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旧的大公共停到了校门口,老师坐在司机旁边发动机大鼓包上,叮嘱同学们回家注意安全,下周按时到校上课,最后说了那个最不想听到的任务,写一篇五百字关于军训的感想。</p>
身边的茅顿挠挠头低声说:“感想就是比上学有意思!最起码没有大考小考,把人烤的外焦里嫩的。”</p>
筱蕾掐了他手臂一下,示意认真听老师说话,茅顿对着她吐了吐舌头,报复似的在女孩的肋部捅了一下。坐在我身后的胖子像是逮住了机会说:“班长,注意纪律。”并把头从通道侧倒我椅背旁说:“你看这两人,跟新兵卫和阿冒似的,就差拿出手绢来给对方擦鼻涕了。”</p>
坐在我旁边的半闭着眼的迈子说:“黑木黑木!人家自认为是格吾和阿尔塔夏公主。可别乱说话,小心人家一个时间静止后用十字jun1 dāo弄死你,扎基总监。”</p>
筱蕾脸有些微红,侧头说:“讨厌!没头脑,不高兴,别闲聊了。赶紧收拾东西下车了。”接过茅顿从货架上取下的书包,排队向前门走去。</p>
茅顿跟在身后,伸手摸摸胖子的头说:“走了,太空虎!跟哥打骷髅王去!”</p>
胖子啐了一口,霍的起身,照着茅顿屁股蹬了一脚说:“熊的力量!吃我一塞拉炯!”</p>
茅顿身子被踹的往前跑了两步,才停住,回身半蹲侧身,双手放在腰部,随即向前退出掌根靠拢的双手说:“阿杜跟!”</p>
胖子双手平端在身侧,猛的向前挥出,嘴里喊道:“阿里斯古!”</p>
迈子用刻板的语气,指着茅顿说:“you win 200!”</p>
胖子阴阳怪气的说:“哎!我说迈子,你怎么胳膊肘往外拐,架炮往里轰啊!对了波,最少是个平局吧!”</p>
茅顿抢着说:“你这个不符合设定,相扑会用美特的半月刀吗?当然是我赢了!”</p>
胖子不服气的说:“傻了吧!我是最新降龙版的!没满屏幕的飞波就不错了。不服一会儿直接机厅练练,虐死你!”</p>
已经走到前门的筱蕾回头喊道:“茅顿,胖子,你们别闹了,赶紧下车!真是的,整天就知道玩!”</p>
胖子起哄地说:“赶紧的吧!顺风马的主子叫你呢!”</p>
看着撇下个白眼,转身就跑的茅顿想:“哎,原来是拎着板砖的霍达克,自从筱蕾搬家过来,整天在屁股后面转悠,我看都直接成顺风马了!就是个普通女孩,有那么大魅力吗?比我强哪了?身高体重都差不多,等期中kǎo shì就知道了,学习未必比我强!”</p>
还在出神的看着茅顿跳下车门的身影发呆,旁边的迈子推了我一下说:“走了!别愣神了,寻思什么呢?”</p>
看着身边这张帅气的僵尸脸,很生气的说:“着急你飞过去啊!没学过五讲四美吗?我就乐意最后再下,让别人先走!”有点较劲似的,收回了刚要跨上过道的腿。</p>
迈子有些不耐烦地说:“这是你让我飞过去的啊?”说罢,左手一撑我身前的椅背,右手扶在我头发旁的椅背上,用力的网上一蹿,准备从我上面跳过去。本来就坐在车身后部的位置,最后两排的同学也都已经走了,也觉得闹够了,本想起身出去,完全没有意识到身边这个家伙有这样的动作,起身的瞬间和空中的瘦高身体结结实实的撞了个满怀,由于男孩的冲劲儿比较大,两人失重的同时向另一侧的座椅上倒去。</p>
我还在心里咒骂着,扭头怨恨的看着近在咫尺惊恐眼神。身体结结实实的跌坐在座椅上时,除了屁股有些疼以外,身体被压的有些喘不过气来,脸颊和半个嘴唇感觉湿热不断,不时的传来一股股灼热空气。</p>
