一喜,鼓足勇气问:“三十年前,你还记不记得有一个女孩莫名闯入你的世界,然后消失了。你甚至还让她借住在家里。”
陆遇白一头雾水,那似踌躇困惑的目光告诉林末,他不记得。
“你想说什么?”
不知为什么,陆遇白此刻越是冷静从容,她越是失望委屈。她摇了摇头,道:“没、没什么。”
“走吧,以后不要独自来这里。”
林末回头望了眼那块荒地,跟着他离开了。她想她以后再也见不到那个男人了吧?就好似一场黄粱美梦。
林末晚上毫无征兆地失眠了。只要一闭上眼,满脑子都是陆遇白的模样。
她翻来覆去,郁闷地坐起来,难道她……喜欢上他了?天啊,这个结果,让她不太满意。他可是她的长辈!不过三十年前,他也不过一个年少轻狂的毛头小子。打住,她又在乱想什么啊?
她爬下床,倒了一杯水喝了一口,由于她在失神,也没低头去看,便把杯子腾空放下了。她还真是低估了地心引力!
只听得砰咚一声,玻璃杯碎的四分五裂。林末后知后觉,狠狠敲了敲自己的脑袋瓜子,郁闷地蹲下去,伸手去捡玻璃渣,却又刺伤了手。她无语地把玻璃渣丢在地上,不管不顾走去了卧室。
林末继续躺下去,竟然听得一阵猫叫,一声又一声。在十层的高楼,怎么会有猫叫?她这是乱想症吧?莫非她的病加重了?她把被子盖住头,不理会那阵阵诡异的声音。
明敞通亮的房间,是黑白简单的色调,窗帘依旧没有拉。林末从床上坐起来,迷迷糊糊的下床。
要是她能清醒些,也许能看清这个格调压根不似她房间的格调。奈何她晚上也不知何时睡着的,犯困地很,眼皮撑了撑,又不争气地拉下,完全是凭着记忆走路。
她撞到墙时,还在狐疑为什么连卧室里的格局也记不清了。她抬了抬眼皮,看到门,又拉门走了出去。
出去听到一些奇怪的声音,她睁了睁眼,看到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在沙发上热吻,这两个人她都不认识。
她吓得尖叫出声,热吻被撞的两个人看到来人时,女人还算淡定,反倒是男人激动地唤了一声。
林末指着两人道:“你、你们为什么会在我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