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大一脚踹开大门，在文家院里寻了一遭，没看见文冕，又折身回来，脚踏门前石桌而坐，怒目圆睁，一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的架势。这时文老与一众人也跟了上来，只见文老铁青着脸，也不作声，和史大打了个照面也不答话，径直进了门去，过了半晌，只见文老手提一把鎏金大环刀，一把拉开门，此时文老已经将裤腿上上了绑索，衣袖卷起，目中含怒，但也强忍着不说话，将大刀“铛”的一声插入身前泥土，一手扶着刀柄，一手负在身后，眼望着前方。等待文冕归来。
瞧见老这副架势，史大猛的摇了下头，一阵清醒。文家世代习武，虽不是江湖奇功，但文老每日练武，多年来已是家常便饭，相邻皆知，平日里看见门前大树干上几个手掌印就让人敬佩，此时见文老一把未曾面世的大刀倒提在手，虽是牛马之躯，也是一阵脊背发凉。不过他也不愿输了这气势，指着文老吆喝道：
“哟呵，文老今日是要与我开打不成？”
“哼，我文家多年为人仁德，从未欺邻害众，不想家中没落，剩我这老头子和孙儿相依为命。前几日有蟊贼进我家院，今日又有你这恶汉欺压shàng mén。”文老啐了一口吐沫，喝道：“我老头子今日不站出来，岂不是让你觉得文家没人了？”
说话间，云娘已是带着一众人马赶了过来，看他一脸冰霜，想必也是寻思着来起哄一下，只见她又是拉又是扯，一个劲的从人群中蹿了出来，眼瞧着史大与文老针锋，刚要喊出的话还没开口，哑巴一愣神哑住了。
“我呸！子不教父之过，你家小子此般侮辱于我，你老不教还护短，老子今日不教训一下这厮，如何划得开这番屈辱！！”说话间史大也是卷起了衣袖，似一只下山饿虎，很有扑上去吃掉文老的气势。
“好一句子不教父之过，文老也是书香之家，怎么就教出如此无德无智的后辈？先以丹青墨画侮辱史大，再又哗众取宠卖弄文字侮辱我史五家，就连我这清白之人，也被指桑骂槐牵扯了进去。您老今天势必给我个说法！”见史大起势，云娘立马展开队伍到史大头身后，叉腰质问起来。
“我文家后辈不济，犯事自有我教，史大我劝你且莫多管闲事。至于小儿有口无心冒犯于你，我史老在此澄清并郑重道歉。他日，我闭门教训完，自当带他登门认错。可好？”
“文老你当我史大是路边货色吗？！！你这不肖的孙儿如此无礼，一句关门教训就想打发我吗？！！”
“对，我史五家也不是这胏hūn mèng耆璧模】茨阏馍ゼ业乃镒痈傻暮檬拢 ?br />
“住口！！谁敢再侮辱我孙子，别管我不念旧情！！”此时只见文老一声厉喝，单掌将刀柄一拍，只听到“嗡”一声响，大刀破空而起，落于文老手中，文老此时怒眉横飞，衣衫飞舞，发髻上的头带瞬间崩散，一头白发张扬四起，此时文老气势高涨，继续厉喝道：“我不管我孙儿做了何事，这世间不会空穴来风，非要我孙儿来对质，生出何事也休怪小儿无忌，今日谁敢动我孙儿，我废了老命势必大开杀戒！！”
这架势一出，史大瞬间怂了，云娘也是满脸憋得由红变绿，半天喷不出一个字。史大心里瞬间虚了起来，心想这要是真让这老头子护着孙子和他对质，那要被抖出来，不管旁人信不信，都是一场活生生的打脸。史大陷入沉思。
“爷爷，发生什么了？”一个声音从人群一侧响起，吸引了众人目光。正是文冕从河边玩回来，见家门口聚了不少人，便飞快跑了回来。
此时史大脸上神色瞬间开始精彩了，又是恼怒又是心虚，不停转换，嘴角一阵阵颤抖。云娘脸上也是写满了焦虑。
文老看着史大和云娘的脸色，心里也大概猜到了三分。只见他脸色一沉，见文冕跑来也不答话，顺手就是一巴掌，把文冕扇趴在地。文冕顿时脑袋一片嗡鸣，脸上火辣辣的痛，还不知所以然，大脑一片空白，屈辱的泪水瞬间流了下来。文老目光闪动，只是铁青着脸，怒喝道：