睁开跌倒瞬间紧闭的双眼,看到一双迷惘带清澈的黑眼珠死死的盯着我,这张面无表情的脸,从平常的白皙已经转成了通红一片。刚想开口骂他有病,才发现半个嘴被男孩淡粉色的唇紧紧的压着,说不出话了。脑子全是空白,才明白对面的脸为什么那么红。呆愣的时间很漫长,手上也再次传来了被捏住和抓住查看伤势的温度。</p>
身体先一步大脑清醒了,用力的推在了男孩肩膀上,好像从出生吃奶开始都再为这一刻攒劲。男孩右手撑在我身下的座椅上,才意识到什么,左手迅速抽离,让我胸部压迫骤减,呼吸也变得顺畅了。全身好像被开水烫过一样,愣愣的看着男孩弹起的身子,拎着书包飞快的朝车头跑去。自己才机械的一拽靠背,低头拎着书包也下了车。</p>
听着熟悉的说话声,才发现小蕊拉着我的手,一起往自行车棚走着。几步之前是三男一女的身影。小蕊看着我说:“你下车怎么这么慢啊?脸怎么那么红,手也挺热的,是不是发烧了?”</p>
被她这么一问,满脑子都是刚才的情景,随口说:“忘了拿东西了,刚要下车又跑回去一趟。有点着急,一不留神摔再座位上了,撞了一下,有点疼,所以身上发热吧。”连自己都不相信这样的谎言,小蕊居然“哦”了一声相信了。</p>
越想越气,恨恨的看着走在前面的瘦高身影,要是周围没有这么多人,一定冲上去用刚看到的“紫电魔蛇”挠花那张可恶的脸。看球场外还有没有那么多女孩会围观。似乎感觉到了身后的杀气,迈子偷偷的回望了一下,目光相对的一瞬间,似乎感受到他的歉意,想想要不是因为自己置气不走,也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也不能完全怪他,也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才发现白衬衫上右边胸口的位置,若隐若现的有个掌印,还是觉得对方的错误更大,早晚要找机会报复回来。</p>
一路上大家骑车时说了什么,也完全没有记住,在几个岔路口分开后,独自骑车放慢了速度,想着该怎么报复冒失鬼。脑子里的各种场景都是他跪地求饶的样子。仿佛听到了男孩真正的道歉说:“对不起啊!”</p>
生气的自言自语道:“对不起就管用了?凭什么亲我,手还乱放!”</p>
一个声音在我侧后清清楚楚地说:“我真不是故意的!谁想到你正好也起来啊?摔倒的一瞬间,我也不知道怎么就……”</p>
差异的看着本应该在第二个路口时,跟胖子拐弯的男孩,并排骑行在我的身侧,一脸通红的欲言又止,下意识的问:“你怎么过来了?”</p>
迈子吃惊的看着我说:“我说有事,拐弯后就跟胖子分开了,穿了个胡同朝你这边赶,在后面叫你,都不理我,还以为你在生气呢!”</p>
弄清楚为什么会不期而遇,想起来随口的一搭一唱,间接的承认了被亲,以及胸部手印的事实,停车看着怒瞪着身边一脸愧疚的男孩,找不出责难的话,急吼吼地指着胸口说:“你把我白衬衫都弄脏了!怎么办?讨厌!”</p>
迈子抱歉地说:“真不是故意的,我给你擦擦。”说着手就向前探来。</p>
着急的左手横在胸前,右手一挥扫掉了意识到不妥,正要往回缩,悬在空中的手。男孩“嘶”地倒抽了一口冷气,才发现手背上留下了一道血痕。真的不是故意施展“紫电魔蛇”的,虽然刚才脑子里有过这种想法。本属于正当防卫的受害者,不觉得满心歉意说:“我不是故意的,你没事吧?”</p>
还以为会遭到平常尖酸刻薄的回答,不料却看到男孩第二次阳光的笑着说:“没事,一点都不疼。你不生气了就好。咱两算扯平了好不好,一人误伤对方一次。就跟飞行员和坦克手一样,不打不相识了!”</p>
