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起床洗漱了一下,就大口大口吃马银花带来的点心。他看着这母老虎,心里有些虚,但他不敢直接说不去,只好说:“我伤还没好利索,走不动,要去办结婚证,以后再去。”。
马银花做事向来干脆,说道:“你走不动,我背你去!”
杨三手无奈,便说:“你要嫁给我也行,反正我是不想做事,以后除非你养我。”
马银花知道杨三手懒惰成性,正因为如此,她才觉得把杨三手改造好,是一件非常有意义的大好事。她信心满满,“养你就养你。”
杨三手听她这么说,就放心了,“这可是你说的!你给我记住了,到时别怨我。”
“是我说的,走!我们这就去!”
两人办完结婚证回来,马银花就把家里上上下下,里里外外又收拾一遍。当晚就她主动留了下来,她不要任何的仪式,她也知道现在还得不到亲友的祝福。
两人一夜恩爱,天一亮,马银花就把杨三手揪了起来,要他去菜园里翻土。杨三手哪肯起来,马银花好言相劝,均不奏效,怒火上扬,揪住他耳朵,两人便打了起来。杨三手还真打不过马银花,只好背着锈迹斑斑的锄头去地里。他本来以为和她一夜缠绵,她从此会对自己温柔一些,没想到母老虎作风依旧。
马银花在杨三手出去了之后,就在厨房生火做饭。做好了饭,她就去叫杨三手,见他在菜园里一个锄头也没动,上去又是揪耳朵,杨三手疼得哇哇直叫。
吃完了饭,马银花就带着他,一起翻土。日子该怎么过,她心里早有划算,这个季节,要赶紧种些蔬菜。
地翻得差不多了,她又动手修复已经荒废多年的猪圈。猪圈修好后,第二天她就用身上不多的钱,去坊楼集市上买来两头小猪。
以后的日子,在马银花软磨硬施之下,杨三手跟着干了,渐渐的也尝到了生活的甜头,两人的日子就过起来了。半年过去,杨三手硬是变了个人,村里村外,人人对马银花刮目相看。
到了冬季,村里有老人过世,这对一个三四十户人家的小村落来说,是件大事。
红白喜事,邻里都来帮忙,这是农村的传统。
出殡的前这两天,有很多繁琐的仪式,这需要很多东西。会来很多宾客,这需要足够的酒菜来招待。
杨三手就跟主事的说,明天他负责去萍乡采买货物。主事的见他主动请缨的是一件很操劳的苦差事,就答应了,给了他几百元钱,列好要采买的清单交给他,又交代快去快回,东西今晚要用,菜明天就要下锅。
第二天,杨三手在六市街上等班车去萍乡。那时班车少,他等得很是心焦。在他身后不远的地方围满了人,瘸子正在勾豆子。
勾豆子是莲花一带特有的赌博方式,就是桌上放一小堆玉米,用个茶盅之类的器具罩住一部分,桌子中间放一个小纸盒之类的四方物体,庄家所在的位置是一,称为出门,两为白虎,三为归生,四为青龙。等闲家下完注之后,庄家揭开茶盅,在众目睽睽下,四粒四粒的勾,最后剩下几粒就是几压中了。这种赌博方式最大的好处是谁也不知道哪一方中,而xià zhù的方法又五花八门,这是非常容易让人着迷,输赢非常大,不知道危害了多少家庭。
杨三手过去就喜欢赌博,这次看班车迟迟不来,便也凑过去看热闹,看了一阵就手痒了。他心想,好不容易揣着这么一大笔钱,要不去试试手气,也好借鸡生个蛋。打定主意后,他挤了进去,先小试牛刀,可惜手气不佳,结果钱略有亏损。他想到回去不好交差,于是急于回本,结果越陷越深。到了下午,一百多元钱,被他输了个精光。
到了傍晚,还不见杨三手回来,东西晚上的仪式需要用,主事的急得火烧眉头,翘首以待。等到天黑了,才见杨三手空着手回来,主事的迎上去问:“东西呢?”
杨三手耷拉着头,“没买。”
主事的火了,“那钱呢?”
杨三手手一摊,“输了。”
主事的气得差点当场吐血。死者的五个儿子一听说此事立即炸了锅。东西没买,晚上的仪式无法正常进行。酒菜没买,明天满堂宾客如何招待?
何况在乡下白喜事相当严肃,发生这样荒唐的事,让死者后人颜面何存。
五兄弟召集亲友,押着杨三手,打着火把气势汹汹的就往他家而去,要把他家的房子给点了。
马银花正在家里洗碗,一见外面人声喧哗,火光熊熊,快步走了出来,听说杨三手做出这种事后,恨得咬牙切齿。她拦在院前说:“事已经发生,我会给你一个交代。你们烧了房子也于事无补。”
五兄弟要她先归还那笔钱,别的以后再算。可一百多元钱,寻常人家,哪拿得出。
马银花百般哀求,也无济于事。眼见众人就要点火烧房。她大喝一声,“腾腾腾”进屋,出来时,手里多了一把明晃晃的菜刀。众人以为马银花要拼命,却见她一把拖过战战兢兢的杨三手,把他手放木墩上,只见寒光一闪,手起刀落,无名指和小指被硬生生的砍下,手指掉落在地,瞬间血流无数,杨三手痛苦哀嚎。
众人被马银花给镇住,主家只要求还钱,其他不究。马银花说:“钱今天真没有,但今后就是卖谷卖地也会还上。”众人这才散去,房子方才保住。
这件事一传开,杨三手的名声又臭了,本来这半年村民对他印象有所改观,现在他们说狗改不了吃屎。
马银花见杨三手恶习难改,等他的手好得差不多了,又把他绑在树上,用鞭子狠狠抽打。杨三手哀嚎不止,如何求饶都不顶用。马银花打得他全身没一块好肉这才罢休。
经过了这一次,杨三手收敛了很多,从此不敢再任性胡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