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片庄园,杀伐之声充斥于耳。
鲜血,炽热的血液挥洒在空中,一声声悲鸣,哀嚎谱写着末日般的挽歌。
炽烈的火海之中,那个瘦弱的身影如此渺小。他,在此刻是多么的孤单,多么的无助。远处,一个妇人伸出手来,她想要抓住什么!
“快走啊!”她发出声嘶力竭的呐喊,这一刻空气是如此的悲凉,到头来却是落得一场空。利剑从背后贯穿了她的胸口,多么无情,多么凄凉。
火海之中,瘦小的身影张大嘴巴,呆呆地望着这猩红的一幕,他的内心,似乎触动了一下,是什么?居然让他有了一种失落的感觉。
熊熊的烈焰包围了这个瘦小的身影,他是多么孤立无援。四周的火焰在咆哮,那个眼神没有感觉到害怕,那是一种茫然。
无尽的火海将他的四周化作了无间炼狱,眼看着他就要被恶魔般的赤焰吞噬,抹去他最后的一分意识。就在这时,一双手将他轻轻抱了起来,在强力的臂弯下,他仰头看着那双面孔,那是一种亲情,一种慈爱。
正是这双托起他生命的双手,让此刻的他才没有感到绝望,才感觉到一种安心,才感觉到亲情的可贵。这双手就这么拖着他,就这么保护着他,迈出坚定的步伐,一步一步朝火海之外走去……
走过火海,走过树林,走过千山万水,走到悬崖边……
不是他不愿停,而是后面有万千恶魔般的面孔在追,无休无止。
一双无情的的血手直接击在了那个保护他的人的背后,瘦小的身影脱手而出,向着悬崖下方跌落,那张拥有亲情,面带慈祥的脸上眼中满是不舍。
他多么希望,能再多看瘦小的身影一眼,就多看一眼。
可惜,他再也不能……
口中鲜血喷洒,化作漫天血雨,点点滴滴,那个坠落悬崖的身影,这一刻如同断线的风筝,这根如同亲情般的线,就这么断了。
点点血雨,霎时间,将小孩的整片世界染得一片殷红……
……
“不要!”一声大喊,是梦吗?为何偏偏如此真实。
莫婴从迷梦中惊醒,只觉身上传来一阵又一阵的酸痛。
“太好了!你终于醒了!”一旁,寻忆惊喜地说道。
樊玉见莫婴醒了过来,也向莫婴的床榻边围了过来。
莫婴看了看寻忆,又看了看樊玉,他四周瞧了瞧,发现小婉也站在不远处,还有小婉的师兄师姐也在,此刻他们无不是一副欣喜的表情。
“我睡了多久了?”莫婴道。
“还说呢!你都昏迷了七天了!”寻忆一边扶着莫婴坐起来,一边回答道。
“这么久啊!”莫婴不敢相信。
“你是不知道啊!当日你被弄回来的时候,都快吓死我了!”寻忆道。
“对啊!你的伤太重了,城里郎中都说了,你这样居然还能保住性命,当真是奇迹啊!”樊玉道。
“我能从鬼门关捡回一条命,还是要多谢樊公子啊!”莫婴道。
“快别说这些话!当初要不是我出了这种馊主意,也不至于把你害成这样,说到底,都是我的错啊!以后,你就是我樊玉生死相依的兄弟!”樊玉道。
“是我学艺不精,怪不得别人,害大家为我而担心!”莫婴道。
“你这哪里是学艺不精?当日你大发神威,与那黑衣人打得昏天暗地,小婉都对我们说了!”樊玉道。
经樊玉这么一说,莫婴才想起,小婉还站在一边。
“多谢小婉姑娘,要不是你及时出手,我恐怕早已成了那黑衣人的剑下亡魂。”莫婴道。
“别谢我!要谢就谢你自己吧!其实当日,你也还救过我呢!我也该感谢你才对啊!”小婉欣喜道。
“你们都别谢来谢去了!还是说说正事吧!”寻忆突然插道。
“对,寻忆说得对,先谈谈正事吧!”樊玉道。
