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北、轩?”谭青皱眉,一字一顿问道,他很确定,自己从未见过此人。
“没错,就是薛北轩,我可以坐在这儿吗?”自称薛北轩的紫衣少年点了点头,不待谭青回答便坐了下来,笑道:“谢谢。”
谭青一愣,这自来熟的程度也太前所未见了吧……
“不知这位兄弟尊姓大名?”薛北轩自顾自的拿出一个烧饼啃了一口,语罢又递过烧饼问道:“要不要来口烧饼?”
谭青不知道说什么了,委婉拒绝了蘸着其口水的烧饼,无奈道:“我叫谭青。”
“原来是谭兄弟,久仰久仰!”薛北轩抬着烧饼抱了抱拳,却是随意得不能再随意。
“久仰……”谭青轻抚额头,无奈叹了口气:“好吧薛兄弟,你有何事?”
薛北轩啃了一口烧饼,伴着吞咽的呜呜声开口道:“没事儿,看谭兄弟你面善,想交个朋友。”
谭青闻言,嘴角微微抽搐,干脆闭目养神,不再理会。
很快,通过第二关者越来越多,一个有一个的身影从漩涡内走出,一个时辰后,这里已经聚集了近百人,那青色漩涡也是渐渐缩小,直至完全消失。
这代表着,第二关的试炼,就此结束。
算下来,每一关都淘汰了近九成的试炼者,残酷程度不言而喻,而那些淘汰的,有的下了山,有的……则死在了试炼中。
随着青色漩涡消失,一道流光从天而降,落在大理石平台中央,三名青衣道袍的青年人走出,为首者正是冷雨。
冷雨眼神平静,淡淡开口:“诸位已通过第二关,接下来是最后一关,通关者便是我道灵宗今年的新弟子。”
其身后两名青衣青年上前一步,低喝道:“第三关为验灵根!验灵石,启!”
言罢,三人脚下立刻移动,分开围成三角,双手合于胸前,青色光芒骤然大亮,轰隆之声响起时,地面震动起来。
轰!
三人中间,地面下沉,紧接着,一块一人高的巨石从地面下沉处升起,巨石颜色碧绿,透明宛如水晶,光芒极为耀眼。
此地众人均是低声惊呼,看着那璀璨的光芒,微微眯起眼睛。
待得整块巨石完全出现,冷雨袖袍一挥道:“此为验灵石,以手扶石者,检其灵性,验其灵根,丙等以上者过关!诸位,请!”
众人纷纷上前细细观察这块耀眼的验灵石,好奇一番后排成纵队,准备进行第三关试炼。
第一人是一名**上身的壮汉,正是谭青之前所见,第二关的前三甲之一。这壮汉上前两步,将宽大厚实的手掌按在验灵石上,一个呼吸后,验灵石上散发出略显明亮的青色光芒。
“武烨,丙等灵根上品,合格!”冷雨身后一名青衣青年喝道,另一名青衣青年则拿出一卷竹简,凌空而书,开始记录。
**壮汉满意一笑,走到一旁等候,接着第二人上前检验,随后是第三人、第四人,一人接一人的上前。
“李穆,丁等灵根下品,不合格。”
“赵俊,丁等灵根下品,不合格。”
“周柱谨,丁等灵根上品,不合格。”
……
除了第一人外,一连近十人都不合格,不合格者有的默默的站在一旁,而有的吵闹起来,甚至有一人哭天喊地的咒骂,不过吵闹者没能闹多久,便被冷雨隔空一巴掌统统甩飞出去,哀嚎遍地。
“此掌警告,若再有吵闹者,生死勿论!“冷雨目光冷漠的扫过众人,一时间平台上噤若寒蝉。
那名为武烨的**壮汉脸色得意起来,他嗤笑看向众人,正要开口,一道明亮的青光陡然从验灵石上绽放开来,让他脸色一变。
那是一名黑衣青年,同样是前一关位列前三之人。
“靳云雪,乙等灵根中品,合格!”青衣青年的声音适时响起,说此话时,似乎声音都高昂了一些,或许因为这是今日第一个乙等以上灵根者。
众人听闻,都是压力更大,却不得不继续接下来的试炼,那壮汉脸色有些难看,不再笑,默立一旁。
转眼又检验了数十人,可合格者加上之前两人也仅有六人而已,大多都是丙等,只有一人达到了乙等下品。
这时,同样位列第二关前三的白发少年走上了前方,白皙的手掌轻轻按在验灵石上,在手掌与石面触碰的瞬间,一道超越了之前所有的刺目青光自验灵石上绽开,仿佛一朵青色的牡丹盛开。
众人一片惊呼,显然都极为震撼。
“甲等,甲等上品灵根!!“讲话的青衣青年声音都是一颤,下意识的看向冷雨。
冷雨双眼眯起,看向白发少年时,目光奇异,平静道:“甲等上品,非常好,你叫什么名字?”
