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无香》 第九章 元宵节

    回到卞城已是正月十五，正赶上元宵节。残雪还未融尽，却未影响卞城百姓过节的气氛。赏灯赏烟火，笙歌聒耳，喜乐喧天。</p>

    裴芸兮自然也是不会错过这等喧闹的，早早的就出了门。这是第一次没有裴季禹的陪伴，为了不让婆婆担心，她只好带了两个下人。</p>

    “那边那么热闹，有什么事啊？”裴芸兮瞧着人群都往一个方向涌去，那边已经聚齐了很多人。</p>

    “回xiǎo jiě，是巡抚大人的内侄主持的灯谜对联大赛。”</p>

    “灯谜对联大赛不是每年都有吗？”每年的灯谜对联大赛都是重复的花样，无非是有些奖品什么的，但还是能吸引很多人过去，男女老少。裴芸兮是不感兴趣的，她出身于武将世家，在文采方面实在是拿不出手。</p>

    “xiǎo jiě要去看看吗？”侍从跟裴芸兮年纪相仿，难免还是贪玩的。</p>

    裴芸兮思量了一下，反正自己一个人也没什么好逛的，他们两个陪着自己也是够无趣的了，让他们欢乐欢乐也罢。“那走吧。”</p>

    人头攒动，裴芸兮感觉自己都快被挤成柿饼了。人群中大多是年轻的女子，谈吐间都是议论巡抚内侄的，看样子都是冲人来的。她好不容易站住了脚，往舞台望去。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以前不懂书上说的谦谦君子温如玉，现在她是懂了。台上男子约摸十**岁，面色如玉，生得一双桃花眼，唇红齿白，一举一动甚是儒雅，消瘦的身影静静的往那儿一坐，连月光都失色了。向来不好男/色的裴芸兮都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完全没心思听灯谜对联，再者她本就不是来猜灯谜对对联的。</p>

    “年年猜灯谜对对联想必各位看官都累了，今日晁某有一主意，在台下的各位可以上台来出题考晁某，若答不出或者答得不满意，晁某愿意受罚。”</p>

    “好！”人群中掌声雷动，纷纷起哄，蜂拥着要上台。</p>

    原本打算要走的裴芸兮闻言也来了兴趣，她倒要看看这人有多大的本事。她更想看看这人是如何受罚的。</p>

    上台的大都是些读过些书的名门xiǎo jiě，攒了十几年的墨水好不容易在元宵节能派上用处了。她们没有裴芸兮那么xìng yùn，想出门就能出门，都是待字闺中，等着媒婆shàng mén提亲或者父母之命，然后就嫁给了自己没见过的人。如果能在这等节日里遇上一个两情相悦的人，也实为一种xìng yùn。</p>

    “千门挂红灯。”</p>

    “万树绽银花。”</p>

    “万户当门观瑞雪。”</p>

    “千家把酒赏花灯。”</p>

    “良宵玉宇初圆月。”</p>

    “火树银花不夜天。”</p>

    “万家笙歌明月里。”</p>

    “千门箫鼓彩云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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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去约有了十来个人都败下了阵来，裴芸兮不禁感叹自己孤陋寡闻了，以前觉得裴季禹已经是才华横溢了，现在看这个巡抚的内侄，简直没法比喻了。不知道师出何门，教出这么聪明的学生。想到裴季禹，远在京城，也不知道他们时候回卞城。想必京城的元宵节更是热闹的。京城裴芸兮突然心生一主意，心中窃喜，她想到这个恐怕是无人能对，是无人敢对。</p>

    “公子，在下有一联，不知晁公子能否对上？”</p>

    随从惊讶的看着裴芸兮，他们的大xiǎo jiě可是从来不爱读书的，她也不爱凑这种文人的热闹，今日是何故？更是有何能啊？</p>

    众人向她投来目光，一看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子，一片唏嘘。巡抚内侄也循声望向人群中的裴芸兮，莞尔一笑，“这位公子请。”</p>

    裴芸兮从容走上台，一身男子装扮的她吸引了不少目光，同台的两位俊俏少年让不少女子芳心大动。“晁公子方才说，对不上或者对的不满意愿意受处罚，不知是何等惩罚呢？”</p>

    “晁某今夜愿听公子差遣。”</p>

    “好，晁公子请听上联，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p>

    裴芸兮上联一出，台下立即一阵喧哗。有人惊恐有人惊叹更有人称赞。</p>

    巡抚内侄一时愣住，这上联出的甚是绝妙，不管对出什么下联都是对当今圣上的大不敬。笑着作揖道：“晁某技不如人，甘拜下风，愿受罚。”</p>

    “好！”台下一片掌声喝彩声，更多的是想着看巡抚内侄受罚。</p>

    “既然晁公子今夜归我了，各位就都散了吧。”裴芸兮得意的冲台下挥挥手，人群中一片不满的唏嘘声，无可奈何，渐渐散去。她本就没想好如何罚巡抚内侄，只想挫挫他的锐气。真想哥哥也在啊，他一定会为自己感到自豪的。</p>