也算是有了台阶下了,不服气地说:“你才是耗子呢!语文老师怎么教你比喻的啊?就这样还学习委员呢!”心里想:“平常却总是那副半死不活的表情!明明笑起来那么阳光,挺好看的,多笑笑能死啊!”</p>
迈子尴尬的笑了一下说:“那你说该怎么比喻啊?”</p>
脑子里瞬间想起了经常活跃在屏幕上的两个身影说:“笨死了!你是汤姆,我是杰瑞呗!整天见面就掐!”</p>
迈子似笑非笑的说:“这个比喻啊!不过说来说去你还是耗子。”</p>
才发现自己犯了个多愚蠢的错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嘴里念叨着:“讨厌!”</p>
也不知道对面的男孩哪根筋搭错了,随口说出了我刚才心里地话:“你明明笑起来挺好看的,平常多笑笑不行吗?”</p>
可能也是扯平了心情不错,随口问道:“我好看?哪好看啊?”刚出口就后悔了,脸也不自觉的又烧了起来。</p>
迈子也有些脸红的说:“笑起来有点像柏木小雪,同一屋檐下里面那个!估计你没看过。”</p>
不甘示弱的表示自己看过不假思索地说:“你这么招女生喜欢,平常又摆臭脸才是雅也呢!”脑子情不禁想到了雅也突然从后面抱住小雪的镜头。不过那时候的小雪内心应该是抗拒的,在她的意识里,只有那个整天嘻嘻哈哈,着急了又会动粗的柏木达也。同时想起了身边那个嘻嘻哈哈的庞大身影,以及两个男孩打架前说的话,不由得慌张了起来。</p>
也许是情绪瞬间的传染,也许是我不经意的比喻精准的描述了迈子,男孩刚才还阳关灿烂的脸,瞬间又覆盖了平常的阴郁,悠悠地说:“我也觉得自己是雅也,喜欢着不应该喜欢的女孩。”</p>
似乎有些同病相怜的感觉,随口安慰道:“你还是很喜欢筱蕾姐吧?跟我差不多!”心里有些后悔自己的口无遮拦。</p>
果然迈子有些吃惊的看着我问:“你怎么知道的?胖子那个大嘴巴告诉你的?这小子为了……”</p>
不想造成他们发小间的误会,随口说:“不是他告诉我的!你每次看筱蕾姐的眼神都不对,我是女生,能感觉到。”</p>
迈子叹了口气说:“你不着急回家吧?护城河边待会呗。”也没管我是否同意,自顾自的骑车就走。</p>
像是被磁铁吸引一样,骑车跟在男孩的身后,穿过一条马路,就到了绿柳低垂的护城河边,锁好车走到一棵树下靠坐着,听男孩说:“你猜的没错!我是挺喜欢筱蕾的。那是区里的小学红五月歌咏比赛,我们学校的在大礼堂下面看表演,等着去后台准备,我就看着扎着两个小辫,红嘴唇和红脸蛋的小女孩站在了一大堆人的前面领唱,感觉特别可爱。虽然也跟女生玩,比如郭虹伶,但是并不是那种喜欢。后来听说要跟他们学校的踢球,可去可不去的,我还是去了。早知道还不如不去呢!看到这个女孩只给某个人加油的时候,我就踢的很卖力。后来茅顿来找我聊天,莫名其妙的就成为朋友了。后来两校合并,就在一个班里面了。除了从小长大的马胖子,我没跟第二个人说过。”</p>
仰头看着树冠上的一只秋蝉说:“就你那个死倔的脾气,又不死心,时不时就想来什么公平竞争。胖子才会有时提醒你别犯傻?”苦笑着想:“前半句跟我是极其的相似啊!真是讨厌的感觉。”</p>
看着迈子苦笑着点点头,不知道怎么劝慰合适,也许是由衷地说:“我觉得他们两个不合适,走不到一起去!你还有机会,慢慢等吧!如果你真喜欢他。”</p>
