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小灵家,大家围坐在俞路身旁。
面对这位沧桑老人,人们心里有了种种猜测和探奇心理。
杨惠满脸不解地说:“俞老师,说实话,连我们这样的小辈都知道,当年的你是何等才华横溢和声名赫然,我一直想象你是个教授专家之类的人物,无论如何也不会想象到你老现在会是”
俞路满腹悲苦,自嘲地摇摇头喟然长叹道:“本来,我是再也不想提起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那是我心灵的重创和终生隐痛,找到这里住下来就是为了逃避现实中的种种烦扰,把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尘封起来,现在我能遇到你们,也算是一种机缘,我愿意把我的人生经历告诉你们。”
“我今年将近60岁了,我的人生就像一场梦,至今都没有醒过来,还是浑浑噩噩的感觉,算是几世为人了,有过巅峰到谷底的起伏跌宕,如果用一句话概括的话,那就是好高骛远不切实际的欲念毁了自己,落魄至此怨不得别人,是一念之差让事业,爱情毁于一旦,至今痛悔莫及。我的故事很长很长,我是行尸走肉般生不如死地苟活到今天的,如果我象小灵这样的话就是十条命也没了,现在,我就把我的故事讲给你们听,希望对你们这些初涉世事的年轻人能够少走弯路有一定警示作用!”
几十年以前,俞路和本地的一个高中女同学范思仪一同考上大学,两个人是一对情深意笃才华横溢恋人,在大学时就表现出非凡的文艺素质和音乐造诣,对生活充满了热情和对理想的向往,大学毕业后,俞路分配到市文联工作,范思仪进了报社成为一名记者,两家单位相聚不远,他们以饱满的热情投入工作和创作之中,范思仪在市报上写过很多有影响力的报道,俞路爱好写诗,经常能即兴发挥写出来很多脍炙人口的诗作,两个人喜欢唱歌音乐天赋突出,在单位举行的一些文娱huó dòng中,经常拿得出自创自演的歌曲,深受大家欢迎,范思仪在省城出差时,在一家乐器店看到一只古朴精致的小提琴,立即花高价买了下来送给俞路,俞路爱不释手,边弹边唱自得其乐练就了一手很好的琴艺,范思仪就在那和谐流畅的旋律下唱歌起舞,可谓琴瑟和鸣,共同的爱好也成了他们极大的乐趣,在一起度过了一段美好的时光。
两人也喜欢郊游采风,市郊有一个国家五a级旅游胜地龙虎山是他们经常光顾的地方,也是他们滋生创作灵感的源泉之地。徜徉在风景宜人的山水之间,两人jī qíng澎湃,流连忘返,留下了很多情意绵绵风景照。
有一次,两人在龙虎山,在无边的绿海里尽情徜徉,兴致高昂,俞路心情沉醉地就着小提琴边弹边唱,优美的旋律余大自然和谐地融汇,让人心旷神怡,范思仪就着俞路悠扬的琴音翩翩歌舞,舞姿轻盈曼妙,吸引了很多人欣赏的目光。旁边,一群天真烂漫的孩子正在进行夏令营歌舞huó dòng,一个可爱的小女孩欢快上前地拉上他们加入其中,两人和孩子么尽情地唱歌跳舞,心情无比愉悦,回到了童年那美好的时光,俞路置身其中心绪翻腾,触景生情,文采奔涌,一首诗词竟然脱口而出,几乎是出口成章,就是那首《我的童年》。
俞路当即进行创作朦胧性谱曲,两人在音乐方面有着高度默契,范思仪心领神会,就着俞路的琴声倾情演绎,一首少儿歌曲佳作初具雏形。
这首歌创作完成一经推出,便广为传唱好评如潮,获得全省少儿歌曲参赛一等奖,市委相关部门也赋予了很高的荣誉,让人们记住了创作者俞路和范思仪的名字,两人成了人们津津乐道的才子佳人,
不久。两人都因工作业绩斐然而升职。
参加工作几年了,两人度过了一段无忧无虑的快乐时光,成了俞路终生美好而温馨的回忆。
后来,俞路惊讶地发现周围的很多熟悉的人或不熟悉的人不知不觉之间都有了很大的改变。他们都是商界人士,在商海搏击中取得了可观经济的效益。一个偶然的机会,俞路接触了一个做服装生意的朋友,由此了解了很多商界信息,这个朋友告诉他,这几年服装生意好做,利润很高,每天有成百上千的纯利润。他是白手起家,当初借贷经商,经过这些年的打拼,现在昂首进入了中产阶层。
朋友的一番话让俞路万分感慨,在市场经济浪涛的强烈冲击下,一直平静的心态陡然波涛汹涌,心情再也难以淡定,心情无限矛盾纠结,经过一段时间心灵上的苦苦煎熬之后,就有了cí zhí下海的打算。
范思仪发现这个苗头后,进行了极力规劝,两个人谈了几个晚上,为此事发生重大分歧。
俞路对思仪说,自己现在是入错了行,凭他的智商,应该属于商海会有更好的发挥空间而不是单位机关,不想坚守一直清贫的创作。这些年虽然工作顺风顺水,心里有种挥之不去沉闷憋屈的感觉总觉得自己要另一种宣泄爆发,现在终于找到了爆发点。
