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叶还是叶落?总是不乏有好奇者问冼恪或者朱小尚这个问题?
明明学名是罗叶,但她总提醒别人要叫她叶落,所以,她是罗叶还是叶落?
每每被问及这个问题,两人总会紧皱眉头缄默不语,她们永远忘不掉那个炎热夏日里,那个极力赴死的女孩。
她还是罗叶的时候,不是现在这个连笑容都淡漠得仿佛没有七情六欲的模样。那时候,她还是那个笑起来很温婉像是邻家的xiǎo jiě姐的样子。
她的眉眼承袭了叶母的柔和,没有动若脱兔,只有静若处子。
或许是少年不知愁滋味,罗叶很少有负面情绪,除了遇到难解的数理化题目,她柳叶般的眉毛总是舒展的。
比之冼恪的行为乖张、朱小尚的思想跳脱,罗叶的一言一行透露出来的永远是只属于她的柔软。
她没有大喜大悲,只有安稳度日。
少年时代的jiāo yǒu,只需要一个人热情主动,而另一个人跟着走就好。而罗叶、朱小尚和冼恪之间,朱小尚是那个热情主动的角色,温婉的罗叶和别扭的冼恪只需跟着走。
刚开始,朱小尚去哪都要大张旗鼓的拉上两个人,去上厕所,去办公室搬作业本。一来二去,三个人越来越近了。
她们开始自报家门。
冼恪和朱小尚也是在那个时候知道,罗叶的爸爸是一名特种兵。罗叶说,她的爸爸就是她心目里的完美男神!
每当羡慕谈及自己的父亲,她总是神采奕奕,眼里光芒四射。
同样的不能陪伴女儿的父亲,同样对父亲的容貌已然模糊,可是冼恪就是羡慕罗叶,羡慕能把爸爸当偶像的罗叶。
罗叶说,她将来要当军医。她要给那些像他爸爸一样保家卫国的士兵们当坚强后盾。
冼恪看着光芒四射的罗叶想,真好。
她们真正成为交心的朋友,是在一次以爱为名的争吵之后。
尽管冼恪和三观很正的罗叶、朱小尚成了很好的朋友,但初二一年她还是会混在那群问题学生堆里,一半魔鬼一半天使。
她依然会逃课,会翻围墙,会彻夜不归,会跟程晨谈恋爱。
乖乖女的罗叶总是会劝她女生要自重自爱,要好好读书。她说不要满足于现有的看似优秀的成绩,当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冼恪不以为意,轻描淡写的说“who care”,谁在意呢?
反正她不在意。
罗叶越是试图把她拉到正路上,冼恪就越是无法无天,一周放一次假,可她有时候整整一周都厮混在外面。
那天罗叶寒着脸把前夜彻夜未眠正在补觉的冼恪叫醒,对她说:“做你爸妈真够可怜的,他们那么辛苦的挣钱不就是为了给你更好的生活?你如果再这样放荡不羁的放纵,我们……我们还是不要做朋友了。”
冼恪当时就暴起。
她红着眼睛腾地站起来对罗叶吼道:“是啊!做我冼恪的爸妈真是可怜,有一个十四五的女儿仿佛都不存在!多可怜啊,他们朝九晚五的水泥森林里穿梭的时候,压根就不记得那个称之为家的房子里还有另一个生命存在!如果不是每次查账时有一笔足够大,大到能成功吸引他们注意的消费,他们都忘了他们还有一个女儿!”
“他妈的,到底是谁可怜啊!我宁愿我的父母是'足蒸暑土气,背灼炎天光'的可怜农民!”
罗叶看到这样的她不知所措。她伸手去握她的手,可冼恪冷冷地挥开,漠然转身。
离开一会儿的朱小尚得知这件事大惊失色。
罗叶只知道冼恪有一对常年不在家对她疏于管教疏于关爱的父母,冼恪不愿提及的那些,她并不知道。
小尚何尝不为越发沉沦的冼恪着急?只是越是了解她了解她的家庭,便越不知道该怎么做。
冼恪有严重的逆反心理,最该关心她的人对她不闻不问,身边的人们却比谁都在意她。
她觉得可笑。
朱小尚站在走廊上看着校门口,冼恪甩开保安的阻拦手孤身离开的渺小背影,心疼。
罗叶问要不要去追,朱小尚失落的回教室,“她不要我们的怜悯。”
罗叶这才知道冼恪的一切。她没有听朱小尚的话,而是从程晨那里打听到冼恪的下落,独自去古道风找她。
从此,罗叶成了冼恪的姐姐,永远的依靠。
有些事,有些人以为永远做不了,别人却无所顾忌做了。
就像联系冼恪父母这件事。
在意冼恪丝毫不比罗叶少的朱小尚,她不是没有想过联系冼恪的爸爸妈妈,以朋友之名告诉他们冼恪需要他们。
然而,正因为太在意反而畏手畏脚了。
罗叶则不同,她用自己的思考方式做事。她问一个有相机的朋友借相机有时间就跟踪冼恪,她把冼恪自甘堕落的魔鬼一面偷偷记录下来。
因为学习委员的身份之便,她从班主任那里不动声色的得到冼恪父母的联系方式。
第一次联系冼恪的父母,那边却都是助理mì shū接的diàn huà。
联系了很久才真正联系上冼恪的妈妈林女士,这让罗叶更心疼冼恪,也更能理解为什么冼恪会用这样的方式试图引起注意。
只是冼恪忘了最重要的一点,他们的确忙得只有那一笔一笔的巨额消费才能引起注意,但他们根本不知道冼恪活的有多混账。
罗叶告诉林女士,冼恪在学校的状况,可是林女士清冷的声音传来说的却是,“你是谁?有什么企图?”
多么可笑。
直到初三,罗叶把一大堆zhào piàn寄给她,她才相信了罗叶的话。
冼恪与父母间的通话生动了许多,再也不是冷冰冰的“你吃了吗”、“你注意身体”、“你好好读书”、“你别太忙”、“你要什么跟我说”之类的客套。他们开始吵架,冼恪总是冷嘲热讽毫不留情的回击,她说的最多的话就是——你管不着。
其实就算是无尽的争吵,冼恪冰凉的心也有了一丝丝回温。
她越来越少的逃学了,去古道风也少了。她甚至把非主流的头发剪了,换了更适合自己的齐肩短发。
罗叶跟林女士之间的联系是她俩之间的秘密,她们不说,冼恪永远不会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