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克决定在小河边上休息一会儿。他们已经追了一天一夜。他的手下早已疲惫不堪。
愿意跟他一起爬下悬崖的人都是最忠臣的士兵。但他们大多数跟他一样,已经年过半百,再也无法像年轻时那样不知疲倦了。
为了在森林里快速行动,他们将护甲和马匹留在上面,由剩下的几个人带回营地。但那个沉甸甸的金属xiāng zǐ他始终带在身上。这只由北方科学院制作的xiāng zǐ里装着一块黑陨石,是他们用来反制魔法的最好wǔ qì
现在鲜有人见识过魔法的可怕,更别提反魔法装置了。当年那场突袭由学院导师驻守的要塞时,前锋部队损失惨重。但阿克托尔执意继续进攻,并要求北方援助更多的wǔ qì。
几天后,作为回应,科学院确实送来了一些东西。只不过这些增援既不是塔型攻城车,也不是弩炮或是其他的什么常规意义的wǔ qì。而是两只小小的金属xiāng zǐ。
一开始阿克托尔半信半疑,认为这不过是一种心理安慰。后来的事实证明,这个装置能够有效的反制魔法,让那些巫师的魔法魔杖变成可笑的树枝。既然他们的魔法不再有用,军团便能轻易突破防守,将战争变成单方面的屠杀。
这两只xiāng zǐ中的一只由他保存至今,另一只却不知所踪。
维克伸出双手,捧起被矿井污染过的河水喝了一口,心中不免感到一阵感伤。这些年他在这个边陲小镇里都做了些什么?再也没有巫师了,他的士兵连吃饱穿暖都无法保证。
而远征的士兵们在北方的田地和村庄要么被烧毁,要么便是被权贵占有。他们再也回不去了,就像一群囚徒似的被永远的流放到了这里。
他已经活够了,他的青春全都耗在了这场似乎永无休止的猎巫战争之中。为了莫须有的原因他失去了正常人那种生活,他没有子裔,也不懂得谈情说爱。
这真的值得吗?现在他对过去的一切不免感到怀疑。阿克托尔、边境军团、巫师、权力的更迭和所有的一切好像都跟他没有一丁点关系。
只有一个人让他至今难以释怀。那是在来这里的第二个夏天发生的事,当他和大部队失散,受伤逃入森林时,一个女人突然无中生有的出现,将他带到安全的地方,然后伸手拂过他的伤口,很快他便奇迹般的痊愈了,她给他留下了一些酸涩的水果,然后离他而去了。
他欺骗了自己,也欺骗了自己的上级。他知道那女人是一名巫师,但他至今没对任何人提起过。在他内心深处有种难以名状的恐惧感。
那陌生的女人打破了他对巫师的刻板印象。另一方面他却处在一个仇恨的阵营里,不得不以巫师为敌。他必须承认他对巫师缺乏了解,但他又迫切的想要知道他们的一切。
他们在晚间的森林中密会,互倾爱慕之情。那时他还是个单纯的青年。直到战事的升级让他无法再走出营地半步,这种关系也就灰飞烟灭了。
一年后在战场上,他再一次见到了那个女人。她躺在一堆尸体之中,士兵们往他们身上堆了干柴和枯叶。她仍是他第一次见面时的那个样子,苍白的皮肤、一头黑色的秀发,只是眼神空洞,没有了活人的光芒。
他将这个秘密封存了起来,心甘情愿的让日复一日的征战麻醉了自己的神经。直到现在……
他将这次狩猎当做是人生最后一次作为士兵的最后任务。他不准备杀死这名“巫师”,他要亲手抓住他,将一切疑问弄个水落石出。他不想被那些达官贵人再次愚弄,他要知道这场延续百年的纷争到底有什么意义。
“大人,我们在前面的树林里发现了这个。”一个声音将维克从思绪里拽回。
他的手下递给他一个东西,他接过来一看,是一个薄薄的金属容器,上面涂写着一圈不知名的文字。容器盖子被打开,里面还有股奇怪的味道。这又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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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若维吃掉了第三个罐头,他在这片森林里已经呆了两天了,恐怕那些家伙不会再跟着他了吧。
好消息是,这几天他有种古怪的感觉。非要描述的话就是他的觉得自己的视觉和听觉都跟以前截然不同了,他的感官无疑变得更加敏锐了。
尤其是在晚上,那些动物简直吵的他无法入睡。当他半夜从睡袋中惊醒时,能够分辨出猫头鹰、狼、鼹鼠甚至是蚁穴里工蚁队列的一举一动。闭上眼睛,他能感觉到它们在他附近游荡,还能判断出它们的运动轨迹。
他的眼睛本来是高度近视,在超市时总是带着眼镜。可是现在他却能轻而易举的看到远处的小动静。他猜这是奥林的感知正在逐步和他的意识结合。
再说到魔法,虽然他仍然无法制造出能够控制的火球,但是用手掌来加热平底锅什么的倒是没有问题了。
昨晚他做了个梦,梦中的自己身体消失了,变成了一个浮动的光球,在他身边还有更多的光球漂浮着。他第一次看到了阿尔吉斯星球的全貌,这是一个跟地球极其类似的星球。他的视线穿过维度的限制,看到两颗星球同时围绕着太阳缓缓转动。
他想要再次回到地球,却被一道yǐn xíng的墙壁所阻挡。一条喷着蓝色火焰的巨兽,煽动着蝙蝠似的残破翅膀将远处的光球撕裂,然后径直向他飞来。
他不知道这个梦的意义何在,但他感觉这些梦境和感官的强化有种微妙的关联。
奥林还是联系不上。也许是时候从这里出去了,从新回到王国大道上,要是路上能再碰到个驿站就好了。
他想着这些问题,顺着指南针的方向继续前进。走了一会儿,坐在一颗巨树下稍作休息,古树的根茎粗壮,一直延伸到森林深处。
他想背靠着树干让自己放松一下,谁知突然感觉被刺了一下。只见那树干上插着一支吸管,黏糊糊的白色液体正从那管子里往外流淌着。
迄今为止,他的所有冒险都有好运气,这次可能也不会例外。他双手撑着树干,用力吸了一口管子。一股清甜可口的树浆立即灌入了他的喉咙。
这是进入森林来第一次出现让他感到愉悦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