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末顺着脑袋里的diàn huà号码打了过去,可是无人接听。她打了好几次,最终失落地放下了。她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么笃定脑袋里飘过的diàn huà号码是陆遇白的,她总觉得他们之间不是这么简单的关系。只是她不记得。看来只能等他回来了。
她在书房里四处转悠着,看着一本本英文原著,不是医学,就是哲学,还真是无聊。她兴致蔫蔫地放下书,走出了书房。她甚至在计划她应该去买部shǒu jī了。就在她胡思乱想,打算打开电视机打发时间时,门铃响了。
林末弯了弯唇角,第一反应就是陆遇白回来了。她屁颠屁颠地小跑去了开门:“小白,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她的笑在看到来人时,僵住了。面前的男人带着黑色口罩,鸭舌帽,那双眼睛还有些眼熟,不过此刻她只感到隐隐的恐慌。她刚要把门关住,就被那带着手套的手给拦住了。
她心底一颤,往后退了两步,压着内心的慌乱,问:“你是谁?”
那人一个字也没说,可那露在外头的漆黑眼眸冰冷恐怖,瘆得吓人。林末转身就往书房跑去,把门锁上后,她立马朝座机跑去。
在她按下那个号码时,门被一脚踢开了。林末的心慌乱起来,扑通乱跳,大脑也如浆糊一般,把希望全都寄托在了这个一直不接的diàn huà上。
在diàn huà拨通却依旧无人接听时,林末的心顿时落入万丈深渊。她只觉得背部突然一阵刺痛,她偏着脑袋看着那个男人,眼神犀利如冰刃地逼近她的眼眸。她的背部突然又感受到一阵疼痛,是刀刃从背部拨出的刺痛。
她的手突然就握住了那刀刃,她很好奇是谁要杀她,她在这个世界不过半月,为什么会有人想杀她呢?
可惜她的脑袋沉甸甸的,即使她抢过了刀,也依然如被抽离了灵魂的木偶,无力地倒在了地上。
也许是那男人知道那把刀上不会有他丝毫的证据,才会这般无所谓。他冷漠地看着林末颤着身子艰难地去拽那diàn huà线,直到摸到diàn huà听筒那一刻,她便晕了过去,男人便也离开了。
“罪犯很聪明,应该是带着手套作案,没有留下一点指纹。”
韩矜朝明显冷脸的陆遇白解释,见陆遇白不买他的账,眼眸扫到座机,困惑问:“不过你这个老古董真的能打出去diàn huà吗?林末不会真的傻到用这个求救吧?”
陆遇白拧了拧眉头,抬步站在座机前,按下重播键。只听得陆遇白口袋里的shǒu jī伴随着低低的钢琴曲响了起来,韩矜推了推他打趣:“有人找你,接diàn huà啊。”
谁知陆遇白的脸色越来越沉郁了,从口袋里拿出了shǒu jī,是一个座机号。
韩矜恍然大悟,惊呼道:“林末不会是给你打了diàn huà吧?”
“……”
陆遇白淡漠看了他一眼,不回答他的问题,韩矜又连连摇头,叹息道:“你这种不喜欢接人diàn huà的人,就不该给林末留diàn huà。不管留知瑾的,或是我的,都比留你的好。”
陆遇白的手紧紧攒着shǒu jī,眼底是冰冷过后的后悔。他竟然有些赞同韩矜的话了,他的确不是一个爱接diàn huà的人。可是他从来没有给林末留过diàn huà,她又怎么知道的呢?他原本以为她一直在家里,不会出什么事,是他考虑不周。到底是什么人,是因为他,她才遭遇了毒手吗?
她的出现本来就是一个奇迹了,虽然她的话天马行空,没有任何可信度,可是他就是会相信她,就好似对她与生俱来的信任,他没办法拒绝她。在她身上发生的一切,都匪夷所思。
他看着地上斑驳的血迹,不禁心底一疼,升起一阵让他陌生的慌乱来。这种恐慌隔着千山万水从他心底升腾起来,已经是很遥远的事了。大概是他父母先后出事时的慌乱,让他跌入谷底,然后他的心就被尘封了,不再有任何的惊涛骇浪来。
即使当初他知道sn病毒,即使当初他看到那么多病死或是被害的人,甚至自己出于危险,他也不曾这么无措过。他担心,也后悔,没有接到diàn huà。要是她出事的话,他……
“韩矜,不管用什么办法,帮我找到她。”
陆遇白压着内心的慌乱,朝旁边的男人冷静说,韩矜摇摇头:“我也想找人,可是不能太急。”
“急?她流了这么多血,万一出事了怎么办?你负责吗?”