“来!我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月缺宫的大师姐佘念心姑娘,这两位是念心姐姐的师弟风庭一和秦沥少侠,剩下的这位小师妹你已经知道了,小婉!”寻忆对着月缺宫的几位向莫婴介绍了一番。
月缺宫的几位对着莫婴点了点头。
莫婴一时竟没想到,自己昏迷的这几天,他们和月缺宫的几位竟然都混得这么熟悉了,尤其是寻忆居然和大měi nǚ佘念心都以姐妹相称了。
“莫婴,你还知道当日与你大战的黑衣人是什么身份吗?”樊玉问道。
“不知道,他的剑招变幻比较快,令人捉摸不透,难以找到破绽,反正不是什么正道的武学。”莫婴道。
“我听小婉说,后来当你使出鬼饮剑诀的时候,黑衣人使用了一种很诡异的武功,你知道这是什么武功吗?”樊玉道。
“不,那不是武功,据我所知,他使用的应该是一种巫术!”莫婴道。
“巫术?!”周围所有人都大吃一惊,不敢相信。
“没错,那就是一种巫术,因为后面我与他对拼的时候,他的所有招式中都没有内力的波动,全都是依靠巫术的力量。”莫婴道。
“一个同时拥有中原武学和巫族巫术的人,世上应该没有几个。”樊玉若有所思喃喃道。
“难道是巫族中人?”佘念心道。
“不管他是谁!肯定和这幕后黑手脱不了干系!”樊玉道。
“哼!别让我抓住他,否则我非剥他的皮,抽他的筋不可!”小婉恨恨道,看来她差点被黑衣人弄死,在她心中留下了很大的阴影。
“对了!莫婴,那天你在阎四的尸体上发现了什么吗?”樊玉问道。
“阎四的头颅和身体背后各中了一掌,表面上是一个乌青的手掌印,而实际上……”莫婴看了小婉一眼,发现她此刻一直低着头,用手指缠着自己的一缕头发在把玩着,不知在想着什么。
“实际上怎样?”寻忆问道。
“实际上,颅骨和体内的骨骼及五脏六腑全被内力震碎!”莫婴道。
“这是什么武功啊?这么歹毒!”寻忆皱着眉头,不解道。
“这是枯魂堂的成名绝技――断魂手。”樊玉道。
“枯魂堂?听说二十年前不是已经被天门和试剑阁联手剿灭了吗?怎么会……”佘念心大惑不解道。
“唉!当年枯魂堂势力太大,下面的弟子众多,枯魂堂作恶多端,虽然被天门和试剑阁联手剿灭,但难免会有一些漏网之鱼。”樊玉道。
“想不到,这些余孽非但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过错,反正变本加厉,想要重整旗鼓,再度崛起!”莫婴道。
“等等,你们不是说,徐如林和阎四是被人直接砍了脑袋而死吗?为何又跟这枯魂堂扯上了关系?”寻忆不解道。
“寻忆,你还记得当日,你找到西城内打更的人,他是怎么说的吗?”樊玉道。
“我不是说过了,当天夜里,他看到喝醉酒的徐如林独自一人回家去了啊!”寻忆道。
“没错,从北城小酒肆到西城徐府,有一条捷径花柳巷,当日我记得你对我说,这打更的正是在花柳巷碰到了如林。”樊玉道。
“是这样没错啊!”寻忆万分不解道。
“正因为这样,我当日就觉得这实在是太奇怪了!一直到今日,莫婴跟我们说起这阎四是脑袋和后背都遭到了断魂手的攻击,我才豁然开朗。”樊玉道。
“有什么奇怪的?”寻忆道。
“如林是被砍头致死的,当天夜里他经过花柳巷回去徐府,可是第二天,为什么又会在离阎四家不远的东城发现了他的尸体呢?这不是很奇怪么?”樊玉道。
“听你这么一说,还真是哦!如果徐如林被杀,他应该死在西城才对啊!难道是别人先把他的头砍了,然后再搬到东城去,可这样也不对啊!凶手没必要这样大费周章吧!”寻忆道。
