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吧外,星而刚把车停好,就看到衍翔跟上次那个酒吧měi nǚ从里边勾肩搭背的走出来,两人似乎熟了很多,正眉来眼去的在起腻。
měi nǚ:你为什么喜欢我?
衍翔:因为你长得很像我初恋啊。
měi nǚ半信半疑。
星而:切。
她按了一声喇叭,让衍翔看到她。
měi nǚ:接下来我们去哪?
衍翔:回家。
měi nǚ:回家?回谁的家?
衍翔抬手指星而:我的助理已经来接我了,当然是各回各家喽。
měi nǚ看了星而一眼,走到路边抬手打了辆出租走了。
衍翔径直走向星而,两人隔着车窗说话。
衍翔看腕表:四十一分三十秒,超时了。
星而:路上堵车,晚一分三十秒耽误不了您什么人生大事吧?上车吧。
星而的车让衍翔感到吃惊:哇塞,08年的老款揽胜,这也太古董了吧?
星而:怎么着?嫌旧啊?那刚好,您自个想办法打道回府吧,小的我就不奉陪了。
衍翔:你下来。
星而:嗯?
衍翔:坐到那边去,我来开。
星而:你开?你不是喝酒了吗?酒后驾驶要抄牌的,再说也太危险,不行。
衍翔:谁跟你说我喝酒了?我没喝啊。
星而一愣:你没喝酒你让我来接什么?你知不知道现在几点?你不会自己开车或者打车回去啊?你要是实在孤陋寡闻的话,我可以教教你,shǒu jī拿来。
衍翔:什么意思?
星而:打开微信我的钱包,往下拉,第二栏的第一格就是滴滴出行,网约车ruǎn jiàn,随便你想叫什么车就有什么车,特别方便又快捷。
衍翔:我为什么要自己回去?公司给我请助理是干吗的?
他说着拉开车门,将星而强行拖下车自己坐了上去。
星而:你搞错没有,我是你公司助理,不是你生活保姆!
衍翔:你上不上来?不上我可走了。
星而无奈,只得乖乖坐到副驾驶位去。
一路上,星而想想这几天被他的各种整治,心里就气不打一处来。
星而:还以为是什么情场老手,泡妞手段得多高明呢,原来这么老土,一点创意都没有。
衍翔:你是说刚刚那个女的啊?我可没有泡她的意思,我说的是真话。
星而:哪句是真话?
衍翔:她长的像我初恋啊。
星而:初恋?呵,别把自己说得那么纯情,现在不流行这种说法了。
衍翔:那我应该怎么说?
星而:现在那些人都说“你长的很像我前女友”。
衍翔:前女友?好吧,反正我的前女友也像我初恋,前前女友也像我初恋,前前前女友也还是像她,所以怎么说都一样了,不过你觉得这有区别吗?
星而:当然有了,如果你说像初恋,那人家就会觉得你还挺纯情的,或者还会以为你有初恋情结什么的。但如果你对一个人说她长的很像你前女友,也很像你前前女友,也很像你前前前女友,你觉得人家还会这么看吗?
衍翔:原来是这样,那好吧,就听你的,以后我就照你说的做。
星而:就是嘛,你得跟人家交待清楚,人家长的像你前友呢?前前女友呢?还是前前前女友?这样才能表明你对待感情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这才是问题的本质嘛。
衍翔:你什么意思啊?抬杠是吧?
星而:我的意思就是说,像你这种人根本不配提“初恋”二字,你还记不记得自己的初恋是谁,我都画个问号。
衍翔:敢这样说自己老板,你是干得不耐烦了吧?
星而心里骂他,嘴上却说:好吧,我收回。
衍翔:我只知道饭吃错了可以吐出来,没听说过话说错了还带收回去的。花心、毒舌、又腹黑,从里到外没剩哪个地方是好的了,这话也是你们说的吧?
