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晟一僵，掩饰性低了头，陈子瑜打量他一阵，然后自言自语了起来:“她既然说还原度是最高……又为什么想要杀了我？”
“你刚刚对她催眠了？”
陈子瑜不屑冷笑:“既然她希望我听到的是这些……那是不是真的用了催眠又怎么样呢？”
“什么意思？”
陈子瑜睨了他一眼，看他一脸好奇的样子又觉得很好玩，然后恨铁不成钢般:“……说你傻啊，白痴。”
白痴的神情瞬间好气又好笑。“我再白痴也分得清好坏好吗？”
“哦？”陈子瑜有点兴趣，“那你觉得，我是好人还是坏人？”
“……坏人。”
没想到陈子瑜笑得可开心，“哈哈哈，对啊，我是坏蛋，很坏很坏的那种人，趁你不注意就要吃掉你。”
顾晟一头黑线。
“成，”陈子瑜点点头，“那坏人就跟你这个白痴传传经。”
这种感觉很新奇，他向来不是长篇大论的那种人，却极罕见地对顾晟有了点耐心，并且愿意说这么多话。陈子瑜意识到了这一点，却不知道这到底是好还是不好，喜忧参半。
那个女人在牙齿里藏了毒，也就是说明她有不可告人的秘密，为方便行事，这是其一。
她说出来的六个数字代表的两个人的身份，首先她会保证陈子瑜会听懂，其次她需要在合适的时机说出来。
陈子瑜撩了下手臂，上面触目惊心的大片瘀血，很难像是人能打出来的。“这女人下手倒狠，已经很多年没人能打我打得这么疼了。”
顾晟吸了口气。
“可这也太疼了……”
这种神秘感是每个人都会去探究的，她一共说了两句重点还有一个模棱两可的名词，就像老师上课讲解重点，一般会放在最前面或者最后面。
顾晟点了点头，陈子瑜忽然沉默了。
她说那张纸上写着有关逆生长的重要资料，这是在陈子瑜催眠她的时候说出来的，这个重点很正常，然而遗漏点在于女人在前几秒的语句里出现了很多次“还原度”，还原度也就是向正常人的趋向性。陈子瑜顿了一下，梁倩曾说当日他们在医院时，她注意到那几个人的身手敏捷度以及精确性，包括肌肉硬化程度，比陈子瑜高出许多，就像是……
“机器人？”顾晟前面没听懂，这里忽然出声，陈子瑜对他点了点头。
没错，就越来越像被程序操控的机器人，类似编程。
那么既然这样，初代的他们活着的意义必定比死了要大得多，但她却说老板需要把尸体带回去，两者矛盾。所以——
“所以前面两个重点都是错的？”
陈子瑜也没有点头摇头。
蓝色玛丽，音译似蓝色玛格丽特，一种鸡尾酒，论及出现的地点并不单一，最大可能出现在酒吧或超市，或者酒店。
“……说了这么多只是为了一个酒吧名？”
陈子瑜摇头，只说了一句话:“这些都是她希望我这么想的，并非她需要隐瞒的东西。”
“什么意思？”
陈子瑜站起来，眼神揶揄道:“傻子的意思。”
顾晟愣了一秒恍然大悟:“你又戏弄我！”
陈子瑜摊手，语气无奈:“还不是你自己笨，呐，车来了。”他看不清，不过能感觉到顾晟对自己的芥蒂少了些。陈子瑜可以猜到为什么偶尔他会情绪起伏，恐怕很关键的一点就在于那支针筒。
不过以他的心高气傲，恐怕也不屑于解释什么。
方才理的几乎都是那个女人希望他这么想的，却并不在最终目的里面。她伪装成被他催眠的样子，事实上无论她是否被迷惑，她说出来的总归都是这些话，毕竟随着他们的大脑走向国际化，他们自己可以开始控制自己的言行。
啧，就她那小眼神，演得跟真的似的，就生怕陈子瑜觉得那是假的。她愣住的时数，陈子瑜一掐表数得清清楚楚的标准十五秒。
有一个关键点就在这两句话里面，其他都是假消息；还是说……它们都是真的？
既真又假，混淆视听，才是那个女人的目的。
scheme开着车找过来，他满头汗，不知道是开空调开得还是急的，他们两个一上车，他就道了好几声对不起。
“没关系，这我自己的事，还牵连到别人，我才该说不好意思。”顾晟狐疑地看了他一眼，这人什么时候这么礼尚往来谦谦君子了？
“问你个事，你有没有听说过……蓝色玛丽？”
“blue mary？”他匆匆往朗得里落家族本部赶，仔细想了想，“好像……有印象，啊你说得是蓝色妖姬吧？”
