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距离星而嘴唇一厘米的地方,衍翔停住,几秒钟后,星而回过神来,脸红心跳的慌忙扭头躲开。
衍翔走到一边,倒了杯茶,冷冷的开口了:对不起,我一时间有点儿恍惚,产生错觉了。……原因你知道的,因为你长得像一个人。
星而顿时有种被愚弄的感觉,她恨得咬牙切齿,鄙夷不屑的说:切,这话我已经从你嘴里听到无数次了。
衍翔突然愤怒了:那又怎么样?你敢说你不知道这是真的吗?
星而针锋相对:真的假的我还分不出来吗?懒得拆穿你而已。
衍翔:你把话说清楚,到底是谁不拆穿谁?
星而:听你这意思,我也有什么好被你拆穿的吗?
衍翔:别装了,你到底是什么身份,抱着什么目的接近我的,别以为我不知道。
星而嗤笑:哧,所以你就想出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想赶我走,是吗?
她猜得没错,今晚的事的确是衍翔有预谋计划好的,他不打算否认:是又怎么样?谁让在自己朋友面前被呼来喝去的当fú wù生使唤,都不足以赶走你呢?
星而:这么说,那天的事你也是故意的?
衍翔不置可否。
星而冷笑:哼,这么说来,半夜三更的把我叫出去接你也是为了耍我了?
星而走过来,在衍翔对面坐下:我知道你一直怀疑我是董事长派来的,但我不是特务,我真的不是,至少到目前为止我没有接到任何监视你的指令。我也没做过那些事,这一点您尽可放心。我只是董事长招来的助理,你要相信我。
衍翔:我两年没回国,一下飞机就碰上你,然后是晚上在酒吧“偶遇”,紧接着你又跟沈董同时出现在sunshine,你是想让我相信,这一切都是巧合吗?
星而:可你说的这一切,它本来就是巧合啊?
衍翔:好吧,就算你说的是真的,一个连自己车险到期日期都不记得的人,还能做得好什么事?你认为我应该相信,弘翔集团会请这样的人当总经理助理吗?哼,职高毕业、电大学历,简直是开国际玩笑。
星而:你不相信,我也没办法,但我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
衍翔:其实呢,你想让我相信你也不难?要不这样吧,你今晚留下来陪我,只有把你的人变成我的,说不定心才会向着我这边。
星而不敢相信的看着他,两人针锋相对。
“神经病”星而气愤的抓包起身想走。
衍翔:你不用跟我这假装清高、假装圣洁,连十几块钱的停车费都要逃的人,为了钱还有什么事干不出来的?我可以理解。
星而:你说够了没有?我为了钱,你又是为了什么?提这种恶心人的要求,你就不怕自贬身价吗?还是你这种人从头到尾根本就没有廉耻心?
衍翔戏谑:恶心人?我没觉得啊。你为什么不能把事情往好的方面想呢?比如说,我对你有兴趣之类的。
星而:是吗?那我谢谢你了。
她生气的转身想走。衍翔在她背后依旧是冷冷的口气说:不客气,反正是交易嘛,其实你可以这样想,就算是卖,能卖给我这样的人,你不但不亏反而还赚了呢。
星而咬着牙想了想,气愤的转回身:你不说侮辱人的话能死啊?一个到处留情的花花公子,跟你扯上关系,我有什么好赚的?我嫌脏还来不及呢。
衍翔:嫌脏是吧?嫌脏你可以躲啊,躲得越远越好,没人拦着你。最好是再也不要出现在我视线里,我就感激不尽了。
星而:哼,我早看出来了你不怀好意。
衍翔:既然都这样对待你了,不信任,处处刁难,还要受到人身侮辱,你为什么不cí zhí?哼,不用想也知道,一个女人连廉耻都不要了,还能有什么理由?