星而:你偷听我们说话了?我说嘛,怎么会跟贺一妔说那些奇奇怪怪的话。
衍翔:无意中听到的,算不上是偷听。
星而:对不起了,背后议论人是我不对。
衍翔:我可以给你次改过自新的机会,你现在就重新说说,在你看来我究竟是哪种人?……诶,你可要仔细想清楚了再说啊,我只给你一次机会,你最好是好好组织一下你的语言和措辞。
星而一咬牙,痛下决心的开口:打着初恋的幌子游戏人生、玩弄别人感情的渣男。
衍翔:哼,还真有不怕死的。
星而:我就不信你一个堂堂大老板会因为一句话就炒人,那传出去也太掉价儿了吧。
衍翔:切,我懒得跟你计较。……不过话说回来,我倒是想问问你,你凭什么认为我不记得初恋了?
星而:假设有两个人,他们都在金融危机中遭受重挫,其中一个逢人便说他的房子、股票都如何如何贬值,又有多少资金一夜蒸发。而另一个几乎提都不敢提及此事,对他来说那就是人生当中的噩梦,不说还好,一说连跳楼的心都有。你觉得他们当中谁受到打击更大、更一蹶不振呢?
衍翔:嗯,有点道理。
星而:我妈说得对,从来不提的都是深深埋在心底里忘不掉的,整天挂在嘴边的那些反倒没什么。人家文艺范儿怎么说来着?所有的深爱都只是闭口不言。
衍翔:你妈说的?你妈懂的还挺多的嘛。难不成她是研究心理学的?
星而:那倒没有,顶多也就是久病成医吧。
衍翔:她生了什么病?
星而:没什么,心里的病,说了你也不懂。
衍翔把车开得七扭八扭的。
星而:喂!你到底会不会开车啊?
见他不时往左靠,星而大声指挥:靠右,靠右,你方向盘总向左打什么呀?你没看见对面的车都朝你亮闪灯吗?你到底会不会开车啊?
衍翔:有驾照,但两年多没在国内开了。
星而一声断喝:你给我停车!
衍翔不理她,继续向前。
星而:你听见没有啊?你下去,换我来开。
衍翔不理她。
星而急了:你到底想怎么样吗?
衍翔:我多少年前就想试试传说中这款陆地小霸王的生猛动力了,也不过如此嘛。
他一脚油门,车速骤升,星而被晃得向后一闪,她紧张的抓住扶手,大声喊:你疯啦?马上给我靠边停车。
突然,她脑海里出现那条车险到期的提醒短信,糟了,今天是最后一天。
星而央求:程总,算我求您了还不行吗?
衍翔:这车呢,我是不会停的,你要是安安静静的,我就能专心一点儿好好开,你自己看着办。
星而不敢再多说,眼瞅着衍翔把车开得七扭八扭的,她的心揪成了一团。她闭上眼睛祈祷:阿弥陀佛,阿弥陀佛,菩萨保佑,千万不要出什么事故,千万不要出什么事故。
对面一辆车速很快的小货车开来,衍翔急于避让,猛一打方向盘。
还没等祈祷的星而睁开眼,车子斜斜的冲上隔离带,在撞上防护栏后,停了下来。
车厢里,衍翔倒吸着凉气,查看自己的伤势。星而第一反应是快速翻出保险单,经过确认今天果然是保期的最后一天,再一看时间,23点38分。她顾不得多想,拉开车门下了车,从头到尾看都没看衍翔一眼,。
星而简单查看了一下车辆的受损情况,拍过几张zhào piàn后,打diàn huà报险,毕竟zhào piàn上有时间显示,也算是个证明吧。diàn huà一连响了很多声都没人接,她越来越着急。
好不容易,有人接了。
衍翔看到星而在打diàn huà,他huó dòng了一下腿,受伤的地方有些疼,但是还能动。他咬着牙打开车门下车,一瘸一拐的走向星而。
衍翔:对不起啊。
打完报险diàn huà,星而注意力都在车上,没心思理他。
衍翔:你没事吧?看着活蹦乱跳的,应该没哪里受伤吧?
