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山起手式,标准。二人相距七尺。
没有对峙,他喜欢生死一线的感觉延长,但她不。
主动出击的,是崔利贞。
一剑刺向咽喉,无半点犹豫。
快!
成定勉强偏头闪过,剑锋擦在脖颈,原来伤口上三寸又添一道。
左手如毒蛇出洞,探向崔利贞手腕,腰部一扭,右手趁势取其胸口膻中。
崔利贞看出来,成定是不要命的典范,在这种rén miàn前退缩示弱只会让他有可趁之机,就像以藏,为了对付其他人忽略了成定玩命的胆略。
无关乎大意,既然一对一,结果就是一切。
而崔利贞,只想要结果,她不在乎赢得漂亮与否。
左手护在心口处,右手甩动长剑避开成定左手,拼着手腕受伤,崔利贞仗着距离优势,一剑斩向成定的右肩。
成定扭动身子避开,却发现只是虚招,崔利贞趁势后退半步,找到自己的距离,然后一剑快似一剑,一**山刺击为主的招式,大开大合,劈砍斩砸。
步步紧逼,不留余地。
果真干脆,张通注视舍弃面子的女侠想道。
中!
五寸长的伤口,皮肉先是被割开,片刻间红色打湿了黑衣。
最终,崔利贞仍是斩在成定右肩上,低姿态的架势是欺敌之计,持剑的右手凭借软功扭在背后,浅浅划在成定肩头,随后狠命一抽,伤及见骨。
既然你空手对敌,就不要有怨言。
成定受伤,动作必然迟缓停顿,崔利贞趁此机会撤步长呼吸,收缩长剑准备第二次刺出,她没兴趣留下后患,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目标,脐下三寸。
吸咳!
一口气憋在胸里,成定的右手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掐在脖子上,单手将她举起。
不可能。
崔利贞难以置信地看着成定的肩膀,这一剑绝对不浅,正常人早就疼昏了,就是练家子也不可能无动于衷,可他连一瞬间的停顿也无。
张鸦二眼角抽动了一下,他想起一个关于成定的传闻。据说他天生没有
崔利贞的双手抓住成定的手腕,试图掰开铁钳一般的手,没有用,呼吸渐渐困难,意识也有些模糊。
只是,肩膀上的那个伤口,扎在眼底,始终挥之不去。
透过皮肉,崔利贞清楚地看到血管一次次脉搏下,血像是瀑布挂在峡谷,深深的伤口里,形成令人作呕的血池,随即满溢。
血涌出,高举着崔利贞的右手却没有一点颤抖,成定很满足。
这才像话。
左手一掌打在小腹,崔利贞几乎要吐出来,一时三刻丹田内息混乱,站起来也成问题了。
张通深吸一口凉气,不知何时剑已握在手中,眼光注视着成定和崔利贞,在二人之间摇摆不定。
至于那个哭闹的孩子,已被吓得不再作声。
可止小儿啼哭。
成定低头看着倒在地上的崔利贞,周围没人认为伤口对他会是阻碍。
杀了?
成定有些拿不准,李珍交代里没提到崔利贞,和华山以及崔长乐结仇虽然意味着很多正道高手上钩,但仍是要顾及大局,江南的局势没定下来,再去结仇可能会被李珍和门主骂死。
即便如此
仍是心骚难已。
就在这时,余光瞥见一道人影。
猛然放脱细嫩的脖颈,另一柄长剑在右小臂留下一道长疤。
砍得太浅了,陆何愁心想。
这一下偷袭,也意味着开战。
阴阳道见对方去了两个高手,更不多话,直接扑上,成定身后的几个也都绕过二人,扑向张通和张鸦二。
“默默,把,握机会。”成定对陆何愁说,“经验,太浅。”陆何愁紧张地看着成定,如果说拳场仍有最后的一点点约束
那么现在,就是生死相搏。
呼,吸,呼,吸
颤抖,停不下来。
成定看着怯懦的半大孩子,心里的兴奋逐渐被失望取代。
他甚至没有摆架势,只是一步步走向陆何愁。
五尺,陆何愁手中的剑仍是没有动作。
四尺,成定伸出手,准备击打天池,结果这少年。
三尺,眼前一道寒光。
仰头,钢铁擦着鼻尖而过,连续后退,眼底映着的突然变成剑客。
嘿,以我之道,还我之身。
欺敌之术,可惜,经验太浅。
陆何愁双腿交替迈步前进,每一步都确保着姿势,手中长剑不徐不疾地舞动,剑招暗藏在看似破绽百出的架势里,成定若是胆敢贸然上前攻击,崎岖山的防守精髓就会让他好受。
很难啃,这才像话。成定提起了兴趣。
防御滴水不漏,陆何愁的渐渐找到自信。
来吧,你会怎么做?
他盯着成定,不放过一丝一毫的动作。
他还不够了解成定,至少没有崔利贞了解。
动了。
大踏步,堂堂正正走到陆何愁前方。
黑压压的身影,在陆何愁的面前不断被放大,逼近。
来啊。
这是陆何愁从他的眼睛里读到的。
慌乱终究爬上了他的内心,成定带给他的压力像是泰山压顶。
破绽,不一定在身上。
而这破绽,却不是苦练能弥补的。
仓皇出剑,指向小腹右侧。
他甚至没有认穴位,当出剑的刹那便即后悔。
然而,剑,扎了进去,透过腹肌,扎在脏器之间,发出的黏滑声音,听过的人一辈子也不会忘记。
叽噜,噗滋。
我我杀了他?
陆何愁张嘴大口吸气,没有用,四月温暖的空气此刻像是冰天雪地,浸透肺腑,呼吸变得痉挛。
shā rén是这么恶心的感觉啊
陆何愁想吐,他伏下身子,随即想起剑还在手里,试图将它拔出来。
没有用,纹丝不动。
抬眼望去,看到的并非将死之人的眼神。
那是鬼,正盯着自己。
猛然间侧脑被重重击打,视线里的景物止不住地晃动着,身体不由自主地向侧边倒下,摔在草地上。
身体已经没有力气huó dòng了,压力和恐惧敲打着骨髓,吸食着本来充裕的体能。
才明白,师兄为何带自己游历。
才明白,凶险为何被一传再传。
一旁艰难依靠在树下的崔利贞捂着小腹,不可置信地注视着成定双手抓着没有没入身体的剑的部分
一点,一点地,将剑,拔了出来。
那声音,又在耳边萦绕。
滋,嚓嚓嚓,噗
滴答,滴答。
“你不痛吗?”陆何愁有些傻傻地问道。
“痛?”成定茫然的重复着陆何愁荒唐的问题,他看了看三个倒在地上的对手。
笑了。
没人会愿意注视那种笑,因为它随时会吞噬你,骨头也不剩下。
“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