“可是我们都去东城那条小巷中看过,虽然过去了三天,但那里的一大团血迹依旧很明显,徐如林确实是在那里被害啊!”莫婴道。
“不,你们都错了,东城那条小巷中被砍了头确实不假,不过死在那里的不是如林,而是阎四!”樊玉道。
“这又作何解释呢?”寻忆道。
“其实,这不过是凶手欲盖弥彰的一种shā rén手法而已,他们这样做不过是为了掩饰自己的身份罢了!”樊玉道。
“掩饰身份?”寻忆不解,等待着樊玉做出推断。
“没错,凶手肯定不止一人,他们先将阎四直接打死在小巷,在他死亡的一瞬间,直接将其砍了头。而另一边,凶手直接用断魂手击毙醉酒的如林,然后把他弄到西城外枯井边上,砍下他的脑袋!”樊玉道。
众人都沉默了,听着樊玉的分析。
樊玉接着道:“尔后凶手扒下他们的所有衣物,带着砍下的脑袋,将其易位。”
“你的意思是说,凶手给阎四套上了徐如林的衣服,给徐如林换上阎四的衣服,然后把阎四的脑袋和徐如林的身体推入枯井之中,又把徐如林的脑袋放在阎四被害的地方?如此一来,达到混淆视听的目的!”莫婴道。
“没错!所以徐府的棺樽中躺着的其实是如林的脑袋和阎四的身体!而乱葬岗掩埋的却是阎四的脑袋和如林的身体!我那晚再次潜入徐府,对比了脑袋和身体断裂处的接口,确实接不上!”樊玉道。
“凶手用断魂手打在阎四的头和徐如林的后背,然后砍下脑袋将其易位,掩盖shā rén手法,这样一来,别人都会认为他们是被断头而死,从而不暴露凶手自己的身份!”莫婴叹道。
“没错,由于阎四和如林的身形都相差无几,所以别人都很难看出破绽!”樊玉道。
众人终于豁然开朗,心中的疑云散开了!
“为了一块镇山令,凶手竟想出一招如此移花接木的毒计,不可谓不歹毒啊!”莫婴道。
“如今,虽然我们把大部分疑团都解开了!但还是有一些疑问萦绕在心头啊!”樊玉叹道。
“还有疑问?不知樊公子所指何事?”佘念心问道。
“就是如林为什么会认识这群所谓的江湖朋友?还有就是徐家老爷徐途进在爱子被害时,为什么他立马就能意识到背后凶手是冲着镇山令而来的?”樊玉道。
“莫非徐老爷子有什么未卜先知的能力!”寻忆道。
“呵呵!如果他真有未卜先知的能力,自己的孩子就不会遭到毒手了!”樊玉轻笑一声,道。
“那是为什么?”寻忆道。
“这个我也不知道,也不敢妄加猜测,还是先静观其变吧!”樊玉道。
“你是说不久,这幕后凶手就会有下一步行动?”寻忆问道。
“没错,的确是这样!凶手还没有达到目的,肯定不会就这样善罢甘休!算算已经过去一段时间了,一种直觉告诉我,三天内这个幕后黑手肯定会有下一步动作。”樊玉道。
“那我们该怎么办?”寻忆问道。
“如果四块令牌全部聚集在一起,这天下肯定会造成一场大乱,虽然我个人能力有限,但如果能够对这场混乱造成哪怕一丝一毫的阻碍,就算是赴汤蹈火,樊某也在所不辞。”樊玉郑重其事地说道。
“说得好!若不是那些乱世纷争,我也不会从小就失去家园,过着颠沛流离的生活。为了阻止天下大乱,莫婴也愿尽一分绵薄之力。”莫婴道。
寻忆跟着道:“虽然我失去了记忆,但为了这天下苍生的和谐安定,我也愿意尽自己一分努力。”
“月缺宫乃正道四大派系之一,为了维护世间正义,我们月缺宫的人也义不容辞。”佘念心道。
月缺宫的其他几位师弟师妹听到佘念心这般说辞,也都纷纷应和着点头称是。
一时间,随着樊玉的率先表态,其他人纷纷称是,表示认同,整个房间内,充斥着一股正义的豪气!
