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柏见路忠实真的不回头,只得无奈地笑了笑,然后如同雷霆的一声炸响:“把其余的狼杀了!”
一时间,十六匹战马齐声嘶鸣,马蹄奔踏而起,就像树林中骤起十六个小旋风,地上的败叶枯枝,旁边的藤叶草丛,都带动着漫天飞舞。尘埃如同硝烟四起,很快就弥漫了整个树林。
狼看到如此雷厉风行之势,都是吓得栗栗畏惧,有两只忍受不住,从躲藏的草丛处跑了出来。
一名骑着白马的骑兵看见了,便即高呼:“在那里!”然后大挥马缰,猛踢马肚,战马便像箭一般,向着其中一只灰影追去。
那只灰狼见势不妙,立马又窜进了一片草丛里,但那名追赶它的骑兵却没有停下马蹄,而是勒紧马缰,突然用力鞭打马背,战马快如闪电地挥出前蹄,犹如两根铜条硬柱,直插入草丛之中。
先是一阵枝叶碎裂声,紧接着一声绝命的惨嚎。战马仍未停下,它变得极其暴躁,凶猛,狂野!
似乎有源源不断的力气,今战马在草丛里依旧健步如飞,而在它将要跑出草丛的时候,一样东西,一股脑儿就被踢了出来,滚出数丈之后才停下。
看清楚,原来那样东西是一只狼,一只被踩得肠穿肚烂的狼。它全身骨头几乎粉碎,皮毛上沾满了黏液和灰尘混合的污垢,两眼突显出死去那刻的痛苦和绝望,嘴里含着血与沙子,舌头垂掉到了地面上。
身后的战马从草丛中跑出,然后毫无停留地从旁边奔了过去,去寻找其他的狼……
“看你往那躲!”
刀光掠过,只听“咔嚓”一声,一只前爪已经伸进草丛里,将要躲起来的狼的脊椎,瞬间就断开了。鲜血像喷泉一般溅射到马的身上,染红了近处的地面和绿草,然后狼呼嚎一声,也是它叫唤的最后一声,就被战马带起的急风,卷着在地上滚了一圈,便跌倒不动,气渐停滞,血从它嘴里一口口吐出……
灰狼被一只只驱赶出草丛,然后被无情地杀死,这跟以往它们扑捉猎物一样,贪婪而疯狂!不同的是,这次它们成了猎物。
这场残忍血腥的杀戮,在狼只的减少中慢慢平息。每个身上溅有狼血的骑兵,都像得到功勋的徽章,眼神和腰态说不出的神气。就连溅有狼血的马,也是仰着脖子,丰神焕发。
一名骑兵眼见左侧两丈远的草丛枝叶,微微摆动了一小下,便即大声欢呼:“这里还有一只!”
其他人虽然听到了,但第一个反应快的还是那个叫唤的人。为抢得这一功,那骑兵当机立断,打马飞奔,直往草丛撞了过去。
就在这极短的时间里,左侧突然飞来一个白影,就像一只翩姿优雅的白鹤,带来与此血腥正浓的树林截然有异的洁白无瑕。看样子,他是要阻挡战马的前进。
那名骑兵纵使看见了那人,立马拉住缰绳,但他使出九牛二虎之力,也是难以让一只急奔中的战马骤然止住,而且战马与此人的距离又甚近,那更别说停下来,就连转个方向也是做不到。
登时吓得骑兵大叫,“你疯了吗!”