迈子叹了口气,爽朗地说:“我怎么觉得没机会啊?他们那么多年的发小关系,感情好的跟一个人似的,怎么想都没机会了!这次军训想了好多,都决定放弃了。”</p>
似乎他这句话对我也是一种触动,可是总觉得不甘心,感觉自己才是比她先到的那一个。嘴上不服输地说:“这事自己拿主意,每个人的想法不同。我觉得你们俩挺合适的,你要是需要我帮助,可以无条件帮你。”</p>
迈子没有料到我的回应,似信非信的看着我。尽量学着他的死样子说:“从小不就教我们不要半途而废吗!而且书上不是说了吗?感情的事儿没谱!而且……我感觉筱蕾姐也并不傻,你想什么未必能瞒过她,也许水滴石穿,铁杵成针呢?”用冠冕堂皇的借口,掩盖着自己的狐狸尾巴。不过最后一句筱蕾姐的感觉,倒是我偷听到了重磅消息后,自己猜测出来的。</p>
男孩的眼神重新闪出了兴奋的光彩,询问着:“你也这么觉得吗?我就是这么想的!说定了,你帮我套套筱蕾的话儿。有消息随时告诉我。”</p>
点点头算是答应了,随口说:“我这么帮你了,你要怎么报答我啊?”</p>
男孩拍拍胸口说:“màn huà,游戏,零食随便你挑!我都包了!”</p>
鄙视的看了他一眼说:“没兴趣!以后不许再欺负我,我想知道的事儿,随时帮我打听消息,我就帮你追她!”</p>
迈子点点头说:“没问题!以后我就是刘玉堂!你就是四丫头!咱们来个国共合作,里应外合!”</p>
听着这个比喻,总感觉像是胖子的口气,一点都不像这个面瘫帅气男孩平常的说话腔调,笑着说:“凭什么我是四丫头,你是革命英雄啊?”</p>
迈子上下打量着我说:“你干的这事儿不就跟女特务一样吗?而且四丫头也挺漂亮的,一身军装时还特精神,你穿上训练迷彩也挺酷的!”</p>
这个比喻让我有点哭笑不得,不过心里还是挺高兴的,随口说:“讨厌!我看你是跟马副帮主传染的,嘴巴都大大的坏了!”顿了一下说:“上次你不帮我修车,赔罪的大白兔我可不还了!另外你真的就放过一次吧?”</p>
迈子大方地说:“以后随便吃,我家有的是糖果,我都不爱吃!老妈总给我塞几块,说如果头晕低血糖了,就吃两块。烦死了。正好以后都给你。我真就放过一次。向毛老头发誓!”</p>
眼珠一转说:“不用了!我也不爱吃糖,以后可别再给我了,我牙不好!还有两次不知道怎么桌洞和书包里都多了糖果?你知道是谁放的吗?你就坐我后面,有没有看到什么人来我坐位晃悠过?”</p>
迈子眼神游移着,嘴里慢吞吞地说:“不知道,我真没看到!对了,副班长不是坐你另一边吗?你回头可以问问他,看看有什么发现?兴许他知道什么的?”嘴角贼贼的上翘着。</p>
站起身,拍拍屁股上的土说:“行,有空我问问他!我问你这件事不许告诉别人,我不想班里乱传什么小道消息,尤其是不能让小喇叭他们知道。我可不想变成尽人皆知的事。”</p>
迈子笑着说:“我肯定不说!不过说也奇怪,这家伙的消息特别快,都不知道她打哪听来那么多消息的!据快嘴李翠莲说,也许还要安排个刚毕业的实习老师过来给咱们上课呢?也不知道真的假的?”</p>
点点头说:“我也听她说了,传的有鼻子有眼的,八成是真的。她说军训最好的奖励给三班,最后还真是他们。都差不多啊?凭什么就是三班?你说邪门不邪门!”</p>
迈子嘴里发出呜呜怪声,轻轻地侧头唱道:“你也说聊斋,我也说聊斋……”</p>
从小最怕的就是这部电视连续,每次还都仗着胆子从指缝里看两眼,冷不丁的听到这个歌词,仿佛大白天的看到了飘飘忽忽小灯笼,一把捂住了迈子的嘴做:“讨厌,别唱了!我害怕!”</p>
