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岗的哨兵小高不明不白的牺牲的消息迅速传遍整个军营,一种恐慌情绪在铁道兵指战员中漫延,这件事越穿越神,越穿越离谱,大家都传说原始森林里有一个专吃人脚的shā rén恶魔。</p>
这件事引起了上级部门的高度重视,成立了专门的调查组,结论很快出来了,小高属于自杀!</p>
原因有三,一是经检验小高头部的子弹是自己的枪射出的;二小高脱掉了鞋袜是为了方便用脚趾勾动步枪扳机射击自己的头部!三在小高的遗物中发现了一封遗书,上面就五个字:这里太苦了!</p>
小高因为无法忍受大兴安岭极端恶劣的自然环境和辛苦又危险的工作自杀了!亲眼所见的这件血淋淋的事件在我们的心中引起极大的震撼,我们一方面为死去的战友悲伤,一方面触景生情联想到自己的境遇,一种失落恐惧绝望的情绪在铁道兵指战员中漫延。</p>
小高因为是自杀,没有资格申请抚恤金,也没有资格进入铁道兵烈士陵园,他的家人也因为他是自杀的而以他为耻,没有一个家人来整理他的遗物和遗体,他家人写信告诉部队领导,“惊悉我儿不幸身亡,万分悲痛,但是获悉我儿是自杀,深感惭愧,他怎有颜面面对家乡父老,后事请部队首长自行处理,十分感谢!“寥寥数语写尽了一个父亲对儿子死亡的悲伤和失望,但是不来看儿子最后一面,难免让人觉得不近人情,但这个时代,死是分轻重的,因公殉职就是重于泰山,畏苦自杀就是轻于鸿毛。</p>
小高被匆匆葬在了大兴安岭的原始森林里,小小的墓碑上写着七个字铁道兵战士:高丽宏,后面是他的死亡日期1969年2月14日。</p>
因为这件事的发生,铁道兵召开了号召全体官兵继承和发扬“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的优良传统的誓师大会,在会上号召全体指战员知难而进、迎难而上,无论遇到多么大的困难和敌人都要有勇气战胜他们!</p>
不得说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在强大的政治攻势和各种英雄事迹的鼓舞下,铁道兵指战员们坚定信心满血复活,又精神抖擞的奋战在了为祖国修建铁路的第一线!</p>
我们铁道兵主要以施工干活为主,枪械设备并不是最精良的,68年以前,士兵用的还是打一枪上一颗子弹的普通步枪,班长是旧式冲锋枪,指导员连长干部们用的是**式shǒu qiāng,但到了我入伍三个月后的69年,因为中苏关系破裂,在东北边界冲突不断,尤其是珍宝岛之战后,两国战争一触即发,在这种国际形势下上级决定为所有边防战士配发可以连发十颗子弹的**半自动步枪,班长和副班长换上了威力更大的新型冲锋枪,以适应日益恶化的国际形势。</p>
一听到要发新枪了,而且新枪还是可以连发的,兄弟们别提多高兴了,一个个摩拳擦掌比娶媳妇还兴奋,晚饭学过***语录后,就进入自由huó dòng时间,每天这个时间大家都是洗衣服或擦枪,今天没人洗衣服更没人擦枪,仨一群俩一伙都在兴奋的议论啥时候可以见到新枪,王大个子甚至和滕重阳在营房演绎了一场正义的解放军战士用新枪击毙苏联侵略者的戏码,只见滕重阳用手比做枪指着王大个子嘴里发出一阵“哒哒哒”,王大个子扮演的敌人伴随着枪响身体一阵接着一阵的痉挛,那夸张的表情那逼真的动作引得众人笑的前仰后合,正在这时张连长和李指导员推门而入,大家马上收住了笑容。</p>
“笑什么呢?怎么这么开心?”李指导员说。</p>
“报告指导员,我们正在讨论什么时候可以拿到新枪!”班长刘瑞打了个立正。</p>
“噢?那咱们可是心有灵犀啊,我和张连长这次来就是跟这件事有关。”</p>
“指导员啥事啊?”</p>
“上级要给大家配发新枪这事大伙都知道了,现在我们连要派一名战士去学习新枪的使用,我和张连长商量了一下,决定这个人从你们班选。”</p>
“指导员,您快说选谁?”</p>
李指导员和张连长互相交换了下眼神,最后语重心长的说,“我们决定派你们班的郭米多去!”</p>
“啊,是我?”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p>
“小郭同志有文化,什么东西一学就会,我们俩觉得他是我们连最好的人选,以前一直是他教大家学毛选背***语录,这次让他去学枪,回来再教我们打枪,你们同意吗?”</p>
“同意!”大家哗哗的鼓起掌来,大家看着我眼里流露出满满的羡慕之情。</p>
滕重阳用胳膊肘推推我小声说,“指导员一说从咱班选我就猜到是你了”</p>
李指导员走到我面前对我说:“明早七点你坐qì chē连向山下运木头的车走,到铁道兵阿里河驻地的后勤部战勤科报道,学习时间为半天,学完枪到阿里河林场与qì chē连的车队汇合,给这是你的证明。”</p>
“是,指导员!“我打了个立正双手取回了那张薄薄的却无比珍贵的小纸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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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七点,迎着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我坐上了qì chē连的大解放,车队由十辆大解放组成,每一辆车上满载着红松樟子松,每辆大卡有两个司机,我坐的车的两个司机一个名叫是魏争春辽宁海城人,一个是杜拉肯本地老兵。</p>
qì chē在原始森林狭窄颠簸的山路中穿行,车轮碾压过的小石子不时的蹦起砸到车体上,发出砰砰声,坐在副驾驶座位上的老兵杜拉肯神情紧张表情肃穆,鹰一样的眼睛注视着前方,不敢有一丝的懈怠,连他的狗西腾也警觉地竖着耳朵,看着他那紧张的表情,我的心都跟着提到了嗓子眼。</p>
也许是为了缓解我的紧张的情绪,也许是为了让我们这段旅途不那么单调,车行了一段路后,杜拉肯主动与我攀谈起来: “小郭你看外面那座高山像不像一个人的鼻子?“</p>
“恩,像“我向车外望去,密林深处一座雪山高耸入云。</p>
“那叫阎王鼻子山,山下的这一片林子我们鄂伦春的老人叫它西里尼。”</p>
“老兵你是鄂伦春人?”</p>
“对啊,你听没听说过一句话‘十个指南针不如一个鄂伦春’”杜拉肯回头看着我嫣然一笑,露出一口大白牙,眼睛有点小颧骨有点高皮肤有点黑,但是配上那身绿军装,还是很顺眼滴。</p>
“老兵,西里尼是啥意思?“我感觉我这人啥都好,唯一的缺点就是好奇。</p>
“西里尼鄂伦春语的意思就是死亡之地!”</p>
“死亡之地?”</p>
“一百多年前沙俄的一伙强盗死在了这里,二十多年前小rì běn的部队好几千人三进三出大兴安岭,第四次进了这林子竟然神秘的消失了,几百年了,我们鄂伦春从不踏入这西里尼半步。”</p>
“老兵照你这么说,这林子里岂不是白骨累累尸横遍野啊!”</p>
“兄弟你想多了,这林子太大了,死个千八百人就跟死窝蚂蚁似的,那些死人,你想找是找不到滴,你不想找他们才出现呢。”</p>
“这地方闹鬼吗?”</p>
杜拉肯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反问道:这里叫死亡之地,你说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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