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文和包下了凯宾斯基酒店5楼整个兰花厅,席开12桌。
沈缊韬坐主桌上首位。旁边是几个部门的领导。金艳艳也被排在了那一桌。那天在公司门口,沈缊韬点的两下头,算是给她正了名!现在她走到哪儿都高人一等。今天这宴会,别人都衣着平常,只有她,穿了一袭玫红色及膝小礼裙,身材突兀,眉眼如画,还特意弄了发型!有人说她这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邹素华跟资金科、财务部的人坐一在桌,和沈缊韬中间隔着两张桌子,她的位置靠近窗边,一转头就能看见他。
柳夏坐在她旁边,穿着一身红黑相间的格子蓬蓬裙,一头俏丽的短发,眉眼炯炯,神采飞扬,特别的青春靓丽。
宴会之上,言笑晏晏,少不了推杯换盏,你来我往。
那些活络的,端着酒杯各桌游走,说说笑笑,好不热闹。内向腼腆些的,就老老实实坐在位子上,静待宴会结束。
邹素华喜静,一直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没动,只是偶尔跟柳夏说几句话,但柳夏是个活泼的,不一会就坐不住,端起酒杯加入了敬酒大军的阵营,一圈敬下来,回到座位的时候,面色潮红,已有了七八分醉意。
“素华姐,你怎么不去敬酒呀。”柳夏微微摇晃着坐下来,凑近她耳边小声说:“大家都敬了,你不去敬,会得罪人的。”
邹素华观察了一下四周,发现并不止她一个人坐在座位上没动,便有些不以为然,淡淡地说了一句:“我不太会喝酒。”
她一向认为,酒是用来品的,而不是用来交际的!一旦到了酒桌上,就是再好的酒,也徒然失色。
柳夏看她这副淡然置之的样子,也不再说什么,看了一眼主桌的方向,说:“素华姐,我们去敬董事长吧?”
柳夏清朗的声音露出几分胆怯。
董事长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有资格敬的。没点说得出口的职务以供自我介绍,一般人都不敢靠近那一桌。
邹素华转头看了一眼沈缊韬,他正低头和程飞说话。回过头,她说:“我就不去了,你自己去吧。”
找不到伴儿,柳夏有些畏缩。心如擂鼓。踌躇了好半天,才借着酒劲,鼓起勇气,端着酒杯走向主桌。
走到沈缊韬旁边,举起酒杯,豪爽地道:“董事长,我敬你。你干杯,我随意。”
柳夏的嗓音清脆悦耳,咬字清晰!
大家面面相觑。原本鼎沸的场面,霎时静默,针落可闻!
沈缊韬抬头看了一眼柳夏,哂笑道:“我当董事长这么多年,还是第一个‘你干杯,我随意’!”
柳夏察觉到自己的口误,一时间脸就像个小小地太阳,火辣辣地,又热又疼,恨不得有道地缝能让她钻进去。
别人给沈缊韬敬酒,他都只是抿一口,但此刻,他却当真拿起酒杯,一口干了。
柳夏见状,也赶紧将杯中酒一口闷了,再不敢说话,掉头就跑。回到座位上,一脸惊恐,不停地用手拍着胸口,呼呼喘气。那模样,倒是娇俏可爱的紧。邹素华看着她,噗呲一声笑了。但随即,就听见高科长在叫她。
“小邹啊,来来来,你也过来敬董事长一杯。”高科长顺着柳夏看见了邹素华,一时兴起,就点了她的名。
无奈,她只好端起酒杯走过去,走到沈缊韬身边,浅浅笑道:“董事长,我敬你。”
沈缊韬斜歪着的身子正了正,拿起酒杯,举了一下,“好,你随意。”
两人都抿了一口。原本以为没事了,偏高科长又在旁边道:“哎呀小邹啊,董事长可以随意,你可不能,来,干了,干了啊!”
沈缊韬道:“高科长,这喝酒嘛,就图个兴致,勉强就没意思了。”
高科长赶忙谄笑着附和:“董事长说的是,董事长说的是。”
邹素华见状,转身离开,才走到一半,又被高科长叫住,“小邹啊,怎么走了呢?你还没敬刘总呢。”
邹素华秀眉微拢,心中不愿。可若是就这么离开,也不合适。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原本刘文和也没什么想法,但见邹素华立在那里,一副不甘不愿的样子,顿时心中不悦,感觉失了面子。偏金艳艳又在一旁煽风点火,“高科长,你怎么让小邹给刘总敬酒啊,人家可是刚立了大功的。”
言下之意,就是邹素华居功自傲,不将他这个副总经理放在眼里。
本来邹素华还想着要不要勉为其难过去敬一下了事,听了金艳艳这话,心中厌恶,更加不愿过去,但面上总要过得去,正想说句自己不胜酒力之类的话,沈缊韬就拿起了杯子,举向刘文和,“刘总,我敬你一杯。”
刘文和受宠若惊,赶紧地站起来,腰都矮了半截,口中直道不敢!
