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lp病房外间的一角安放着明亮宽大的试衣镜,镜前立着一个身形俊秀却略显清瘦的少年。少年就是苏翊倾,镜中他上身穿着一尘不染的白色衬衫,下身是笔直修身的黑色九分裤,脚上穿着一双英伦白色板鞋。黑白分明的色彩不显单调,反而更衬托出苏翊倾天生的俊美。180公分的身高完美得恰到好处,让人怎么看都不愿意移开眼。
苏翊倾的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富有磁性的声音:“准备好了吗?”
回头看去,陈奚桐已经站在离苏翊倾一米左右的位置了。陈奚桐的个子比苏翊倾还要高一点,大约有183公分。再加上陈奚桐穿着黑色衬衣搭配紧身黑色长裤,脚上更是一双纯黑的圆头短靴,整个人简直霸气外露。
“好了。”苏翊倾说完,轻轻呼了口气,今天他又豁出去了。
两人一前一后走到病房门口,几个保镖看见苏翊倾换好衣服走出来,想也知道他准备出去。哪怕明知道无法阻止他,还是有人忍不住提醒道:“少爷,您的身体还没有康复呢。”
苏翊倾淡淡说了句:“没关系。”就随着陈奚桐快步离开了。
几个保镖自然没有人敢拦着他,只能无可奈何地望着苏翊倾单薄的背影渐行渐远。
两人刚走了一小会儿,又有人来看苏翊倾了。
“李xiǎo jiě请回吧,我们少爷刚刚出去了。”说话的保镖相当客气,甚至是毕恭毕敬,因为大家都心照不宣眼前的少女只怕会成为苏家未来的少奶奶。
“出去了?”少女明显不可置信地盯着一群保镖,水杏般的大眼睛忽闪忽闪地眨着。
少女不过十七八岁的年纪,面容清纯可爱,一双水杏般的眼睛格外讨人喜欢,但是她绝对谈不上有多么美丽。少女叫李萧萧,说来她还是个刚上大一的学生,出身书香门第,父母都是a大的教授。可是外人怎么瞧都觉得她似乎配不上a市房地产商龙头家的少爷苏翊倾。
要知道尽管苏翊倾身体不好,却一样是a市无数名门千金追求的对象。谁叫他拥有这样高贵的豪门出身,再加上如此出众的容貌呢?可惜苏翊倾阅遍美人之后,居然选择了李萧萧。
保安朝着李萧萧点头。迟疑了几秒钟以后,李萧萧果断从丝绒小包里摸出shǒu jī,然后迅速拨通那个最常接听的号码,一分钟不到diàn huà里就传来了苏翊倾温和的嗓音:“怎么了萧萧?又有个新案子,我在去现场的路上呢。”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还吃得消吗?有案子为什么不带我一起去?对了,是命案吗?”李萧萧急着问了一堆问题,像打炮珠似的十分关切。
diàn huà里传来苏翊倾的叹息声:“我还没那么脆弱,只是现场不太安全,你还是别来了。”
“不行!我要陪你们破案,你又敢小瞧我,是不是?”李萧萧听见苏翊倾阻止她前去,不禁感到不悦。笑话,她李萧萧会害怕什么危险?
“我没有小瞧你,只是……好吧,你想来就来吧,案发现场在北区的金邨小区三栋六层。”
李萧萧一听顿时兴奋极了,作为少女总是好奇心极强的。像找凶手破案这种刺激的事情,李萧萧比别人更加有兴趣挑战。至于安全嘛,她如果真正出手的话,只怕无人能及。要知道李萧萧从三岁就开始学习跆拳道,因为天资卓越,十三岁那年有幸被一代宗师宫乾先生收归门下苦学。这也是苏翊倾松口让她前去的原因,毕竟像李萧萧这样身手非凡的人越多越好,起码还可以预防一些突发状况。
与此同时,陈奚桐和苏翊倾已经驱车到了案发现场——金邨小区。
金邨小区三栋周围被长长的警戒线围住了,四辆警车排列整齐地停靠在不远处,十几个穿着zhì fú的jǐng chá在外围来回穿梭。
陈奚桐的银灰色保时捷刚到附近,两个警督便赶紧迎了过来。打开车门,陈奚桐和苏翊倾几乎同时下车。
其中一个警督也是a市刑警大队的副队长丰盛斌率先迎上前,面色难掩凝重:“陈队,您总算来了。”
另一个警督于鑫也开口打招呼,只是说到一半就住了口:“陈队长好,不知这位是苏……”
于鑫原来是q市公安厅痕检科的科长,今年冬天刚被调到a市刑警队工作。自从到a市以来,他很少出访命案现场,所以还没有真正近距离接触过苏翊倾。虽然于鑫对苏氏集团的少爷苏翊倾有所耳闻,但是处在此刻的环境下还是不知道该如何称呼对方。
不等陈奚桐开口,苏翊倾就从口袋里掏出了证件,他另一个身份是探长。
于鑫瞄了一眼面前年轻俊朗的少年,不太自然地叫了声:“苏探长好。”
苏翊倾微微点头算是默认,他现在关心的是此次命案的具体情况。刚才来的路上陈奚桐简单地说了一遍案件过程,只不过苏翊倾一向更在意的是细节。但是细节也通常很难被人们发现。
原来今早凌晨四点,jǐng chá局就接到了报案diàn huà。报案人是一个年轻的女性,她是受害者的邻居。凌晨一点左右,她自称被隔壁传来惨叫声梦中惊醒。因为家里就她一个人,她非常害怕也不敢出门去看。可是她辗转反侧整夜难眠,一直快到四点钟时,她终于忍不住壮着胆子去隔壁看个究竟。没想到一推家门就看见隔壁的房门虚掩着,透过门缝望去里面血流一片,吓得她赶紧回屋报了警。jǐng chá局的刑警闻讯赶来,可是现场已经被先到一步的社区民警和围观群众破坏了,所剩价值不多。
丰盛斌又具体地讲了一遍案件的经过,却唯独不提一共死了几个人。
听完之后,苏翊倾不自觉地颦起眉头,首先问道:“受害者几个?”