就在这危急存亡的时刻,那人身影以不可形容的姿态与速度,飘飘然地往左边移了三寸,紧接着挥出一拳,携着一道内力打在马头上。
这拳拿捏得极为精准,不仅要有力,而且还带着巧,目的只是要战马偏一下方向。
若是有力无巧,仅是来个马翻人倒已不好说,如果马身砸在骑兵的身上,那怕骑兵再多穿三件盔甲,也一样会有性命之忧。
若是无力有巧,就算巧劲用在了马身上,马仍旧会往草丛冲奔而去。
只见战马受这一拳惊嘶骇然,便往右边斜了一点,与前方的草丛相擦而过,卷飞数片叶子,跑出三丈远才停下来。
骑兵立即掉马回看,虽然为那人感到佩服,但还是心中有火,火焰徒高,可是这一回头,就像大哑巴吃了黄莲,怒火也是马上平息了,而且似感惊怕,心里微微打起颤来。
只见那人一身白衣如雪,黑而修长的头发如同河流般垂落在她的腰间。她姿态端庄地站在原地,明媚的眼睛里却带着怒气。
来者正是白秋霞。
她不说她曾经是将军夫人,他的丈夫与陆天豪有过命之交,就她这一身武功,也足以让骑兵们望而生畏。
“你们谁是带队的?”白秋霞向着骑兵们问道。
“他!”“他!”回答白秋霞的,竟是两名骑兵,当然就是梁柏和路忠实了。
只见路忠实伸手指向梁柏,梁柏伸手指认路忠实。而他们看到白秋霞柳眉倒竖,立即就开口辩解。
“柏爷!你刚才不是指挥得很好吗?”路忠实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路哥!出来时可是你带队的!”梁柏假装笑了笑道。
“但你说我没有用啊!”路忠实回斥。
“那你就承认你没有用了?!”梁柏道。
“我承认!”路忠实回答得很直接。
“……”
白秋霞的目光已经注视在梁柏身上了,而路忠实则在一旁偷笑起来。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白秋霞问话了。
“狼……有狼。”梁柏狠狠瞪上路忠实一眼,如果眼睛里可以放箭的话,路忠实现在已经一命呜呼了,可是他做不到,所以听到白秋霞问话,只有硬着头皮上了。
“将军命令你们出来是干什么的?”白秋霞道。
“捉……捉拿逃犯。”梁柏不敢看着白秋霞说话。
“逃犯呢?”白秋霞问。
“还没找到他的人,不过他的马已经被狼咬死了。”梁柏低着头回答。
“所以你们就开始狩猎着些狼群了?”白秋霞问。
“是。”梁柏道。
“放肆!”白秋霞恼羞成怒,虽然十六名骑兵站得远近不同,但白秋霞的声音带着一道劲气,骑兵听到耳朵里,都是嗡嗡震动,像有一只大马蜂在耳朵里飞不出来。
骑兵们吓得忐忑不安,白秋霞怒形于色。
“不遵循任务执行者,重者奴役为民,轻者丈罚三十,难道这些你们不知道?!”白秋霞扫视十六位骑兵。
“知道!知道!……”十六位骑兵连忙回答。虽然有一两个骑兵眼里带着不屑,但大多数都是脸带恳求之色,盼着白秋霞网开一面,不要在将军面前说起此事。
梁柏和路忠实还怕得紧,毕竟他们都指挥过骑兵队,若果将军怪罪下来,他们必然不会轻过其他骑兵,所以他们都各自打算着。
梁柏的眼睛不停打转,在想着用什么方法可以让白秋霞大事化小,小事化无,至少都让白秋霞不要在将军面前重罚于他,最好的,还能在将军面前美言几句,称赞几句。
路忠实却打着梁柏相反的心思,他慢慢伸手到箭壶里,拿出一支尖锐的长箭。他的箭术毋庸置疑,所以他打算杀了白秋霞。他当然知道一个人是杀不了白秋霞的,但他也知道,十六名骑兵里,并不只他一个人不愿意服从白秋霞,所以他这一箭射了出去,必定会有人相助于他。
这时,白秋霞却说道:“那你们还站在干嘛!还不去找!”
骑兵们你眼看我眼,我眼看你眼,都以为听错了。可这正是梁柏所希望的,一见白秋霞不再追究责任,便呼喊道:“找到逃犯,生要见人!死要见尸!”然后转过马头,走了开去。
其他骑兵也领会,立即打马驱往远处。路忠实把箭放回壶里,把弓挂在马身,收敛起目中的最后一丝杀气,然后也骑马走远了。
突然间,树林外传来一声尖叫,“娘!”
白秋霞一听这声音,亲子间维系着感情的弦就被狠狠拨动了。她忽然变得惶恐不安,心脏似乎被什么扎了一下,便即展开轻功,往声音传来的方向奔去。
骑兵们看到了,也骑马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