星而:你不就是想说我为了钱吗?我承认。……我知道你想赶我走,你问我为什么不cí zhí是吧?我现在就告诉你,因为我需要这份工作。没错,为了要生活,我没什么干不出来的。但这并不意味着,可以放弃尊严,任人侮辱,我也有我的底线。像你这种含着金钥匙出生、仗着有好爹妈<衍翔微微色变>就为所欲为的富二代,是没法理解的。出车祸那天,你冲我吼,说到底是人命重要还是车重要,还说不就是几个修车费嘛,那么破烂的车,全加起来也不值几个钱。是,几千块钱在你眼里根本不算什么,不要说修车费了,就连那辆老爷车在你看来,也完全不值得一提,可你知道那几千块钱的修车费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吗?就算是不关乎身家性命吧,那也差不多是我全部的财产了,你说我紧不紧张?你的命重要,我知道,我当然知道,我怎么会不知道呢?你刚刚说我连车险到期时间都记不住是吧?我更正你一下,不是我记不住日期,是明明知道到期了却没有钱续保,你能想像得出那是怎样的滋味吗?你可能不相信,我爸苦心支撑了二十多年的那间工厂,现如今惨淡到居然连交一份车险的钱都拿不出来。我职高一毕业就在他那里工作,为了维持厂里的业务不得不四处推销,我干过为了拿到一份订单一口气喝下十三杯二锅头的事,差点儿没把自己喝死。就连十块、二十块的停车费我都是能逃就逃、能省就省,更不要说几千块的修理费了,怎么可能眼睁睁的便宜了保险公司。像我这样的人,过的这种生活,又怎么是你这种富二代能理解得了的呢?
情况有点出乎衍翔的意料,他微蹙眉沉默了一会儿,淡然开口:出车祸那天,你说你为了钱12个小时没吃过东西,41个小时没合过眼是怎么回事?呵,难不成你还jiān zhí做其它工作赚钱?不会是滴滴快车代驾什么的吧?就你那破车。
星而:你不需要知道。
她转身想走,被椅子腿一绊,眼瞅着就要四脚朝天的摔下去,衍翔突然看到莫利在她身下,搞不好星而这一跌就会结结实实的压死它。他迅速做出反应,一躬身跪倒在地,用身体护住了莫利,伴随着尖叫声,星而背朝下摔在衍翔身上。两人相互抱怨的扭头你瞪我、我瞪你。
衍翔:你差点儿压死我的乌龟你知道吗?
沈虹得知衍翔受伤,不顾常明的劝告,急匆匆往程家赶,边走还边埋怨他:车祸受伤这么大的事,你怎么能等到现在才告诉我,也真够能沉得住气的了。
常明:没什么大事,衍翔受伤也不严重,我已经确认过了,只是一点擦伤而已,要是有事我早就跟你说了。倒是你,这么晚了招呼也不打一声就这么过去,不太好吧?
沈虹:有什么不好的?他现在正是需要我的时候,衍翔就是表面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其实他内心很脆弱,人在受伤或者生病的时候,不是最渴望的就是亲人的关心和陪伴嘛,就算我治不了他身体上的伤,让他心里觉得舒服一些也是好的呀。
常明:你确定你去了能让他舒服?
沈虹:我知道他对我有意见,因为陆月霁的事一直不肯原谅我。但他这不是受伤了嘛,人在脆弱的时候最容易被感动,一旦卸下了心理的防线就容易接受和原谅别人,所以说这是个缓和我们母子关系的机会,我一定得把握好了。
常明:我倒觉得你既然装病就得装的像点儿,像现在这样总到处走动,很难不引起他怀疑,到时候就更不好收场了。
沈虹:我这个病呢,还是要装,而且要装得像,装得让他信。但是去探望他也是要去的,这样才显得我这个当妈的心痛儿子。你看啊,为娘我都病得动不了了,却还放心不下你,就算再怎么铁石心肠的人也得被感化一点点儿吧。
常明:还好我知道你是真担心他。你这些话要是被别人听了去,非得以为你在做秀不可。
沈虹:所以我这不是在跟你说呢嘛。
来到程家楼下,常明还是不放心,追问:你确定要上去吗?
沈虹:放心,你就擎好吧。
她一脸笃定的走进去。
星而和衍翔正僵持着,门外传来开密码锁的声音。
沈虹开门走进来,正看到跪在地上的衍翔“背着”夏星而。衍翔费力的抬高脖子才看清了矗立眼前的人是沈虹,他不耐烦的呵斥星而:你还不起来?
星而慌忙起身站好。衍翔揉着自己差点没被压断的腰站了起来,顺手从地上抱起莫利,查看它有没有受惊吓。
沈虹:你们这什么情况?
