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海龙宫而已,早已没落了,我不惧他。”
白素贞轻描淡写,浑然不把灰溜溜地逃走,还留下狠话的蛟龙放在心上。
法海苦笑了一声:“如此便好,姑娘你可自去寻你的恩人了。这南方一带的佛门僧侣,我会与他们说,让他们不阻拦你就是。”
白素贞作礼道:“那便多谢大师了。说起来,我这次是受了观音大士指点迷津而来,与佛门本有缘分。”
法海更是吃惊,最终叹息道:“阿弥陀佛,原来是观世音菩萨让姑娘前来的,贫僧此次却是好心做了无用事了。”
“大师慈悲为怀,令人叹服,不知大师是哪座大庙方丈?”
法海道:“如今天下刀兵四起,动乱不安,各路大妖都出来作怪,贫僧现在周游四方,降妖伏魔,还无甚寺庙安居。”
白素贞若有所思,道:“那我便先告辞了,大师,还有这位小兄弟,日后有缘再叙。”
“小青,走了。”
她看了看法海与石顽,随后一阵香风刮起,将她与青蛇载着,飞快往南方去了。
法海目送着她们离开,转头又看向石顽,欲言又止。
石顽正好也开口问道:“大师,方才那位白姑娘究竟是什么修为,连东海的蛟龙也被她随意打逐了。”
法海道:“她方才渡的乃是天仙之九九雷劫,也是她的化形之劫,那蛟龙不过与我一般,是地仙境界的修为,自然打不过她。”
说到这儿,法海又皱了皱眉,道:“不过我听说,龙族对其他水族,有天生的压制之力,不过在那位白素贞姑娘身上,好像没有体现出来。”
石顽却问道:“地仙境界很强吗?我却从未听说过。”
法海笑道:“你是凡间武道中人,自然不知。地仙、天仙,乃是踏入修仙界的境界,须得有了修真之法门,才可达到的。”
“不过我听闻先秦之时,也有肉身成圣的功法,可以武达仙,只是后来不知怎么的,就失传了。”
法海停了停,又想说什么,却先被石顽的话打断。
“妖族修炼成仙,非要到天仙境界渡了劫不可么?”
石顽这句话,却是为他自己的石头化形所问的,只因他发现,他与一般的灵石成精还有不同,到现在,他遇到不少仙妖,似乎没有人能看出他石头的本相来。
“那倒不是,妖族天仙才化形是极其罕见,寻常大妖,地仙境界便可化形chéng rén了。”
法海调理了许久,恢复了一些法力,站起身子,不等石顽细思,便又问道:“小友乃是武学宗师之境,不知是在哪路诸侯麾下,是何武官?”
石顽笑道:“人间武功高过我者,不知多少,我却是无甚名头,更无职务可干。”
法海道:“小友有如此武功,何必埋没了,不如去平定乱世,还天下一个安宁。”
“实不相瞒,我方晋升武道宗师不久,现正在被宇文cd追杀,是逃命至此的。”
法海疑惑道:“哦?宇文cd,不是隋朝第一将军吗?他为何要追杀于你?”
“只因我杀了恶贼,宇文化及!”
“宇文化及与隋帝上个月在江都被弑,竟是你所干的?!”
石顽挠挠头,解释道:“隋帝杨广是宇文化及杀的,正好被我撞见,我与他有些陈年恩怨,便打起来了。”
“更何况,宇文化及祸害天下,为虎作伥,本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我杀了便杀了,宇文cd又要怎样?”
“阿弥陀佛。如今乱世,虽然武艺高强之人辈出,却是泥沙俱下。若是天下武将都有小友一般的义士心肠,这天下便不会这般荒唐了。”
法海沉默了一会儿,终于道:“我请小友陪我来,却冒了莫大之险,贫僧却无从答谢小友既然是如此好汉,我便送小友一场造化!”
“来,你将手放入我这金钵中。”
石顽不知法海何意,呆呆将手伸过去,放在了金钵之上。
法海双手合什,口中念咒,那金钵忽然光芒大绽,笼罩住了石顽的右手。
石顽被柔和的佛光照耀,脑中出现了一尊佛,端坐宝莲。
随后,法海开始念经,这些经文都一一传入石顽的耳中,如同宝杵击打金钟一样,震颤着石顽的心灵。
“如是我闻”
这一个个字,全部被石顽牢牢记住,像是印刻在石顽心中一样。
石顽心中的那尊大佛的画面也越来越丰富。
先是有无数měi nǚ在佛祖面前跳着艳舞,天空飘下花瓣,两边燃起红烛,淫乐阵阵,魅惑无边。
而后佛祖对着众女轻轻一点,骤然,红烛变成了焦黑的火把,鲜花变为了污雨,这些měi nǚ都一一化作了白骨。
石顽心中见此,不惊反喜,这等脏物,才正是浮华之外相的真实映照。
画面最终成型,石顽耳边的经文声也停了下来。
法海看着石顽,一脸期待,道:“你可领悟到什么了?”
石顽道:“我在心中看到了,金莲台上,佛祖将无数美人,点成白骨,一切表象,最后皆成虚空。”
法海大惊道:“你初次听经,竟然便能明心见佛吗?”
石顽不知法海为何惊讶,只是点头。
法海面露喜色,道:“小友果然是与我佛有缘之人,你之观想,乃是我佛门的红颜白骨观。我这里有一套温和守心的佛门功法,正是很适合你。”
法海从怀中拿出来一本土huáng sè封皮,古旧的有些残破的佛经,递给石顽,道:“这是我早年游历,在一个南方群山中,一座小庙里面所得的一本《普贤十愿经》。”
“《普贤十愿经》?”
石顽接过那本经文,打开大略一看,里面内容不甚繁多,却只有十桩许下的愿望。
法海道:“你现在不必细究,修炼之道,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入门的,你将此书时时参悟,待得你真正明白了其中的意思后,便自得修炼的法门了。”
他收回金钵,道:“我欲往扬州行去,开设一座金山寺,救济众生。壮士,你不知有何打算?”
法海看向石顽,有询问之意。
石顽苦笑道:“我此时去扬州,不知会被宇文cd打成什么样子。”
法海微笑,拿起金钵,拂了拂袈裟,道:“那贫僧就告辞了,小友以后若有意谈佛,可来金山寺一游。”
石顽却劝说道:“此时扬州不知是否还有群雄大战,大师去了,想要在其中开设一座寺庙,恐怕诸多麻烦啊。”
法海提着大步离开:“若是安定之处,需我何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