星而:没事。
衍翔嗤笑:呵,你这人还真奇怪,你没事就完啦?你没事别人有事。就算是因为我的缘故造成交通事故的吧,那你也不能这么漠不关心啊。
星而diàn huà响,她制止衍翔:等一下。
diàn huà是保险公司打来核对信息的,问明出事地点和大概情况后,保险公司的人嘱咐她shǒu jī保持畅通。
看到她挂断diàn huà,衍翔不满的说:弄了半天你一直在报车险啊?我居然还以为你打120了呢。
星而疑惑的抬起头,看到他挂彩了。
衍翔:哪有你这样顾车不顾人的?你眼睛里能不能不只有钱,我一个大活人杵在这儿受伤了,你看不见吗?
星而:不好意思,我车险12点到期。你能不能先自己打个diàn huà叫120,我这实在是有点着急。
衍翔:说来说去不就是钱吗?你还真是爱钱爱到家了。你赶紧拦辆出租车把我送医院,你车是我撞的,大不了修理费我来出就是了。
星而:不用你出,有保险干嘛不用。
衍翔急了:夏星而,你给我搞清楚了,到底是人命重要还是车重要?都跟你说了修车费我陪你,这么破烂的车,全加起来又能值几个钱?
星而:你有跟我这大吵大叫的功夫,早就自己打一百遍120了。
衍翔:我受伤了你看不到吗?你等保险公司的人来要等到什么时候?我这还流着血呢,你这么固执的为了那点修理费,至于吗?我就没见过你像这么小气的人。
星而:你大方行了吧?别以为我不知道,这世上从来都是,没钱人只能小心翼翼的大方,有钱人却可以大大方方的抠门。要不是你弄这破事,我会半夜三更被扔在街上喝西北风吗?我从中午到现在12个小时没吃过东西,从昨天到现在41个小时没合过眼,你说的没错,就是为了钱。我饿着肚子、又睏又累的从家里跑出来接你,还得受你这份冤枉气,没错,也是为了钱。你口口声声说别人小气,而你所谓的大方就是要么整天想着怎么捉弄人,要么给别人找事添麻烦,这就是你们有钱人的大方,幼稚得比小学生还不如。
衍翔微微有些错愕。
远处,保险公司的车跟在警车后面一路鸣笛开了过来。
直到看着衍翔在护士的搀扶下上了120,星而才觉得自己的确是过分了,看着他一瘸一拐的背影,星而心生歉意。
衍翔一连几天没来上班,星而透过玻璃隔断看着他空荡荡的办公桌,心里暗自担心,也不知道他伤得怎么样,严不严重?希望没事就好。
回想那天出车祸的事,星而觉得自己是有些过了,也难怪衍翔会发脾气。衍翔那天临上救护车前,有意无意的回头看了她一眼。
星而又有点不确定,他有看我吗?该不会是我眼花看错了吧?
就这样又过了几天,衍翔还是没露面,星而有点沉不住气了,她向常明打听:郑特理,我想问一下,程总伤得严不严重
常明:嘶——,应该没什么大事吧?我还是前两天看到他的呢,他不让我去医院。
星而:他在哪家医院?
常明:这会儿应该早出院了,他不在医院。我这刚好有份文件急着要他签,还想着晚上要不要下班去看看他呢,啧,可等会儿还要开个会,这时间嘛,恐怕有点安排不开。
星而:要不文件我帮你送去吧?
常明:你去?
星而:出交通事故的事我也有责任,特别是他受伤后我也没怎么管,心里一直挺过意不去的,借这个机会就当是探病吧,也算是跟他道个歉。
常明:也行,反正这本来就是你的活儿。回头我把他家地址发给你。
常明打diàn huà把星而要去送文件的事告诉了衍翔,挂断diàn huà后,衍翔嘴角轻勾、脸上透出一股邪魅狷狂:夏星而,哼,这可是你自己送shàng mén的,就怪不得我了。
星而特意去百果园买了个果篮带去程家,百果园的水果据说品相、味道都比外面普通水果摊上的稍胜一筹,但卖得也贵,星而平时才不会舍得买,今天纯粹是为了登门道歉,她希望程衍翔能看在这份诚意的份上不再与她计较。
程家,衍翔漫不经心的问:你怎么来了?
看到餐桌上摆着烛光晚餐,气氛出乎意料的好,星而问:您有客人啊?
