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海阁一共五楼,四面环水,除了巡逻的卫军,四周没有人靠近。
“剌公子。”门卫拦住他,没有解释,只是用行动告诉他这里不是他能来的地方。
“三殿下都没有拦我何况是你?”
“望海阁的书,在其它地方也是有的,剌公子又何必舍近求远呢?”
“竟然和其它地方一样,为何又不能来了?”剌迢出示玉佩,扫了一眼四周,径直跨过去。
后面的门卫只能提醒:“不要去最上面。”
剌迢进去后只看到几个奴仆在护理书库,他视线飞速在名录中扫过,望海阁的书确实普通书库都有,不过看上去虽然干净整洁,其实书籍类型整理得不是很好。
废除他人武修之法乃是歪门邪道,可是师父为什么会转告委托人的话,肯定皇家书库望海阁会有这样的书?
不过一般修行典籍都不会与常人所读的四书五经放一个地方才是,除非是特殊。
比如,这个望海阁原本不是皇家藏书阁,原本是有其它东西。
剌迢感觉有人盯着他,忽然觉得发毛,地下城多年的经历,使得他很是熟悉这股气息,恨不得他死在面前的怨恨目光。
“真邪。”剌迢暗暗叹道,然后假装这里没有我想要的,又爬到二楼。
后面的目光忽然迫近了,他也没有在意,寻思废人武修到底是什么方法。
半个时辰后他爬到第三楼,不由得冒出冷汗。
那些奴仆离他更近了,原本隔着好远,就在他又上一层楼时那些奴仆就会靠近些,现在那些奴仆表面在自做自己的事,其实在他四周离他不过十步。
皇家藏书阁的奴仆都这么奇怪吗?
他只能干笑,朝那些奴仆招手:“有那类书吗?”之前至少应该确定一下是否有修行类的功法秘籍才是。
那些奴仆脸忽然微微红了,“那个贱奴!果然不应该让他服侍三殿下的!”
剌迢反应过来他们的意思好像不一样,只能道:“是我需要一些兵器图鉴,三殿下日理万机没有空教我,让我自己来找了看。”
那几个奴仆飞快相互对视了一眼,道:“可以。在第四层,希望剌公子你取了就走,毕竟你非皇族之人,即便是三殿下允许也不会改变望海阁的规矩。”
剌迢自然知道望海阁的规矩,只有皇族才可以出入,只有皇上在场并指定带入的人才能去第五层的楼顶。
到了第四层楼,他才发现,没有通向第五层的梯子,就连入口也没有。可头顶却传来微微的精神压迫感,使得他呼吸都停止了。
就是这样一呆,他见奴仆的眼神都有些不耐烦和警觉,只能收回打量的目光,顺了一本书,确定是兵器图鉴后就站在那里翻看。
翻完后时间早已经不早,他发现自己竟然一来就呆了三个时辰,不由得头疼。
更可怕的是,来自头顶的精神压迫,却吸引着他想接近。
可这和他却没有任何关系。
委托人怎么怎么不靠谱,不是说有机会到望海阁,自然会告诉他如何废除三皇子武修的方法吗?
他唯一知道废除武修的方法也就是挑断经脉了,可是这是几乎不可能的事。莫说三皇子御天的武修不同寻常,就他唯一的贴身侍卫尤尤也不是简单的货色,要支开尤尤太难了,他来到皇宫后还真没有一次看到尤尤离开御天十步外,据说这个神之将,睡觉都要尤尤陪着。
他焉焉而返,御天已经在他的楼阁等着他了。
“三殿下。”
御天让其他人退下,习惯性微微一笑,“你去望海阁,并不是吧?难怪尤尤会纳闷,皇宫藏书楼并非望海阁一处,你要寻找的书我书房里应理也有,可你偏偏非选望海阁不可。”
剌迢没有说话,心想暴露了吗?
“说吧,你所知道的望海阁,什么是父皇和我都不知道的?”
剌迢才确定,御天根本不知道他的事!不过两人目的不同,契机相同罢了。但是他还是很愕然:“你皇族的东西,身为皇子的你竟然不知道?”
“……”御天不喜欢答非所问,但是却没有动怒,语气已经极尽温和,“你进宫前,出现什么传闻了吗?”
“回三殿下,剌迢五岁起就和师父修行,七年里与世隔绝,未曾得于听说过传闻。”
“入宫前你就知道望海阁?”
“我……并不知。”
剌迢把委托人暗骂了百八十遍,说好望海阁有接应呢?这下连任务对象都察觉了,我们从来没有见过您怎么如此信任我能完成委托啊啊啊啊?!!
剌迢内心是崩溃的,也不知道当初上面为何要接下这个不属于血使能做的委托。
师父也没有说,而且突然就结束了自己的性命,还亲自做给自己看,莫非……莫非……
回忆和推理间,剌迢后背已经湿了。
莫非师父是在暗示他,有去无回?
