袅袅兮秋风,凄凄兮寒露。
一场秋雨,一场凉风,青纱已薄。
鱼戈在希水的风花宫一待,便是半月之久。大罗天已唤宫娥前来,催她数次回宫,可她只当做是没听见。
这日清晨,晨露方好。
鱼戈爬到希水宫里那颗柳树脖子上,已是第七日了。
希水坐在树下的茶几旁泡着清茶,抬头瞧了眼,睡如死猪的鱼戈,笑道:“落丫头,你在我这颗柳树上已是连连睡了七个日夜,还打算睡多久?”
鱼戈眯着眼,含糊不清道:“本公主,想睡多久便睡多久,莫非你还能把我轰出去不可!”鱼戈见她日夜催着自己出去,便耍起赖来。
希水笑意浅然:“当初你被辞染神君救去晟虹宫时,我便觉得你俩可能会在一起,可如何也料不到,你竟也同我一般下场。”希水将半杯茶水送到嘴里,一饮而尽。
鱼戈本欲掩面而睡,却听见此时自己最不愿听及的名字,心底一颤,便醒了过来。
跃下柳梢头,落入柳树下方的席座。
不悦道:“本欲到你这儿,躲个清静,没想到如今连你的话也多了。”
“躲清静!我怎么觉得你是在我这儿躲樱沐上仙呢!”
鱼戈白她一眼,端起希水替她满上的茶水饮了大口,眉头一皱,险些喷了出来。
“你给我喝的这是什么东西!”
希水瞥了她一眼:“能比你的心苦上几分?”
“算了,如今连你也嫌我碍事,那我便多加叨扰了。”鱼戈将杯子朝茶几上一扔,转身欲走。
“你真不去见见他!”
“不去!”鱼戈抬起胳膊背身朝希水,摆摆手离去。
希水见她潇洒的背影,不禁摇头苦笑。
鱼戈踏出宫门,便唤起片薄云,渡下人界去,不做半点停顿。
前几日,她在柳梢上便听见希水与那宫娥的谈起今日辞染要持兵沙场,镇压西边起乱的巫族,当是知道她是故意想引起自己的注意,将那话说给自己听。
站在云端,放眼便要入了凡尘,心中泛起了阵阵落空。
鱼戈此时,是真想回到大罗天去,好吃好喝睡上几月。
可不知怎么的,这次回来,总觉得妖樱沐过分热情,若是以前鱼戈当是欢喜至极,可如今自己已经对他少了那风花雪月的心思,让她不免有些惆怅。
如此便连大罗天也不愿回去了。
仙帝派遣辞染出兵应战巫族,面子上是镇压边境战乱,可鱼戈清楚当是仙帝借机欲削弱辞染在九重天上实力,毕竟对功臣之后日夜壮大的实力难免会有所忌惮。
如此一来,既平定战乱,又平定了内政,该是两全其美。
鱼戈支在桌上,望着窗外的来来往往船只,短短几月,一双精灵的眸子多了几分深沉,叹息道:“看来这六界平静了一万多年,也该添点新鲜事了!”
“姑娘!不知在下可否能与你同坐一席。”一清脆的声音在儿边响起。
鱼戈回过神一瞧,是为青衣男子,一眼便瞧见他身后的银光,心底暗道:“原来是,到此处历劫的仙家啊!”又抬眼环视周围这才发现此时,这店中竟是满座,唯独自己这儿还有空位。
赶紧抿嘴一笑:“公子,请坐。”
那青衣男子躬手谢到:“在下,语还觞,多谢姑娘。”
“小女,落鱼戈。”鱼戈浅声回答,本不与他多语,但既然人家自报家门,自己自当也得还他一报。
“姑娘,这是有心事?”
鱼戈些许尴尬道:“公子,这般,,”
语还觞见她表情微僵,赶紧慌道:“对不起,是小生逾越了。”
又补道:“我看姑娘独子坐了许久,姑娘可是在等人?”
“算是吧!”