迈子嘴巴在我手下呜呜的还在发声,似乎看我不是闹着玩,一只手拉开了我按住他嘴巴的手,并下意识的攥在手里说:“胆小鬼!都是假的你怕什么啊?刚才还夸你英姿飒爽的女特务的,闹半天胆子跟耗子一样大。怪不得比来比去都说自己是老鼠呢!”</p>
男孩稳定的手上传来了炽热温度,逐渐让有些冰冷颤抖的手恢复正常,跟着也燥热了起来。甩开手不去看他,扭头往路边的自行车走,嘴上还倔强的说:“是你唱的太难听了,跟鬼叫似的,我才捂你嘴的!我回家了,你也早点回去。明天休息一天就要上课了。赶紧回家把军训感想写了。再吓唬我,以后就不帮你了!”努力的安抚着被吓的嘭嘭跳的心,没回头的骑上小红,一溜烟的回家了。</p>
本以为要晚上才回家的妈妈,居然从大门内闪了出来。也许是第一次集体生活离家时间有些久了,感觉妈妈眼角的鱼尾纹好像增加了一些。紧蹬了几圈自行车,在一脸关切的看看我,摸摸我的脸说:“你是我闺女吗?我女儿是白白净净的一个小姑娘!”</p>
本来还想贴上去撒娇,上演一出母女重逢的大戏,不料上来就被这么奚落,嘟着嘴说:“该上班不上班去,这个点您在家干什么?”</p>
妈妈笑眯眯地说:“这不是我闺女军训去了,今天下午回来吗?下午跟人换了个班,在家等等看。没想到回来你这么小黑丫头。”说着提起我自行车后坐上的包,率先往院子里走去。</p>
跟在身后跨进大门说:“讨厌!您说您自己那么白,怎么晒都晒不黑,偏偏一点没遗传给我。害得我一晒就黑,要缓好几天才能恢复,都赖您!生我的时候也没跟我商量一下。”顿了一下,感觉自己是不是说重了,妈妈会不会多想,停好车环住女人的腰说:“我好几天不在家,有没有很想我啊?是不是按时吃饭,没整天出去凑合吃快餐吧?”</p>
妈妈望着天沉思着说:“还真没想!要不是碰上小蕊妈妈,我都忘了你今天回来了!不用吃你做的怪味儿菜,等于天天改善伙食。我都胖了好几斤了。”</p>
环住妈妈的腰,隐约感觉比原来又细了些,明显就是在说谎。每天一定累的没时间好好吃饭。教育的口气说:“老倪同志,邓爷爷怎么教导我们的,实事求是。想我就说想我,干什么那么躲躲藏藏的。我就特别想您,每天睡觉前都想回家没有。我就勇于承认,两母女之间又不丢人。干什么跟个刺猬似的啊?”</p>
妈妈拍拍我的手说:“好,我也想你行了吧!赶快放手吧,我给你做饭去。对了小蕊都回来了,你怎么这么慢?不是一起走的吗?”</p>
被这么问,心里不免一惊,肤色晒黑些也不是坏事,微热的脸不会被看出来变色。松手抢过妈妈手里包说:“是一起回来的,不过后来车胎扎了,推着去桥头修了一下车,所以回来晚了。”确实在桥头河边,也不算全都扯谎了。不过是跟个男孩密谋串联,这要是被老妈撞上,肯定回家有我好果子吃。按说这个点她上班呢,还好没出来找我。不禁为自己侥幸的好运鼓鼓掌。</p>
妈妈似乎也没怀疑什么,随口问道:“给你买的雪花膏没用吗?你小姨说挺管用的啊?怎么还晒的跟煤球似的。”</p>
一屁股坐在外屋的大床上,拿起桌子上一个西红柿啃了一口说:“别提了!是挺管用的,前两天我都没晒黑,皮肤还挺好。后来班长和小蕊都问我,三个人用本来就不够,一宿舍八个女孩,每人都蹭一点试试,周三就用完了。后来用他们的,居然还有个人用郁美净,效果不怎么好。结果三天就晒成这样了。早知道每天偷偷自己用了。”</p>
妈妈从包里掏出脏衣服说:“赶紧把身上的衣服都脱了,胸口蹭的什么啊?一块黑。都给你泡上,一会儿做饭时我都给你洗了。要是累了,你就先睡会觉。饭好了我喊你。”</p>