“不不，就是蓝色玛丽。”
“可能欧叶先生会知道得更多一点，等见了面两位问他吧，我得去处理一下昨天的诉讼了。”
“诉讼？”顾晟愣了一下，“私人医生的？”
“什么私人医生？……不好意思我得走了，就送你们到这里。”
说完他扔下两只行李箱绝尘而去，守门的两个军人关上大门，他们跟其中一个指明了来意，那个男人示意他们跟在后面。
顾晟艰难望了望这些建筑物的楼顶，无一例外发现他们的顶都被植物覆盖住了。朗得里落家族闻名于世，更因为家族里有这个药剂师的名号人尽皆知，他们在世界各地不设分部，掌事的听闻是欧叶的父亲，近些年来听闻这位家主大人身体每况愈下，不知是真是假。
“这可是……朗得里落家族啊……”看顾晟的样子倒很想把自己看到的景象供起来一样，陈子瑜见此嘲笑了他一句。“出息。”
梁倩是真的厉害，顾晟心生这样的感慨来，而且这两个的关系多少还有点……暧昧。也就是这边走边说的当儿，五十米开外忽然拐出来一行人，几个老人还有几乎是战力比得过一小支连的老军。
“……天呐，那几个人……”
“要不你上去打打招呼凑凑近乎？”
陈子瑜推了推他，顾晟瞪他一眼；“你拿我当枪使？”他笑而不语，然后说:“这几个人，应该就是跟那谁作对的，我也算知道为什么梁倩要喊我过来，可惜我也不一定能怼得过这些人。”
陈子瑜转头一看，发觉顾晟的眼睛瞪圆了实在有点像金鱼看着特别好玩，他紧张得声音有点发抖:“你……要打这些人？！”
“诶？打打打，这么暴力，世界和平你懂不懂？你不知道啊，你不知道跟着到美国来干嘛？”陈子瑜就逗他玩，“人家握握小手脖子一折你这小命就得丢了，怕不怕？”
听他这么一说，顾晟觉着脖子凉飕飕的。
“别躲，躲什么，接着走啊，他们是玉皇大帝还是如来佛祖你要躲他们？”陈子瑜揪着顾晟往前走，两者越接近时，他看到那几个老头苍老的头颅这么动了几下，然后吃力转头问了后面人什么。
嘶，陈子瑜暗自这么想着，他都替他们转脖子转得累人，那白发苍苍的头，更像是一碰就要碎掉。
其实比瓷器不堪多了。
“wait”果然其中有个老头出了声，跟陈子瑜身边那军人询问了下什么，然后再看向陈子瑜跟顾晟两个人的时候，浑浊眼球里忽然多了点不可言喻的情绪来。
"wele, to landulllio"
"thankyou you are wele,"陈子瑜耸了耸肩，又加了一句，"by the way, wish you health"天地可鉴，他可是真的很关心这几个老怪物的身体健康情况，毕竟都已经是一百多岁的半个棺材神了。
“你怎么知道的？”等他们走远了顾晟才敢这么悄悄问，同时惊疑不定地看了眼给他们带路的男人，从他的神情顾晟总觉得他能听得懂中文。
哦，真的是再糟糕不过了。
"here follow me"那个军人回过头来的时候，顾晟没忍住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他自己跟我说过的，嘘，这边别说话。”他们一直左拐右拐，陈子瑜其实已经有点生疑了，顾晟背着包跟个没经世面的孩子一样觉着这里很新鲜左看右看，他心里骂了顾晟一句:“蠢货。”
问及那个军人，他却只是说前面很快就到了，陈子瑜把顾晟拎到自己旁边，然后在脑袋里回想了下过来的路线，确认无误了在顾晟肩膀上拍了两下，疼得顾晟龇牙咧嘴又莫名其妙。
忽然顾晟指着自己的脸惊慌地张大了嘴，陈子瑜没听清楚他在说什么，便问了一句，谁知自己说的话震得自己又一阵嗡嗡，然而随着视线又模糊了，他忽然意识到什么，吃力扶住墙劝慰般重复着几个字。
“没事，没关系的……一会就好。”
这里的气味总有种很熟悉的……感觉。
他伸手抹了把脸，摸了半手的血。
顾晟的声音忽近忽远，转而忽然惊喜地往东边喊了声:“欧叶先生！先生！……这里！”
陈子瑜松了口气，扶着的手一松滑了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