白发少年一抱拳道:“见过冷师兄,在下东方旭阳。”
冷雨点了点头:“你来我身边,其他人继续吧。”
众人看向白发少年,眼神中都有着一丝羡慕乃至嫉妒之意,不过甲等灵根极为稀少,再听闻冷雨的话,不敢拖延,有序的继续起来。
谭青心中同样少不了羡慕,可他不奢求那么多,只想自己能达到丙等灵根,通过第三关便好。
他身旁,薛北轩赫然也在,凑到他耳边解释道:“甲等灵根者,特别是上品,数百万人中也不一定能出现一人,此人日后必定是如骄阳一般的存在,我等望尘莫及,不过以谭兄弟你第一关的惊艳表现来看,此地怕只有你能够一争了。”
谭青却明白自己几斤几两,说来能过关都算是xìng yùn,不由摇头道:“薛兄弟过奖了,在下资质平平,第一关纯属侥幸,此番只要能过了第三关便好。”
薛北轩听闻此言,一点都不相信,却没有多说什么,上前一步,大大咧咧的把手按在验灵石上,明亮的青光散开,竟不比之前那黑衣青年弱多少。
“薛北轩,乙等下品,合格!”青衣青年看向薛北轩,友善的点了点头。
薛北轩回了一礼,目光看向谭青,众人随他目光望去,见到谭青时,似都想起了第一关时,不由眼神中多了几分凝重。
谭青无奈一笑,上前几步,伸出了右手。
他的右手平稳的按在了验灵石上,他的心也骤然收紧,顿时,一股诡异的力量自右臂冲入他的身体,回转一圈后就再也感受不到了,仿佛完全消失在了他的体内一般。
一秒后,周围死一般的寂静,众人几乎都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使劲揉了揉,紧接着一片哗然打破了寂静。
“没有,一丝光都没有!”
“怎么可能!”
“这人怎么会一丝灵根都没有!“
即便两名青衣青年都露出吃惊之色,觉得不可思议,冷雨则皱起了眉头,他也从未见过如此情况,因为任何人都存在灵根,一般来说,人与人的区别仅在于灵根的多少而已。
“这……这……”
薛北轩瞪大了眼睛,以为自己看错了,或许连他都不相信会这样,他方才刚说谭青可以与那东方旭阳相争,可眼下……
“我……“
谭青脑海轰鸣,嘴唇微微发白,整个人几乎要倒下去。
他回想之前一幕幕,自老树村千里迢迢而来,一路艰难,足足大半年时间方才来到天山脚下,拼着命通过了试炼第一关,在第二关中迷茫麻木了数十年,谁知道,当他以为自己就要成功之时,竟会出现眼前一幕。
“谭青,无灵根。”青衣青年叹了口气,宣布了结果。
谭青一步步的后退,呼吸急促,一遍又一遍的喃喃自语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
先前在第一关时颇有些忌惮谭青之人,此刻都感觉有些好笑,为之前的忌惮而感到好笑。
谭青跌跌撞撞倒退到了平台一侧,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静静望着远方,他忽然又没了方向,一如当初走出老树村时。
别人或许可以回家,可以做很多事,可是他付出一切来到这里,回头没有家,前方没有路,仿佛一刀斩下,将他好不容易看清的路劈成两截。
“谭兄弟,你……哎,我也没有想到,竟会这样。”薛北轩来到他身边坐下,拍了拍他的肩膀。
此刻除了薛北轩,再没有人把目光放在他这儿,谭青转头看了一眼,突然很想笑,笑天地为何如此捉弄于他!
