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说鬼寻山那次战役,最后是由弥坲仙翁出场,才将那山头的邪灵压制住。
离开时还带走了,昏迷不醒的辞染神君。
辞染被岩浆迸发出来的邪火烧的着实惨,浑身上下没剩下几块好地方,脱了四五层皮才长好些皮肉在太第府已经连连休养几日才醒来。
踉踉跄跄欲去寻鱼戈,梅花林中遇到位身影被拦了下来,二人便在林中饮酒畅谈了几个通宵,而后并没有再去寻找鱼戈,只是回了九重天。
辞染魂不守舍地回到九重天时,已是几天后,他命山臊搬了几坛子烈酒到寝宫,连连大醉了好几日。
鱼戈朦胧之中被一股刺痛惊醒,睁眼便是轻纱罗帐,芷柔那丫头红肿着双眼,往鱼戈胳膊烧伤口小心翼翼的上药。
鱼戈一怔,从踏榻惊起,将四周环视了个遍,未能见到妖樱沐的身影。
声音颤抖有些怯懦的问道:“妖樱沐呢?”
芷柔并未回应她,只是不停地摇头道:“对不起,对不起。”
“我师叔呢!我师叔在哪儿?”鱼抓住芷柔的两只胳膊废力地摇晃着,想要得到她想得到的dá àn。
可是,整个灵羽没有一个人能告诉她妖樱沐去哪儿了,她赤着脚,散着青丝,像风了一般在灵羽的每一个角落不停地寻找,她不死心,不想信,以为这又是妖樱沐在逗她,等她寻得精疲力尽了,他就会突然出现在她身前,一脸妩媚笑戏弄道:“小丫头,你怎么如此愚钝,又给你师叔我丢脸了。”
她已记不得寻了多少遍,走了几个日夜,踏了多少座殿,只是知道那抹白衣在这天上,再也寻不到了。
一日,两日,三日,,,不知过了多久。
有一天芷柔趁几位看守她的宫娥不在宫里,便悄悄将她带到,一间小屋里去。
一阵寒气逼来,鱼戈打了个哆嗦,才捡回些神智,整间屋子装满了寒冰,冒着滚滚白气,她面前一片模糊。
房间里一股浓浓刺鼻的药味,却依旧掩盖不了那股刻如她记忆的淡香,寻着淡香移着沉重的步伐,一路朝里,一席白影正躺在冰床上,浑身缠满绷带,四肢早已被岩浆烧得只剩下一点骨头。
鱼戈懵了半响,眼泪夺匡而出,爬倒在床边撕心裂肺的尖叫着:“师叔!师叔,你醒醒,妖樱沐你你给我醒醒。”
不,不能让他有事,觉对不能。
床上的人被这一声,哭喊惊醒,眼皮动了动,却如何也挣不开,只能微微动了动被鱼戈握在手里的手指。
鱼戈哭得昏天黑地,迷迷糊糊的感觉手里的指头动力一下,赶紧抹了把眼泪,爬到妖樱沐怀里,惊喜道:“师叔你醒了!你感觉怎么样,疼吗?你忍忍,我,我这就去叫钟胡子来给你治。”
她方松开妖樱沐的手欲走,却又被妖樱沐重新抓住,这一下竟几乎用尽了妖樱沐所以的力气。
虚弱道:“不,不,,用,,了”被白纱包裹的嘴唇侵出些许血红。
惊得鱼戈赶紧用手抚着妖樱沐的嘴唇不让他讲话。
“好,好,我不去了。你流血了不要再讲话。”
妖樱沐轻笑了一声:“你来了!”
“嗯。是我,我是鱼戈,我来了”她强忍着泪水道。
她曾以为他是这世上最无情的男人从来不会多情,长着一张红颜祸水的容颜,到处惹桃花,却从不会对那个女人动心,以为在他心里只有修仙得道,是颗情窍未开的石头,没有情情爱爱。
几月前,他求爱时,她也天真的认为他是为了维护自己的面子,心疼自己才娶了自己,所以才无所顾忌的将他抛弃,义无反顾地逃婚到晟虹宫去。
鱼戈站在石崖之上,崖底热浪一波接一波的袭来,如今站在这里依旧使她心颤,钟胡子说过,妖樱沐的情劫是她,他原本可以躲过去的,可后来却不躲了。
鱼戈问钟胡子是为何,钟胡子便一五一十与她讲,说是妖樱沐要为她挡命劫。
鱼戈闭上双眸一跃而下,再次落入汹涌的岩浆之中,她要冒着湮灭之险,将熔岩之中妖樱沐还残留的魂魄寻回来。
如今有雪竹护身,她便轻易地将熔岩冰封住,寻了好几个时辰才寻得一缕残魄,鱼戈将他带回大罗天地宫,姥姥说,此魄早已散了,再无还生的可能,这一次鱼戈没有歇斯底里的哭喊只是默默将妖樱沐的残魄,带到人界寻了个山清水秀之地便葬了,在坟头种了颗他最爱的海棠花。
坟前是片一望无际的大海,妖樱沐曾与她说过,若有一天他不修仙了,便会到凡间寻处面朝大海的地方归隐,如今她算是将他另一半愿望实现了。
鱼戈坐在菩提树上,仰望着天边渐落的夕阳,想起了很久很久以前的记忆,那时她不过刚出生的孩童,她身后总是跟着个小身影,她们到处跑,跑到山涧游泳,爬到树上看日出日落,可是有一天那小女孩不见了,母亲慌慌张张将她带到了这里,大罗天。那是她第一次来到天宫,着实被眼前的一切吓着了,第一次见到人会飞,鸟兽会讲话,眼睛看到的全是说书先生口里讲的画面,猫在母亲身后不敢出来见人,母亲将她拉到一位老者跟前对她道:鱼儿这是姥姥,你要在这里和姥姥待几天,母亲几天以后再来接你。可是几天后,母亲并没有来接她,等来的却是,姥姥将她和知秋的记忆全部抹去,而后她只记得自己是大罗天的小公主。
那时六界战乱,加之大罗天又是兵家必争之地,保护得严。宫里添了位公主自然不会乱传,知道的宫娥此事也全部被换掉,是以几千年后众仙家只知道大罗天有两位双生公主。
心底垫满凄凉,她竟忘了自己的身生母亲,忘记了还有位孪生mèi mèi。
鱼戈来到地宫内,郢砯坐在扶椅上几日不见苍老了不少,好似知晓鱼戈回来,钟胡子与父君也在场。
“来,到姥姥怀里来,让姥姥好好看看,你最近怎么瘦了。”郢砯抬起布满纹理的手掌向鱼戈招着。
鱼戈长吁一口气,朝郢砯走去窝在她怀撒娇道:“姥姥,以前不还是嫌着我胖吗?孙儿瘦了还不好!”
郢砯佯装拍了下她脑袋:“你这丫头,只是这般伶牙俐齿吃不得半点亏。”
“我要是吃亏了,姥姥你还不得伤心死。”一句话惹得堂下几位大笑。
鱼戈还未询问,郢砯便主动将她未开口问出的话回答了。
叹了口气道往事随风而来:“你母亲原本是这大罗天长公主,却爱上不该爱上的人,沦为六界的叛徒。将整个大罗天至于不顾之地,辞家神族几乎耗尽血脉,才将那场浩劫压制住,大战之前她将你交给我,而后又引诱我入敌。你父亲死后她也随着去了。”
听到这里鱼戈自是了然了,自己的身生父亲就是那位曾毁天灭地的,挟持姥姥欲上九天的黑蛟龙。
忍不住苦笑,竟与她猜想的丝毫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