下意识的有手臂挡住了胸口的手印,低头边吃西红柿边说:“您泡上吧!我自己洗,您做饭就好了!军训伙食还不错,就是天天吃饭跟打仗似的,需要跟男生抢,班里有好几只饿狼,僧多粥少不够吃啊!今天晚上可要吃顿饱的!”</p>
妈妈笑眯眯的说:“就知道你吃饭这么磨蹭,在外边肯定吃不好,今天给你做红烧肉,炖鲤鱼,猪蹄黄豆汤。”</p>
瞪大了眼睛问:“做这么多好吃的?不过了?以前怎么说的,勤俭持家,绝不铺张浪费。传统美德都不要了?”</p>
妈妈指着日历说:“忘了?刚开完支,这月奖金多,偶尔也给你吃点好的,还长身体呢!需要营养。”撇撇嘴说:“那么小,在不吃点好的,估计就没机会长大了。”</p>
正赶上我再脱衬衫,看看自己的身体,把手里的衣服团了一下,往妈妈胸前的高耸抛了过去,嘴上喊道:“讨厌!都赖你,自己的优点都没遗传给我。”</p>
妈妈敛起了所有的脏衣服说:“赶紧穿上衣服,别着凉了。衣服不用你洗,你也洗不干净。我炖肉的时候,一会儿就揉出来了。你们不是还布置了些军训心得吗?赶紧写完了,预习一下功课,估计也就差不多吃饭了。”</p>
向妈妈道了个万福说:“那,恭敬不如从命,小女子有劳您费心照顾了。我去书斋写写文章。”</p>
妈妈笑骂道:“一天天的每个正形!”抱着衣服走出了屋门。我一转身走进了自己的小房间,从四斗柜里拿出一套机器猫的睡衣换上,抽出作文本在上面开始写着。</p>
洋洋洒洒的七八百字很快就写完了,看看早就超过了五百字的标记,满意的用争当新时代的**接班人内容收尾。呼应前面的从军训开始,不断想起的董存瑞,黄继光,邱少云,雷锋等光辉形象。脑子里不断回忆的军训趣事,一点都没敢写。就好像过去那么多年,自己写过,被当成范文的东西一样,几乎都不是自己感触最深的内容。</p>
没想到这么快就写完了,也不想提前预习,毕竟明天还有一天的时间呢。随手抽出那个新手涂鸦的久作业本,倒着翻开,继续写写画画着。也许是积攒了一周的量,各种好玩的小情节不停的跃然纸上。</p>
从饼干棉花糖误会,代表月亮消灭二师兄开始;到两个女孩和好如初,傻子一样像笨蛋作者许愿,最后还不忘画上三个头,猪头,馒头和旺仔小馒头;还有个场景,女孩在阴暗的角落里,偷看什么东西,脸上也打着反动派才有的逆光;下一幅画是夕阳下一群人的身影,天上飘来五个字,我爱我家帮;转眼就到了最体现我绘画的弱项,努力的描绘着激烈的打斗场面,最后是大魔王打败了勇者,原本少年脸上的眼罩和伤疤都到了胖魔王的脸上;最后大魔王跟一个威风凛凛的军人在说快板,观众都在喝倒彩;最后的一个区域,画着一个河边的大柳树下,两个靠坐的身影,女生头上的内心对话框是嘴唇和一只手,男生的嘴里飘出来的话是“你也说聊斋”,树身上写着几个字“统一阵线”;画到最后家、妈妈、各种饭菜和脏衣服的时候,趴在桌上沉沉的睡去了。</p>
被吃饭的喊声惊醒的时候,赶紧用袖子擦了一下被口水打湿的纸面,不偏不倚的坐落在河畔的水面上,平添了几分生动的感觉。闻着满屋飘散的饭香,肚子里的馋虫都复活了,不由自主的带着我往外跑,终于不用跟男生抢饭了,今天一个要吃个肚歪,冲个澡,美美的跟自己的枕头来个亲密约会。不过睡觉前还是见见不再是达也形象的大长毛医生哥哥比较好。</p>
本来完美的接风宴,却不知道给后几天埋下了惨痛的祸根。</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