要是真相真的是这样,一切都是说得通的。
血使要脱离这个组织,就必须完成三个shā rén委托和培养十个成功完成三个shā rén委托的血使,而师父却告诉他只需要完成这个任务,就可以脱离血使的世界。言外之意是他不指望自己能活着回去?
二者,虽然不是shā rén,但是对象却非同一般,仍是当今的天之子神之将三皇子,天生神力,还有一个武修深不可测的侍卫。
三者,这里是皇宫,不是你想来,就随便可以出去的。
四者,血使虽然是刀锋行走的亡徒,却视自己的命高于万人!师父没有理由会亲自结束自己的生命,除非委托方威胁了师父,而且对方身份也非同一般,不然以血使的规矩,可以不经命令毁灭了对自己有威胁的一切!
他越想越是觉得心寒,不由得生了退意。
这个委托,就罢手吧,找个机会,神不知鬼不觉潜逃走吧!
只要活着,什么都好,他还不知道外面世界是什么样子呢!
剌迢陷入沉思,御天的话把他拉回现实,“小迢,我当你是兄弟。你比我大,我也舍弃身份敬你是哥哥,你,感受不到吗?”
御天走下席子,把剌迢的手放到自己胸口,“算是弟弟求哥哥,助我成为太子,成为下一个帝王,为和这天下百姓,同受疾苦,知其所需,予之所求,兴之山河。望海阁,纳天下,这江山所有秘密,都在那里。”
“哼!说了那么多,原来和那些勾心斗角的人没什么两样!看不出来,你年纪不小,就如此心机!”
“望海阁的机密之处,只有烙了王契的人才能去!”
气氛本来就紧张,御天没有打住,竟然无心说出了这个秘密。
御天看着剌迢注视自己的眼睛放大,瞳孔倒映出他的紧张,他才知道自己失态了。
御天低下头,招剌迢入席,“剌迢。你叫剌迢是吧?你可知两年前,我为何要招选侍童?”
“三殿下您天生自威,普通人畏惧这股威慑力,方才在民间选拔性格不惊、精修武修的适龄人作为您的侍童。”剌迢只觉膝下,刀锋割肉的疼,隐隐不安。
御天能感觉剌迢的异样,只当没有发现,继续把往事道来:“是,但是不是全部。我未宣布选拔侍童前,尤尤曾秘密带我出宫。你知道的,我天生特殊,父皇为我不被嫉妒我天生神力的歹人暗算,所以十四个兄弟mèi mèi中,只有我成年前不得出宫。”
“因为是偷偷出宫的,所以路上只有我和尤尤。可我并不开心,因为我听到哭声。”
“都道我大冀国繁荣昌盛,安宁和乐,可是……要是真是如此,十七年前塞北何来一场百户人家家破人亡的痛?十年前一位将军前去南方护城,再也没有回来。两年前……遇到你之前,我甚是亲眼目睹了贪官污吏,为收贪财务,谎报父皇旨意,抢占了财务,逼得三户人家自尽。”
“我没有出面,因为我不能出面。后来尤尤向我打听,最后以一个疯狗咬人的案情定案。”
“我想,要是我掌握了望海阁的秘密呢?是不是就不会让这些恶人逍遥自在、善不得善终?”
御天说完,露出一个很苦的笑意。
看得他心疼。
“后来,你都知道了。这两年,我招会武修的侍童,其实是暗地里催生由我号令的禁军。但是我也要看透望海阁设下的天机,才能得到父皇的肯定,才能,有权利改变这天下。”
“你是个例外,我看得出来你和一般武修者不同,你向往自由不受人控制的生活,所以你要离开,只是一句话是事。”
剌迢静静地听着,回味着御天的话,还是没有搞清状态:“你不是说望海阁知天下秘密吗?那为何……当年的战争还是发生了?战策有误吗?”
“不,父皇根本不知道边境出事了!因为父皇他,并没有被完全认可,没有被授予真正的王契,自然不能知道所有秘密。我们兄弟姐妹十四人,谁破了望海阁设下的考验,当即为王。”
御天沏了茶,亲自倒了一盏茶给剌迢,茶香袅袅,掩饰的门窗透不进一丝光,屋子幽静得饰怖人。
御天继续道:“望海阁的考验一年一次,但是已经十八年了,父皇还是没有看破考验,依然没有得到认可。我们十四个兄弟姐妹都尚未成年,还有两个弟妹未及三岁所以不得参与。也允许我们十一个人选亲卫或指派人代替,只要能看破考验,成功的人虽然不能成为王,但是可以成为未来王的左右膀臂。”
“我是唯一一个没有请人帮忙的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