这一句陆遇白几乎是吼出来的,他的失去理智,让韩矜有些错愕了,还未安慰他时,陆遇白已经急切地往外跑去,韩矜拉都拉不动。
“我陪你去。”
韩矜试图劝慰他理智些,为何不先看看监视录像呢?韩矜第一次觉得陆遇白能够这么倔,这般没有理智,即使陆父陆母过世,陆遇白也还算理智,而如今,不过萍水相逢的人……
林末紧紧地拽着听筒,她觉得自己的身体被一点点抽空,脑袋也沉重起来。她觉得自己被吸进了哪里一般,有些失重起来。
她抬了抬眼皮,视线所及之处一片黑暗,她什么也看不清。她就好似飘散的孤魂野鬼,漫无目的地走呀走呀,不知道该去哪里。
时而脑袋放空,时而又沉甸甸的,仿佛什么东西挤进了她的脑袋,让她头痛欲裂,可是又想不起来是什么。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抬了抬眼皮,恍惚间好似看见一张熟悉的脸,是陆遇白。她欣喜若狂,很想去叫唤他。可是她张了张嘴,却不能发出任何声音,她想伸手去抓他,手却如灌了水泥般不能动弹。
她绝望地看着他从她面前经过,看着他失落的背影,看着他独自一人在抽烟,坐在树下发呆。
为什么会这样?她的心为什么像被割成一片片般那么疼痛呢?
最后的场景定格在他落寞的侧脸上,然后是一场大火袭来,把他吞没得无影无踪。
当林末醒来时,感觉自己的眼角都湿润了。一场梦而已,为什么宛如身临其境的难受呢?
“末末!你醒了。”
当林末看到这种言笑晏晏的脸时,吓得不轻,是的。这个男人是陆萧。他怎么会在这里?
她激动地爬了起来,拉到了背部的伤口,嘶地一声,脸皱成一团,狐疑问他:“陆萧?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还想问问你呢。你这么多天去哪里了?”
“我?”
林末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困惑了,听得陆萧耐心说道:“就算我给你求婚,你不答应我,也不要玩失踪啊,你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吗?你知道我快找你找疯了?”
林末静静地听他说完,终于狐疑问:“我为什么在这?”
见陆萧疑惑不解,林末又问:“你在哪里找到我的?”
林末的大脑一片混乱,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受伤留了太多血,所以她的脑袋有些不好使了。但是她清楚地记得,她在给陆遇白打diàn huà,她在书房里晕倒了。为什么又回来了呢?她不明白。
“是我爸先找到你的。在废弃的研究室那,看到你满是血迹的躺在地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陆萧担忧地问她,林末沉吟了下,张了张泛白的嘴唇,问道:“所以,是小白找到我的?”
“小白?和小白有什么关系?”
陆萧一头雾水,满脸的困惑,林末望着他,问:“小白……不对,陆伯伯呢?”
“我爸爸在研究室吧。”
陆萧说完,林末便掀开了被子,陆萧拦也拦不住,就看到她打着赤脚往外跑。
“哎。”
陆萧提起鞋,急冲冲往外追去。
林末还没到研究室,就看到了一对俪影,即使是中年,看起来还是这么养眼登对。
林末的脚顿了顿,看着不远处那张熟悉又不熟悉的面孔,冲另一个女人笑,手抚摸在那女人的头上,林末脚一步也没有挪开。
“末末,穿鞋。”
陆萧把鞋拎过来放在林末脚边,林末依旧是呆愣模样,他狐疑地看过去,是他的父母,他唤了一声:“爸,妈。”
“萧萧。”
林末的脚随意踩进了鞋子,被陆萧拽了过去,在迎上那探究的目光时,她突然就回过神来。他不是他,至少不是她记忆里的那个人。
面前的这个人,是她的伯伯,陆萧的爸爸,却不是三十年前那个救助她的男人。她这是怎么了?心为什么那么疼呢?
陆萧推了推不在状态的林末,林末失神地啊了一声,听得陆伯伯问:“末末,你找我?”
要是三十年前的陆遇白,才不会这么柔声柔气和她说话,也不会唤她末末。只是现在的他,什么都不记得了。
“嗯,我只是想……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