“混账！你看你干的好事！我文家栽培你习得笔墨绘画，不想你绘出如此是非之图，写出一派污秽之言，老夫白养了你这么多年。还不快给人家赔礼道歉。”
文冕被这劈头盖脸的喝骂弄昏了头，抬头横眉冷对史大，心里一把无明业火愤愤烧起。
“是他……”
“住口！不知悔改，还想狡辩！你对得起你死去的爹娘吗？！！”文冕怒气上头，正要把史大和云娘的勾当抖出来，却被爷爷一声厉喝止住了。屈辱的泪水流出来被他一把擦掉，爬起身子朝屋内破门而去进了院子。
“你给我站住！”
也不管爷爷在后面怒吼，也想不清是为什么爷爷竟然如此动怒，想来心里一阵委屈，进了屋子锁shàng mén，一头趴到在床上无声的哭了气来。
而屋外，众人小声议论也被这一幕惊的没有声音。史大站在众人之前也是进退两难，要继续使粗，这文老爷子空手都不一定输与自己，更何况手里这么一把晃眼大刀在手，若逼得急了，搞不好自己小命难保，他一个老头子才不怕报复。可就这么吓得后退了事，折了面子不说，就那画纸上所画所言之事定然就此当真，在村里传开，往后脸面上也是挂不住。眼见此时无从圆场，正准备破罐子破摔拼个鱼死网破，却突见文老来这一出，也是心领神会，按耐住，且看文老接着怎么演。
果不其然，文老见文冕委屈的跑进屋内，也是叹了一口气，强颜陪起笑脸，双手抱拳对史大说道：“史大，想来我文家世代有德，虽已没落也不是跳梁杂耍之辈，对于我孙儿之事，理应我亲自道歉，小儿无知世事，童言无忌，张口瞎说，还请史大以及小云卖我个面子，就此作罢。日后我定当严加管教。”
“好，有文老这番话，我史大也不是个气量小之人，本只想来吓唬一下小冕，怎会真来计较，望文叔日后严加管教，休得再生事端。各位都散了吧，文叔告辞。”史大心中窃喜，这么大个台子还不下，那也只有兵刃相见了。说罢撒手大步而去，可心里也是狠的牙痒痒。
云娘见史大离去，也是冷哼一声，带着一众人调头转身离去。四下除了史海家以及几个亲近的乡亲留下来安慰文老，众人也是都散了去。
文老招呼了众人里去，一滴老泪也是噙在眼里，长叹一声，转生进屋关门去寻文冕。
可文冕此时锁了屋门，文老也是站在门外不得进去，想了想，他便站在门口一字一句说道：“是爷爷老了，让冕儿受苦了。爷爷知道事出有因，想必你腿上那伤必是史大打的。爷爷何曾不想替你出头啊，可是人家人多势众来势汹汹，爷爷只得如此才不至于你受到别人伤害，打在你神，可疼在爷爷心里啊……”
“爷爷！呜呜……”
门突然开了，文冕抱住爷爷腰间，脸贴着爷爷干瘦的胸口大哭起来。此时文老心里也不好过，只是一个劲的摸着文冕的头和背。一小阵后，才抓着文冕去做饭吃。
有风自门口吹来，文冕今晚哪也没去，和爷爷就着一盘炒花生，在院里聊起了天。文冕也将当日和史海所见的肉玉之事一五一十的给爷爷说了出来。其实文老爷白日里便从史大云娘的脸色上猜到了几分，才故作愤怒不让事情扩大。便嘱咐文冕此事不能与任何人说起，也嘱咐他以后防着史大头和云娘。
尔后，文老给文冕讲起了手里大刀的故事。这刀是祖上传下来的，只是家传武术里面，到了文老那一辈，就只剩下文家玲珑掌和手里这把大刀，而关于刀谱或者刀法，便已经失传了，这把刀文老拿出来也是吓唬人的，其实自己也不会刀法。文老说到此，便顺带说了家里祖传的物品，除了这把刀便是一支笔，此时文老也是从怀中拿出了一个古老的锦盒，盒中摆着一只丹青画笔。而那支笔的笔头显然不是狼毫，毛质纯黑，粗而柔软，笔杆笔寻常的笔要大一号，此时文冕单手只能握住笔杆，而笔杆通体乌黑泛绿，浮雕着一条盘旋的金龙，绕着笔杆而上。浮雕比较精致，雕龙栩栩如生，两眼泛着光泽，而整个笔的做工却略显粗糙古朴。至于笔杆的材料，文冕也是看不出来是石头还是金属。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