“如此凑巧,小生也是在此等人,只是等好些年,也没等到。”
鱼戈一听此人,声音颇有些感伤,这才抬眼细细打量他来,只见他眉眼晗伤,一副书生打扮,却如何也挡不住那本该属于他的仙风道气,不免感叹又是一位痴qíng rén。
“公子有没有想过,兴许你心上人,早已嫁作他人妇,过起了相夫教子的生活。”
“若真是这样,那也好!可如今我竟连她是谁都不记得了!怎还记得她是不是已嫁作人妇。”
鱼戈张口便结了舌。
“姑娘不必同情在下,只是这路是我自己选的,自己走便是了。”
鱼戈脑补了一下,这究竟是等了多少年啊!竟是等到将对方忘去。
缓了缓惊讶的神情:“公子真是痴情,希望公子能早日寻得你那心上人。”
二人相视而笑,不尽苦涩。
鱼戈于人界流连许久,暮夜渐沉,添了几分微凉,不自觉朝西方望去,用灵力感知到,一片血光满城杀怒,阴雨连绵,一阵血腥味扑面而来,激得她趴在桥头干呕了半天。
“你若是为了躲我,我走便是,为何如此苦了自己。”一支手轻柔地为鱼戈拍着背,她才有些舒畅。
鱼戈接过他递过来的手绢擦了擦嘴角,怔怔道:“师叔觉得,这三十六重天内可有仙人愿意等我,等我一生一世,等到望却我的的名字?等着娶我?”
拍着鱼戈的手微顿,又继拍道:“我若愿娶你,你可还愿嫁我?”
。。。。。
五日后。
一层层黄晕浅淡朦胧地化过精致的角楼,碧池环绕,清水明静,宫殿金顶,格调早已不同,一片片琉璃瓦泛着金光,与金碧辉煌的宫殿形成呼应。
今日乃大罗天小公主出阁的吉日,花天锦地,急竹繁丝。
禁谷内。
“我的小公主唉!老身求你了!你若再不沐浴更衣,怕是要误了吉时了!”度真拿着套喜服,在一旁急得直跺脚,苦苦哀求好几个时辰,鱼戈只是魂不守舍的坐着。
“你们都下去吧!我自行弄便是。”鱼戈淡淡道,眼睛依旧望着平静的水面。
度真还不死心的催着,便被一旁的知秋劝退了下去。
进身而来,劝说鱼戈几句,也拉着芷柔一同离去,独留她只身在此。
此时,房中倏地现出一个紫影,朝鱼戈走近,一把将她捞进怀里,朝柳树林渡去。
鱼戈被他困在树干之间,对上这张多日不见的容颜,心中竟有丝喜悦,桃花眼中已满是泪水溢出。
柔夷触到他额间还未结痂的伤口,莫名心痛。
辞染稳住鱼戈的下巴,义无反顾的将薄唇印了上去,如愿以偿地吻上这张红唇。对于这个突如其来的动作,鱼戈明显一愣,辞染趁机将手缠上她的腰际,手指微微抬起她的下巴,将舌头探了进去,一口一口探近深处,贪婪地吸吮着鱼戈甘甜的**,腰际的手也渐渐移到鱼戈微微隆起的领口,动作不为熟练甚为专注。
鱼戈如梦惊醒,一把用力推开辞染,一个踉跄退了大步才稳,只见他面色沧桑虚弱道:“若我说,后悔了,可还来得及?”将鱼戈搂在怀里整个身体颇有些颤抖。
“放开我!”鱼戈奋力挣扎着,望向不远处着一身红袍,妖艳得不可方物的妖樱沐,心境复杂略显慌张。
辞染心口一痛九曲回肠,十分吃力地收回的手,喃喃回道:“好!我分手。”语气没有一分生机,转过身毅然离去,每一步都肝肠寸断,嘴角渗出丝丝血迹,目光黯淡绝望,堂堂九重天上冷面神君,最为落魄之势,便为此时吧!
辞染离去,妖樱沐才过来。
“怎么还没换锦袍,是不是有些累了?要不你先休息会儿晚些再行礼。”
鱼戈径直走过他,朝前走去。妖樱沐抬脚跟在身后,放慢步子跟着,方才辞染将鱼戈挟到此处时,他便跟来了,一直在暗处观察着,直到鱼戈回应沉迷于那个吻中,他便再也忍不住,竟施法让鱼戈醒了过来。
此时懊恼至极,自己这般沉不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