“谭兄弟,你也别太难过,或许,事情会有转机也说不定,毕竟你的情况,比什么甲等灵根都罕见,甚至前所未见,世事无常,等等看吧。“
薛北轩自顾自的说着,又见谭青毫无反应,便从怀中掏出一个烧饼递了过去,道:“来,吃个烧饼,吃饱了再说。“
谭青幽幽的叹了口气,伸手将烧饼拿了过来,放在口中咀嚼。
薛北轩嘿嘿一笑,竟又拿出一个烧饼吃起来,一边拍着谭青的肩膀道:“这就对了,什么都比不上吃饱肚子。“
谭青自然也不是半年前的谭青,即便受此打击,也不会再如当初一般茫然无措,心中渐渐开始思考他下一步该去哪,去做什么,而薛北轩所说的转机,他没有丝毫期盼,这条路已被斩断。
两人就这样默默的吃着烧饼。
很快,所有人的检验都已完成,而通关者一共只有十三人,丙等灵根者八人,乙等灵根者四人,甲等灵根者一人。
冷雨上前一步,看了谭青一眼,收回目光,宣布道:“今日通关的十三人,随我等入宗,其余者,稍后自会有人送你等下山,那么……恩?“他忽然抬头望向上方,所有人一怔,都跟着抬头望去。
一阵风啸声陡然响起,平台上方茫茫白雾中,一道流光呼啸中急速而来,转眼便落在平台上,冷雨三人身边。
流光消散中走出一名面容清冷的女子,双眸似水,肌若凝脂,一根镂空玉簪斜插云髻,流苏洒在青丝之上。
往下看去,颈若珠玉,肩若削成,腰若约素,一袭青色道裙紧紧裹着她的身躯,迈步时裙摆摇曳,仿若出水青莲。
冷雨立刻抱拳,恭敬道:“冷雨见过苏师姐。”
两名青衣青年也是赶忙抱拳道:“见过苏师姐。”
众人见状也是不敢造次,连忙低头抱拳,以示尊敬。谭青身旁薛北轩也连忙起身,一扔烧饼,与众人一样低头抱拳。
唯有谭青,他何曾见过如此美若下凡谪仙一般的女子,烧饼还在嘴边,此刻却不由呆住。
冷雨见状,冷哼一声,喝道:“苏师姐来此,谭青,你还不快快起身!”
谭青被这一喝,立刻清醒过来,这才发现自己的失态,连忙起身,羞愧万分的道:“在下谭青,一时失态,实在是……”
苏菱玥玉手一挥打断了他,秀眉微蹙,问道:“你就是谭青?”
谭青听闻这如百灵鸟一般动听的声音,又一恍惚,方才听出其话中意味,连忙抱拳道:“正是,莫非苏师姐认得我?”
苏菱玥闻言却是不答,淡然道:“那便是了,冷师弟,此人准许通关,成为今年新弟子。”
谭青一怔,冷雨则低声道:“苏师姐,此人经过验灵石检验,罕见的无灵根,为何……”
苏菱玥眼神一冷,寒声道:“师尊有言,准许此人破例通关,冷雨,你要质疑师尊的决定?“
听闻此言,纵是冷雨也心头一颤,低头不敢再多说,因为被苏菱玥称作师尊的那位既然开口了,恐怕连如今道灵宗宗主也不会去质疑,更遑论仅仅身为内门弟子的他了。
苏菱玥这才表情稍缓,点了点头,转向谭青,道:“谭师弟,以后定要努力修行,莫要辜负了师尊的厚爱。”
随后苏菱玥也不废话,就此腾空离去,此地众人稍稍松了口气,望向谭青的目光却有些大不相同了。
冷雨暗叹一声,上前抱拳道:“不知谭师弟竟有那几位师兄师姐照拂,冷雨眼拙了,今日谭师弟便破例入宗吧。”
谭青此刻仍旧不知前因后果,整个人愣在原地,这在旁人眼中却是被惊喜冲傻了,不过事实也大概如此,前后波折起伏,十四岁的他再如何成熟也难免回不过神来。
听到冷雨的话,谭青似被惊醒,连忙抱拳回礼道:“谢冷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