见人家注意力不在自己身上了,邹素华索性连话都免了,转身离开。
沈缊韬一边喝酒,一边默默看着她的背影。邹素华这辈子,从来都是别人给她敬酒,什么时候她给别人敬过酒!
回到自己的座位,邹素华心里有些闷闷地。柳夏似乎喝醉了,双手托着红扑扑的脸蛋,垂着眼睑,不知道在想什么。徐姐凑到她旁边,说:“小邹啊,你刚才可是得罪刘总了。”
邹素华有点心不在焉,听了徐姐的话,并不以为意,“他堂堂一个副总经理,总不至于跟我一个小科员过不去。再说了,只要我做好自己的事情,别人要怎么样,那是别人的事情。”
徐姐讨了没趣,不再多说。
邹素华心里乱糟糟地,时不时看向沈缊韬,发现原本只是抿着酒在喝的他,在刘文和跟高科长的劝敬下,正一杯接着一杯的喝。一想起他的胃,她就眉头打结。手机拿起又放下,反反复复好几回,终究还是忍不住,找到他的微信,编辑了一条“少喝点”发了过去。
沈缊韬掏出手机打开微信看了一眼,嘴角漾开一抹笑意,抬眼看向邹素华,推掉刘文和敬过来的酒,说:“行了,不喝了,老婆发信息过来,让我少喝点。”
邹素华面上一红,心中腹诽:谁是你老婆,我们已经离婚了。
柳夏醉眼朦胧,看看沈缊韬,又看看邹素华,狐疑地道:“素华姐,我怎么感觉,刚才董事长在看你啊。”
邹素华莞尔一笑,随口道:“哪里是看我,我看他是在看你呢。”
邹素华有口无心,柳夏却是当了真,原本就嫣红的脸颊,此刻几乎快要滴出血来了,闷声闷气地问邹素华:“素华姐,我刚刚是不是特白痴啊?”
邹素华想起方才她跟沈缊韬说“你干杯,我随意”的场景,笑嘻嘻地道:“不是啊,很可爱!”
“素华姐,你明明是在笑我。”柳夏满脸懊恼,抓着头发不停地跺脚。
邹素华被她逗得更乐了。一时间,方才的阴郁一扫而光。
……
华韬的危机已经解除,沈缊韬却没有急着回去。
虽然钱都已经追回来,但总经理和财务部部长都进了公安局,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接替的人。沈缊韬只好暂时留在新城,坐镇华韬大局,暂代总经理之职。至于财务部部长一职,则由他的秘书程飞暂代。
如此一来,问题就来了。程飞被临时任命为财务部部长,那么沈缊韬身边就少了个秘书。
刘文和想从外面给他聘请一个,可是沈缊韬说,反正只是临时的,在公司里找个合适的就行。
刘文和才能平庸,他之所以能爬到副总经理的位置,靠的就是不断地揣测领导的心思,然后投其所好。他先是提了金艳艳的名字,被沈缊韬一口拒绝。左思右想一番之后,他又提了柳夏的名字。
沈缊韬问:“柳夏是谁?”
刘文和说:“就是那天宴会上说错话的女孩子。”
沈缊韬低头批阅文件,眉毛都不抬一下,淡淡“哦”了一声。
正在刘文和提心吊胆自己是不是猜错了的时候,沈缊韬无可无不可地说了一句:“她就她吧。”
柳夏被沈缊韬“钦定”为女秘书的事,马上在公司传开了。所有人都在私下里议论,说柳夏那天在宴会上说错话,肯定是故意的,目的就是为了引起董事长的注意之类云云……一夜之间,天真单纯的柳夏就被贴上了“心机婊”“绿茶婊”等等标签。
柳夏气得直哭。
邹素华安慰她:“身正不怕影子斜。别管别人怎么说,自己做好自己就行!”
柳夏哭丧着脸,“可是,素华姐,你说……董事长会不会很凶,他会不会骂我?………听以前总经理的秘书小何说,总经理经常动不动就发脾气骂人。”
邹素华笑笑,道:“不会的,他就是工作认真些,你只要勤快点,把事情做好,他不会为难你的。”
正趴在桌上的柳夏突然抬起头,看着邹素华,疑惑地道:“素华姐,你怎么知道?”
邹素华楞了一下,目光闪烁,含糊其辞地道:“我……只是看他人挺和气的嘛……”
闻言,柳夏哀叹一声,又软软地趴回桌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