范思仪苦口婆心地劝导他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位子,我们现在做得很好而且前景光明,已经是同行中的佼佼者,如果你有能力,还可以有更大的作为,对我们来说工作现在就是最合适的位子,贸然闯入陌生领域是不明智的,是一种利令智昏不切实际的好高骛远行为,我们都是成熟而明智的人,要权衡利弊,三思而行。
面对方思远真情切切的开导,头脑陷入狂热的俞路听不进去,经过一番痛苦的抉择之后,他固执地认为,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争取好好干几年就可以积累一笔可观的财富,怎么说也比上班强,人生有时候就需要壮士断腕的勇气,不能优柔寡断了。
俞路态度很坚决,决意cí zhí经商。
从未发生过争执的一对恋人发生了龃龉争吵。事情始终谈不到一块,思仪尽了最大的努力劝阻无效,最终拗不过他,恼怒而去。
俞路找到卖服装朋友商量,朋友也劝他慎重考虑。俞路作了详细的市场调研,认为服装市场还有很好发展的前景。
朋友告诉他节假日是xiāo shòu旺季,再过一段时间就到了国庆节了,去年国庆节时生意火爆,生意利润起码抵得过他半年工了,俞路听了心里再也按捺不住了,不再犹豫断然决定抓住这个机会,果断cí zhí全身心投入商品经济的大潮之中。
朋友见他心意已决,两人便开始筹划,朋友便帮他找好了店铺,又给他打diàn huà联系好了pī fā商,俞路马上前去进货赶在国庆节开张。
就要进入一个全新的领域了,俞路心情忐忑之余,无比激动兴奋,信心满满摩拳擦掌准备大显身手,他似乎看到财富已经向他招手。
俞路和范思仪两人从此分道扬镳,范思仪对俞路的选择痛楚万分,很长一段时间里情绪低沉,但她对本职工作还是那么兢兢业业地全身心投入热情,在做好本职工作的同时,业余音乐创作方面有了重大突破,事业上一路绿灯而上调到省城,现在在省城一家院校担任教授。
俞路经商心切,将父母的积蓄和全部家底投入生意。
做服装经销的朋友有事走不开,他叫上一个可靠的懂得服装进价行当的司机朋友开车带着俞路一起去100多里外的新城大型服装pī fā市场进货。
浏览沿途景色,俞路觉得心境都开阔了许多。
货车上了一段险峻的高山逶迤弯道,司机停止说笑,全神贯注地发挥驾驶技术。
路牌上显示一副令人发瘆的骷髅骨架图案,下面赫然几个大字:事故多发地段。看得俞路心里直发毛。
车到服装pī fā市场,这里热闹非凡,是一家大型服装贸易集散地。俞路两人经过一番挑选,商品装车后,司机对他说,今天时间晚了点,休息一个晚上,明天发车吧。
俞路心里焦急,希望可以马上发车。司机说,不是我不发车,你也看到了,那段高山险道晚上行车不安全,为了安全起见,今晚还是在这住一晚上,明天一早就走。
俞路现在是初涉生意,他深知商场如战场,时间就是金钱和效益,后天就是国庆节了,很多事都得提前安排,他心急如焚,经过一番考虑后,还是要求司机立即发车,工资方面可以商量,只是让他小心一点不会有问题。
司机最终拗不过他,勉为其难地发车上路。
夜幕降临,司机打开车灯,黑夜里两束光柱在山道上时隐时现。
车上险道,司机紧把方向盘,精力高度集中,减速慢行发挥出高超的驾驶技术,一阵左拐右弯之后,如释重负地擦了一把汗,眼看就要走出险路了。
就在这时,一辆灯光微弱的摩托车冲了过来,形成危急对撞之势,司机猝不及防,大惊失色,惊慌失措猛打方向盘,车辆撞破护栏,翻滚着落下悬崖,一声轰响之后亮起一片火光
车辆被毁,一车服装被烧了个精光。司机重伤昏迷,俞路右腿重伤,重度脑震荡。
医院里,俞路全身缠满绷带躺在床上,处在昏迷状态。
父母静静地守候在病床前,伤心欲绝,欲哭无泪。
范思仪悄悄进门,目睹伤病的俞路,心如刀绞痛楚万分。
几个人相对流泪,默默无言。
范思仪留下了一大笔钱,默默离去。
命运,就这样对俞路开了个大大的玩笑,天地一夜之间变了颜色。真是急剧直转而下,俞路犹如五雷轰顶,整个人都傻了,竟然茫然无措。不知所从,想哭都哭不出来。连死的心都有了。
这一个才华横溢青年一夜之间变得伤残落魄,这一切就像一场恶梦。命运对俞路上演了一出天堂地狱的惊天大逆转,如今全部家底全毁,理想信念和精神寄托转瞬间击得支离破碎。
俞路彻底绝望了,有如世界末日来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