“这个嘛……”丰盛斌脸上露出很明显的为难之色。
这种简单的问题没想到丰盛斌居然会吞吞吐吐答不上来,陈奚桐只觉得一股怒火蹿上心头,陡然提高了声音又重复一遍:“苏探长问你一共死了几个人?”
早上陈奚桐来的时候只是大概走了个场子,所以具体死了几个他也不清楚,只知道发生了命案。
丰盛斌越发抓耳挠腮起来,脸也蓦地红了几分:“不是……陈队这个……”作为一名优秀的老刑警,他也觉得自己此刻的表现很窝囊很无能,但他实在是没法回答啊。
比起愤怒的陈奚桐,明显冷静的苏翊倾察觉到了一丝异样。
正在这时,一个身姿高挑曼妙的měi nǚ从远处走了过来。这位měi nǚ不是别人,正是不久前刚调到a市jǐng chá局的法医林芋菲。
林芋菲穿着一条修身的白色连衣裙,及腰长发散落在背后,挡住了她纤细的腰肢。白皙的面容,精巧的五官,黑白分明的眼睛里透着理智,浑身上下更是散发出一种清冷而优雅的气息十分迷人。此刻的林芋菲走在阳光下,和煦的春风吹扬起她一头秀发,宛如女神般亭亭玉立。陈奚桐在这一刻不自觉就看直了眼睛,平时他虽然玩世不恭,却不会轻易在下属面前失神。
许久,还是林宇菲清亮的嗓音响起,才拉回了陈奚桐的思绪。只见她面容冷淡,既优雅又让人觉得充满距离,声音也平静极了:“这不能怪丰队,因为如今连我也不能马上确认死者到底是几个人。”
“怎么会这样?”苏翊倾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心底有一根弦暗自绷紧。
“现场我们发现了四只被单独切割下的肘部,两个胸腔,还有四块不同的肌肉组织。”林芋菲顿了顿又说,“这些碎尸都命人拿去做dna了,晚上结果就应该能出来。另外我刚才发现了很多指纹,有的还带着血迹,也一并送去痕检科检验了。”
陈奚桐问道:“这户人家原先住着几个人?”
一旁的于鑫抢先回答:“据报案人所说,隔壁住着一家四口。户主吴东庆是本地人四十二岁,原配妻子去世多年,直到三年前吴东庆才娶了某酒店的fú wù员刘媛。去年夏天刘媛为吴东庆生下了女儿,之后吴东庆便将老家的母亲接来照顾孙女。”
偏偏这时陈奚桐的shǒu jī响了,diàn huà接起,大家只看见陈奚桐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等到陈奚桐挂了diàn huà,只是长叹了口气,缓缓说:“省里已经知道了此案,而且相当重视要求我们在48小时之内破案,否则所有人停职查办。”
“什么?”丰盛斌第一个跳了起来,不过很快他就注意到周围人异样的眼神,于是赶紧收敛起来。
苏翊倾眸光淡扫了一眼丰盛斌,依旧是一副从容淡定的模样,语气中不乏安慰大家的意思:“现在还不是跳脚的时候,我们还有两天的时间,一切都来得及。”
说实话,苏翊倾举手投足间的这份从容淡定令于鑫十分的羡慕。于鑫今年已经三十几岁了,论年龄和阅历他远比苏翊倾成熟老练,但是于鑫永远没有苏翊倾身上的这份镇定。
其实陈奚桐也很有压力,出于多种原因,他表面上却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走,咱们去现场看看吧。”
仅仅48个小时啊?怪不得丰盛斌刚才跳脚,这分明是背后有人挑唆坑害他们jǐng chá局。要知道,像这种警方连几具尸体都没有搞清楚的碎尸案,想在两天之内破案根本就是天方夜谭。
越过警戒线,几个人前前后后一起进入了案发现场——六层一室。
刚走出电梯,浓重的血腥味就立刻扑鼻而来。陈奚桐一边走,一边问道:“这栋楼上的居民都排查过了吗?”
