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若维端着油灯,独自一人走进石室。地面上的一切,村民、学徒、被子弹击中的骑士、虫鸣和月光好像都跟他没有半点关系。
甚至在地球发生的一切,如今都好像变成了一场亦真亦幻的梦。他在地板上铺上了一张柔软的毯子,然后坐下来,按照奎师傅的教导轻轻盘起双腿。这里除了冰冷的石砖和凉爽的空气外什么都没有。
他微微前倾,将面前的油灯吹灭。现在就连火光的影子也彻底消失了。只剩下他一个人,以及无边无际的黑暗,这黑暗在寂静中不安的涌动着,慢慢将他彻底吞没。
他深呼了一口气,脑子里蹦出了各种各样的记忆。在孩童时期第一次试着走路,第一次骑上自行车,生日蛋糕上摇曳的烛光,读高中时暗恋过的女孩的脸,领取**……飞机舷窗外面的云海。所有的片段就像幻灯片似的快速划过……
间中还夹杂着一些不属于他的记忆,奥林,他看到这位奥兹瓦尔的后裔的影子在森林中穿梭,从悬崖上攀附而下,赤脚深入湍急的河流。他远离了战争和冲突的旋涡。进入一个山洞之中。
陈若维集中意识努力搜索着奥林的踪影,就像是在一堆被氧化胶片中寻找线索。然而一道白光闪过,记忆却消失不见,连时间本身好像都不复存在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陈若维重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站在一级石制阶梯上。他抬起头来,发现阶梯一直向上延伸,逐渐收缩变成了一个尖锐的三角形。
陈若维卯足了劲儿,三步并两步的向上攀登。在阶梯的尽头是一片无尽的枯树。无数黑暗的河流正从地上的密密麻麻的坑道中流过。在他面前,出现了一座巨大教堂式的让人窒息的建筑。
他的直觉告诉他那建筑里正是自己寻找的东西—力量的源泉,美拉托宁,巫师的圣殿。他站在那里定了定神,然后走上前去推开了两扇高大的门。
圣殿内部同样漆黑一团,只有脚步的回声提醒着他,这是一个巨大的空间。然而他并非独自一人,还有什么东西,或者说一种巨大的生物隐藏在黑暗之中。他能感受到那生物的呼吸和有节奏的心跳。
忽然,它站立起来,巨大的身形产生了一股引力,将周围的烛台和陈设掀翻在地。陈若维稍微弯下腰,使劲站稳对抗着强大的吸力。那黑暗中的生物呼吸变得更加快速了,他听到巨量空气被吸入它的肺部,就像风箱般发出呼呼的响声。
两道烈焰从它的鼻腔中喷射而出,点燃了厅堂内的织物挂饰,火越烧越大。借着炙热的火光,陈若维终于看清了这怪物的全貌。它通体冒着滚烫的热气,皮肤就像凝固的岩浆一般裂开。两只长满尖锐指甲的手正被锁链固定在墙上,两条巨大的腿向内弯曲。通红的眼睛中只有愤怒和狂暴,它正龇牙咧嘴的望着自己,想要将他撕成碎片。
陈若维知道,这怪物就是奎师傅所说的力量具体化制造出的虚像。每个巫师在冥想修行中都必须面对这种恐惧。如果稍有不慎,美拉托宁的力量将会失去控制,摧毁他的心智,让自己变成彻头彻尾的疯子。只有彻底驾驭它,才是掌握魔法的第一步。
陈若维后退一步,做好了准备。那怪物已经迫不及待了,它拉倒了一面高墙,挣脱了额锁的束缚,往前一个猛冲,然后巨手一扫,将地面的石砖地板挖出了一道火红的深坑。
在这个虚像中,重力似乎并不能束缚陈若维,他只是轻轻一跃,就跳到了拱顶边的石头装饰上。从上往下俯视着怪物。
只见那怪物气急败坏的一面寻找一面破坏,大厅里的被它摧毁的面目全非,只剩下一道道燃烧的轨迹。终于它转过身来,抬头发现了陈若维。怪物积蓄力量,肌肉暴涨的双腿弹地而起。
“轰!”
陈若维闪身再次落到地面,回头望去,穹顶已被撞开了一个大洞,碎石纷纷落下,烟尘四起。在大厅里堆起了一座废墟的小山。怪物显然被彻底惹恼了,它张开双臂,冲开碎石。然后张开满是硫磺味的嘴酝酿着什么。
一个能量球在他的喉咙里激烈的旋转着,然后喷涌而出,向陈若维射出一道火热的能量束。
这次陈若维不再逃避,他只是单凭想象和信念就为自己制造了一道透明的护盾。来袭的光束一触到护盾的边缘便像水流般被撕裂成无数的分支。
眼看自己的招数无法碾压陈若维,怪物变得更加暴怒,它几步走到了陈若维的身边,伸出两只充满坚硬指甲的手向他扑去。
“不要逃避,接受,让它成为你的一部分,让美拉托宁为你所用。”乌鸦在他的头脑中轻轻摆动着翅膀。
陈若维心领神会,屏住呼吸,一动不动的紧盯着迎面而来的冲击。一股滚烫的热风率先到来,将他的头发吹得乱七八糟的,紧接着就是那大的能够将他捏入掌中的巨爪。他咬紧牙关,伸出双手迎了过去。
首先是地动山摇的震动,然后便是火山爆发般的能量。怪物的的身体从内部开始萎缩,坍塌,一股足以创造出一颗小行星的能量源源不断的从他的掌中汇入,穿过身体的每个脉轮直达美拉托宁的圣殿……眉间的晶体之中。
“当~当!”巨大的金属锁链应声落地,将地面上砸出了两条浅坑。怪物已经不复存在了。而这石制建筑也开始慢慢崩塌,当烟尘散尽之后,只剩下无尽的虚空。
陈若维慢慢站直,将双手摊开,掌中正冒出嘶嘶的白烟,巨大的能量已经被他彻底吸收。他感到浑身上下有种电流通过的感觉,连头发都竖直了起来。虽然没有任何光线,但他还是能看清自己仍处在石室之中,虚像已经远去,周围的石砖热的发烫。
陈若维走出石室,感到精力充沛,一股跳动的能量和他的脉搏同时发出和谐的共振。他知道那怪兽已经被自己完全降服,现在是时候学习如何使用真正的魔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