    “在下晁昀津，不知道公子如何称呼？”晁昀津命人拆台子，自己在一旁看着。</p>

    “真是有缘啊，我们xiǎo jiě名字里也有个芸字。”一个年纪稍小的随从凑上来插嘴，刚才他们xiǎo jiě的表现可是出尽了风头，回头又该成为府上茶余饭后的一大乐事了。</p>

    裴芸兮怒瞪了他一眼，“多嘴！”她本不想透露身份。</p>

    “怪不得在下瞧着公子这般眉清目秀。”晁昀津笑道，“敢问姑娘尊姓大名？”</p>

    “裴芸兮。”</p>

    晁昀津闻言，又行一礼。“听闻裴府大xiǎo jiě乃草包一个，看来是有人误传了。”</p>

    听到这个裴芸兮就不高兴了，气的直跳脚，“谁说本xiǎo jiě是草包的！虽说不喜欢读书，字还是认得几个的！”</p>

    “在下认为裴xiǎo jiě确是聪慧过人，草包可是想不出这么绝妙的上联的。只不过裴xiǎo jiě生在将门，想必是武比文强罢了。”外界都传言裴大xiǎo jiě生性顽劣，胸无墨水，刁蛮无理，今日一见，分明是聪慧过人，看来不过是有人恶意中伤而已。</p>

    晁昀津的话算是说到裴芸兮心坎里了，心中不免对这个人又崇拜了几分。“不知晁公子师出何处？”她也想请这个师傅来教书。</p>

    “晁某不才，全是自己所学。”</p>

    “那不知晁公子是否愿意来当芸兮老师？”</p>

    晁昀津受宠若惊，“能得裴xiǎo jiě赏识实在是晁某的荣幸。”</p>

    “明日来府上吧。”父亲哥哥婆婆要是知道自己愿意读书了，还自己请了给先生该高兴坏了吧。“芸兮先行告辞了。”</p>

    “天色已晚，晁某送裴xiǎo jiě回去吧？”</p>

    裴芸兮迟疑了一下，“那就有劳先生了。”</p>

    二人热聊了一路，不知不觉就到了将军府正门前。奇怪的是今天这么晚了大门还敞开着，突见门口立着一个熟悉无比的身影。</p>

    “哥哥，你回来了！”裴芸兮飞奔过去一把抱住，被抱住的人衣物都是冰凉的，想必是在外面呆了很久了。</p>

    “晁昀津见过裴公子。”晁昀津见状，彬彬有礼向前行礼。</p>

    见裴季禹一脸漠然的样子，裴季禹忙介绍，“哥哥，这是我请的教书先生。”</p>

    “怎么突然想起请教书先生了？”脸色稍微缓和了些。</p>

    “就是想读书了，不行吗？”</p>

    “行。”裴季禹转头对晁昀津说：“小妹顽劣，以后就劳烦晁先生了。今日天色已晚，我就不请晁先生进府了，你们两个好生送晁先生回去。”</p>

    “是，公子。</p>

    晁昀津笑笑，“不敢当，告辞了。”</p>

    “先生慢走。”裴芸兮挥挥手，待他们走远才进门。一进门就迫不及待眉飞色舞的向裴季禹讲今晚发生的故事。</p>

    “芸兮这么聪明呢，居然难倒了先生。”裴季禹摸摸她的头。</p>

    “只是运气好罢了，先生才是真的厉害，你不知道，有多少女子是专门为了看先生而去的。先生饱览群书，出口成章，儒雅又有风度，真是谦谦君子温如玉”裴芸兮对晁昀津赞不绝口。</p>

    一旁的裴季禹一直沉默不语。</p>

    “哥哥是一直在等我嘛？”裴芸兮夸了晁昀津半天才想起问这个问题。</p>

    裴季禹垂着眼帘，“出去转了一圈，没找到你。”他以为裴芸兮会和往年一样，在那些热闹的地方，没想到她去了她平时最不可能去的地方。</p>

    “然后哥哥就在门口一直等我？”</p>

    “嗯。”</p>

    “要是知道你们今天回来我就不会出去了。”裴芸兮非常懊悔没有早点回来，走的那天父亲并没有交代几时回卞城。</p>

    “你今日要是不出去不是就碰不到这么好的先生了？”裴季禹语气里有些不悦，“顺王爷三月十五大婚。”</p>

    裴芸兮撇撇嘴，“他大婚与我何干？咦，三月十五，和我的生辰同一天啊。”</p>

    “对，芸兮的十四岁生辰。”</p>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到了偏房堂屋门口，今日裴芸兮在这里便停住了，“哥哥舟车劳顿一路辛苦了，早些休息吧，芸兮明天还要早起跟先生学习，先回去了。”</p>

    “几天不见，说话都文邹邹的了。”</p>

    “不能辱没师门啊，哥哥早些休息。”说着转身穿过堂屋前的院子去了西厢房。</p>

    裴季禹望着她的背影失神了好久。</p>

    翌日，裴芸兮早早便起了，带着晁昀津去见了裴默。裴默问了晁昀津的近况，家有几口人，有没有婚娶，听说是巡抚的内侄，又见他儒雅有礼，甚是满意。</p>

    “小女日后就劳烦先生了。”</p>

    “裴将军客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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