衍翔:你不都看到了嘛,玩叠罗汉呢。
星而:没没没,董事长,不是这样的,这纯属意外,您千万别误会了。
沈虹用犀利的目光打量两人。
衍翔怀抱莫利,冷冷的对星而说:让开。
星而意识到自己挡了他的路,忙侧身让开,衍翔抱着莫利,边安抚边将它送回乌龟池。
星而斜睨他背影,心里偷骂:切,还好意思说别人怎么着、怎么着,你还不是一样,乌龟比人重要。
沈虹端详星而的侧影,突然愣住了,她仿佛看到了月霁的影子。沈虹暗吃一惊,她意识到夏星而才是长得最像陆月霁的人,两人之间有种惊人的神似。
沈虹:你怎么会在这儿?一个助理大晚上的出现在总经理家里,不太合适吧?这都几点了?
星而:董事长,您别误会,我只是来送文件的,程总他——受了点伤。
沈虹:我正想问你呢?衍翔是怎么受伤的?
星而想了想,决定认错:是我工作失误——
衍翔走回来,打断她:不关她的事,是我自己开车不小心撞上了隔离带,你要是来兴师问罪的,可以回去了。
沈虹依然针对星而:做为一个助理,除了在工作上协调配合之外,确保总经理的人身安全也是首当其冲的职责和任务,这一点,你不会不知道吧?
星而想了想:沈董,如果您或者程总<她特别强调了“程总”二字>对我的工作有任何不满意的地方,我可以cí zhí,反正我还在试用期。
衍翔脸上的表情让人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沈虹:行,我知道了,我会考虑的。时间不早了,你先回去吧。
星而走出去后,沈虹踱步到餐桌旁,看到桌上的烛光晚餐,居然是两套餐具,她问:这是?你跟夏星而?
衍翔:你误会了,本来约好一个朋友来家吃饭的,他临时有事没来。
沈虹释然:哦~。
衍翔走过去,端起一份没动过的意粉走到厨房倒进垃圾回收桶。
沈虹:这个夏星而工作怎么样啊?你好像对她不太满意?
衍翔不说话。
沈虹:也是,要说以她的水平和资历做总经理助理这个职位,的确是有些欠缺,是我考虑不周。
衍翔:你要是来说这件事的,也可以回去了。
沈虹:程衍翔,你就不能坐下来跟你妈好好说会儿话吗?非得搞得每次一见面就跟仇人似的,两句话不到就锵锵起来,要么就是下逐客令,我们之间有那么大的深仇大恨吗?我不过就是希望能坐下来跟你聊聊天、说说话,这要求很过份吗?
衍翔:聊天也要看时机、场合和对象,天这么晚了,你来这里干什么?
沈虹:儿子受伤了,我这个当妈的来看看都不行吗?
衍翔: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自个儿也是病人,这么劳师动众的探望就不必了,何况我也没什么事。
沈虹:有事没事我也得看上一眼才放心吧,刚一回国没两天就出交通事故,听着都吓人,我能不着急忙慌的立马赶过来吗?
见衍翔收桌子,沈虹动作麻利的站起身想帮他,她一伸出手,被衍翔冷淡的抬手阻止:不用你,我自己来。
沈虹伸出去的手尴尬的停在半空中。
衍翔:你不是生病才把我叫回来的嘛,有病就回家好好养着,医生应该告诉过你,没事别到处乱跑吧。不过话说回来,瞅你这身手矫健的模样,还真看不出哪里有问题。
沈虹:就算因为五年前那件事,你对我有意见、有嫌隙,我们母子关系也不至于成了这样吧?听你这话就好像巴不得我快点儿死似的。
衍翔:我只是说你身体不好,干嘛还来我这儿。其它意思可都是你自个儿听出来的。
沈虹:我们不要一见面就吵个没完好不好?我把你叫回来不是为了跟你吵架的。是,我知道你不愿意回来,不愿意面对我,可有些事情、有些人这辈子总是要面对的,就算想躲也躲不过。既然逃避不是办法,那就只能面对,你以为现在的我站在你面前,觍着一张脸笑不是拿出勇气来的吗?