于鑫依旧是抢在前面,忙不迭地急着说:“陈队放心,我亲自排查过了。虽然其中有几家人比较可疑,但应该不是凶手。”
“那还是不能排查凶手就藏在楼里的可能。”陈奚桐话音刚落,几个人都已经到了一室门前,一股股血腥味更加刺鼻。
陈奚桐掏出随身携带的shǒu qiāng,然后他习惯性地将准备推门进去的苏翊倾挡在了身后。看着陈奚桐最先举着枪走进去,丰盛斌和于鑫也连忙掏枪紧跟其后。苏翊倾和林芋菲不约而同地望了望周围,确认里面没有动乱才跟着进去。
苏翊倾从进门开始就不放弃任何一个角落,灿若星辰的双眸仔细地观察着地上的血迹。他潜意识里觉得地上的血迹交错复杂,虽然规律不大,但显得十分诡异。
突然里间的卧室里传来陈奚桐的声音:“翊倾,你来看这边。”
闻声,苏翊倾立刻快步跑过去,进了房门却发现卧室干干净净,甚至可以说是一尘不染。卧室里的物品整齐摆放着,完全不似狼藉一片的客厅。见此情状,苏翊倾却感觉心脏一阵收缩,接着明显感觉丝丝阵痛袭来。
床边,陈奚桐紧皱眉宇,头也不回地问:“是不是很奇怪?”
苏翊倾嗯了一声,径自走到床边翻看床上铺好的被褥。忽然他眉心一动,手上的动作停住不动了。此时陈奚桐正等待着苏翊倾告知重要线索,见苏翊倾停住动作,他连忙走上前问:“怎么,你发现什么了?”
苏翊倾修长的指尖摩挲着床单的一角,瞳仁紧盯在粉红底面的布料上。
见苏翊倾不给予回答,陈奚桐急了,又忍不住问:“这床单……难道有什么问题吗?”
苏翊倾依然不理他,只是自顾自地举起床单放在鼻子下方嗅了嗅,神情异常的专注。良久,苏翊倾又把床单递给陈奚桐,然后简单地说:“你闻闻。”
陈奚桐有点狐疑,不过他还是乖乖的依言照办。对着床单深吸一口气,陈奚桐只觉得有淡淡的血腥味飘入鼻腔。
“如何?”苏翊倾此刻越发惜字如金。
陈奚桐猜测着问:“有血味,难道?”
苏翊倾点了点头:“如果不出我所料,另外几间看似整齐的房间里肯定也有这种隐藏的血迹。”
陈奚桐刚想开口提问,偏偏林芋菲此刻在门边出现了,反倒吓了他一跳。
“我在书房的沙发垫上发现了呈暗红色的血迹,肉眼不太看得清楚,要靠鼻子闻才行。”说着,林芋菲戴着法医专用橡胶手套的小手举起了一只不大不小的圆形沙发垫。
“果然如此。”苏翊倾越发胸有成竹起来,“这可是重要的物证,麻烦林法医用物证袋收好。”
林芋菲会意转身出去,陈奚桐却有点云里雾里摸不着头脑了。
“翊倾,你到底什么意思啊?这些血迹能说明什么吗?”陈奚桐苦思冥想了很久还是搞不清楚,只能缠着苏翊倾解惑。
苏翊倾不动声色地笑了笑:“凶手是想误导我们死者死在客厅,可惜凶手还是自作聪明了。客厅的血迹虽多,却暗藏规律,明显是被人故意留下的。”
“这样做对于凶手有什么好处吗?莫非卧室和书房里隐藏着什么秘密?”陈奚桐依旧目光茫然地看着苏翊倾漂亮的面孔,口中嘟囔般地猜测着。
“也许吧。”苏翊倾脸上依然挂着笑容,“毕竟掩盖第一现场终究是有重要原因的,再说了我们现在连凶手动机还不清楚呢。”
这次陈奚桐接话道:“哦,我们如今已经排除了抢劫作案和qiáng jiān作案的可能。外面门锁完好无损,案发又在半夜室内进行,所以有极大的可能是熟人作案。”
苏翊倾听着却不置可否,下一秒他已经走出了卧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