衍翔:没有,今晚这里的外人就只有你。
星而:哦,有份申请文件急着签,郑特助让我送过来,我还以为他告诉你了呢。
衍翔:他是告诉我了。
星而暗想,那你还问。
她打量衍翔:你这也没事啊?
衍翔:谁告诉你我有事了?
星而:那你为什么不上班?
他签完名将文件递回给她,星而接过收好。
衍翔:既然来了就帮我把意粉煮了吧,其它都弄好了,就差一个肉酱意粉,会煮吧?
居然让她煮意粉?星而有些意外。
程家开放式的厨房里,星而一边煮意粉,一边偷眼四下打量。餐桌上放着精致考究的牛扒,一看就不是网上那种便宜货,鹅肝和蜗牛酱她只在高档西餐厅见过,从来不知道这种东西在家里也可以做。星而在心里暗想:一个人吃饭居然准备了这么多,看样还真是会享受。
莫利悄无声息的经过,碰到星而的脚,吓了她一跳,小声惊呼出来“哎呀”。衍翔正在选红酒,听到星而的叫声,喊了句:莫利,过来。
星而觉得好笑,从来没听说过乌龟能听懂人话的,你叫它过去它就会过去吗?
果然没有。衍翔走过来,弯腰抓起莫利把它抱到客厅去。
星而心想,切,一个大男人还养什么乌龟?
她偷偷浏览程衍翔的家,房子很大,开party都不成问题,装潢不算是特别奢华,但很考究、品味不俗。有钱人就是不一样,一个人住这么大的房子,真奢侈。她特别留意到客厅中间有一个陈列柜,里面放着很多摄影器材。
星而心说:哇噻,这么些长枪短炮,这得值多少钱啊?切,不就是炫富吗?这些土豪们,为了炫富还真是花样百出,说不定这些东西他从来动都没动过呢。
星而的眼光最后落在衍翔走路的动作上,她问:你伤都好了吗?腿没事吧?
衍翔:你不是都看到了嘛。
星而:看走路是没什么问题,可,那怎么没去上班呢?
衍翔:我上不上班还需要跟你这个助理报备吗?
星而嘀咕:那郑特助跟你说我要过来探病的时候,你就应该说你没事啊。
她声音小的只有自己能听到。
星而盛好意粉,端过去放在餐桌上。
衍翔:既然来了就陪我喝一杯吧。
星而:我不太会喝酒。
衍翔想了一下,顿悟般的说:哦,是我记错了,会喝的是你那个朋友。
星而明白他是指敏瀞那次当众出丑的事,有点不高兴的说:你什么意思?嘲讽人是吧?
衍翔无辜的一摊手,不置可否。
星而赌气说:不就是喝酒吗?有什么大不了的,说吧,怎么喝?
衍翔:我无所谓啊,你想怎么喝就怎么喝,随便你。
星而看一眼面前的红酒,赌气的斟上大半杯一饮而尽。
衍翔:这是好酒,不是酒吧里那些勾兑酒,不适合像你这样牛饮。
星而:我朋友酒风也没那么差,居然过去那么久了,还被人拿来当笑话讲。
衍翔替星而斟上酒,向她举杯:我知道啊,她那天是有特殊情况嘛,听出来了。
星而不好再说什么,她迟疑了一下,端起酒杯跟他轻轻一碰,两人各自喝了一小口。
衍翔:吃点东西吧,别光顾着喝酒,这么好的红酒,空腹喝浪费了。
星而一抬头,看到角落里一幅摄影作品,她走过去:哇,你家里居然还有这种东西?看不出来你还挺有品味的,不对,应该是叫艺术鉴赏力吧?……这zhào piàn哪来的啊?
她听不到回答,扭头看向衍翔,发现对方一双眼睛正紧盯着自己。
星而愣了一下,衍翔靠近,俯下身来,她闻到他的气息,类似青梅的青涩味道里透着一种蛊惑,四目交缠之中,星而从他的眼睛里看到某种深情的东西,浪漫的烛光、红酒,气氛令人迷醉,衍翔的唇压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