衍翔:既然这样你叫我回来干吗?你直接订张机票把我打发走还更好,眼不见心不烦。
沈虹;我叫你回来,当然是希望你能幸福。天底下哪个当妈的不是为孩子着想。我知道你怪我,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就算你们当初没分开,以你当时的情况和条件,就真的能给别人幸福吗?你从来没有考虑过我的立场,一味的只觉得我在害你,就是不肯静下心来想一想,我的出发点也是为你好。
沈虹的声线在衍翔耳畔变得虚无缥缈起来,记忆的碎片一帧帧闪回。
想当初,衍翔最讨厌沈虹说的就是这句话——为他好。
“不要说了,这件事没的商量,程衍翔,你给我听好了,就算你以脱离母子关系相威胁,我的态度也不会变,我不同意你跟那个姓陆的女人在一起。以后你就会明白,这是为你好”
“我是不会害你的,我是你妈,我不管做什么、说什么都是为你好”
“你跟陆月霁真的不合适。你怎么就是不明白呢?你妈我就是活生生的例子,你也不希望自己有一段失败的婚姻吧?我之所以这么做全都是为你好。”
这些都是她为了拆散衍翔跟陆月霁说过的话,有一次,衍翔被逼疯了,一掌打翻饭桌怒吼道:够了,什么为我好,为我好,这句话我已经听厌了,我再也不想听了,出去。
沈虹淡定的说:不管你再怎么闹脾气,你们分手这件事都是无可改变的,你还是趁早接受这个现实比较好。
事隔这么久,想起往事依然会让衍翔有种深深的无力感,那是一种怎样的绝望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冷淡的说:我不想谈这个话题,也懒得跟你吵,你走吧。
沈虹:你不能这么敌视我,我一个人把你拉扯大我容易吗我?
衍翔苦笑:拉扯?你是为我做过一次饭、洗过一次衣服啊?还是摔倒的时候扶过我一把?用拉扯这个词不合适吧。
沈虹:我一个人这么多年又是公司又是家里的,顾得了这头就顾不了那头,恨不能一个人撕成八瓣用,你怎么就不能理解一下呢?
衍翔口气缓和了一些:你到底生的什么病?
沈虹听出他不相信自己生病,说:你要是想知道的话,下周一来我家吧,那天主治医师shàng mén出诊,你可以自己当面问她。
衍翔点头。
沈虹:那好吧,我先走了,你多注意休息。
衍翔:呃。
沈虹起身向外走,衍翔佯装喝水,好像很随意的说出:哦,对了,我对夏助理没什么不满意的。助理的工作本来就是打打杂而已,不需要太多技术含量。她那人虽然脑袋笨、做事愚钝,人也不机灵,但这样反而对我更好,所以我没有换助理的想法,也请你不要插手这件事。
沈虹看了他一眼,若有所思的走了。
沈虹从衍翔家出来后就一言不发、脸色阴沉,常明小心翼翼的问:怎么?衍翔的情况不乐观吗?不会啊?我明明问过医生的,说就是点儿皮外伤而已,没什么大事啊。
沈虹:他是没事儿,我有事儿。
常明打量她:你好好的人一个,能有什么事?
沈虹:我被他气炸了,就他那个样,好人也能被他活活气死。
常明:我说叫你别去吧,你偏不听。
沈虹不再说话。
常明:算了,你也别多想了,他早晚会体会到你想修复母子关系的这份苦心,他会理解的。
说话间,两人来到了停车场。
常明开车送沈虹回去。
沈虹看到驾驶位的后袋露出一角画纸,她抽出来看,原来是温迪给常明的那张画。
沈虹:这是温迪画的?
常明:可不是嘛,衍翔带回来的。
沈虹:哧,我印象中还是粉嘟嘟的一个小肉团呢,这一转眼都会画画了。
常明笑:呵,谁不说呢,小孩子就是长的快。
沈虹:她们娘俩在那边还好吧?崔婕应该也快毕业了吧?
常明:挺好的,她今年毕业,已经找到单位在实习了,温迪也习惯那边的幼儿园。
沈虹:这么说是不打算回来了?
常明:看她吧,反正她不管做什么决定我都尊重。
沈虹:你说你们俩也真够奇怪的,好不容易这么大年纪结个婚、生了个女儿吧,还两地分居。
常明笑笑。
沈虹:真是搞不懂你们。
车辆驶入沈家楼下的停车场,两人下车,并肩走进电梯,下电梯后他们又一同进了一套高档寓所,直到天亮都没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