“徐如林的葬礼前天已经告罄,我们要不要把他被害的真相告诉徐家老爷子?”寻忆问道。
樊玉道:“这件事先不要透露出去,依我看,这幕后除了枯魂堂之外,肯定还有其他势力觊觎这块镇山令,而且这枯魂堂已不再是二十年前那个声势浩大的枯魂堂了,他们不过是一帮集结起来的余孽,在他们背后,恐怕还有一双很大的黑手在操控着这一切,枯魂堂也不过是其中的一枚棋子罢了!”
“如果真是这样,那就太可怕了!”莫婴道。
“所以我说,这件事先不要泄露出去,只有我们在场的几个人知道就足够了!如果告诉了徐家老爷子,徐府势必会和枯魂堂余孽发生冲突,这时候,那些暗中的势力便会有机可乘,如此一来,无异于直接将徐府推入了深渊。”樊玉郑重道。
“我们接下来如何打算?”寻忆问道,隐隐间他们似乎都以樊玉为中心,一切听从他的安排。
“先不急!就我所知,我们目前还有一条线索没有启用。”樊玉道。
“什么线索?”寻忆道。
“那天小酒肆,我们临走时,何老板曾对我们提起过四个字。”樊玉道。
“密室钥匙?!”寻忆惊道,好久没提,她都快把这个给忘了。
“没错!既然他们都是冲着镇山令而来的!我想这肯定和这个密室钥匙脱不了干系!”樊玉道。
“两者间会有怎样的联系呢?”莫婴皱着眉头道。
“徐如林、密室钥匙、镇山令以及跟徐如林喝酒的那群江湖人士,他们四者之间,必然存在着一种联系。”樊玉道。
“那把密室钥匙究竟有何用途?”佘念心疑惑道。
“这个,我们目前都不知道!现在如林跟那群江湖人士怎么搭上关系的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那把密室钥匙现在究竟在何处?”樊玉道。
“这把密室钥匙莫非就是开启徐府书房密室的钥匙?”莫婴道。
“我觉得不仅仅是这样简单,这把密室钥匙肯定还有更重要的用途,它原本应该掌握在徐家老爷手中,现在看来,应该已经流落到外人手中。”樊玉道。
“莫非密室钥匙已经掌握在这幕后凶手的手里?!”寻忆惊道。
樊玉摇摇头,否定道:“这幕后凶手应该没有拿到这把密室钥匙,这是肯定的!要不然他们早就对徐府动手了!”
“难道除了这幕后黑手之外,还有第三方势力?”寻忆道。
“应该是这样吧!只是这幕后凶手也许还不知道,他估计以为这密室钥匙仍然在徐家老爷的手中。”樊玉道。
“既然这第三方势力拿到了密室钥匙,那为何不见他们对徐府动手?”寻忆道。
“我想,应该是他们只知道密室钥匙是拿到镇山令的重要道具,却不知道这密室钥匙该如何使用!如果他们贸然对徐府下手,不仅容易让别人捡了漏,还提前暴露了自己的身份!”樊玉道。
“真是有点意思啊!知道获得宝藏方法的却没有必然道具,拿到道具的却又不知道开启宝藏的办法。如此一来,形成了一个僵持的局面,难怪他们还没对徐府下手!”佘念心若有所思道。
“而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在这菱州城四处转动转动,看看能不能打听到一些关于第三方势力的消息。”樊玉道。
“我们现在就行动吧!”寻忆道。
樊玉点点头道:“小婉,你就留下来照看一下莫婴,我们现在出去四处走访一下!”
“我不!为什么非得是我?”小婉当即就不乐意了。
“谁叫你们两个都是彼此的救命恩人呢!哈哈!”樊玉大笑着,转身就直接离开了,不再去理会后面的小婉是何种眼神。
“樊玉说的没错!小婉师妹,你就留下来吧!”经过上次的事情之后,佘念心可不敢再让她独自一人去城里面走动,以她的性格,不四处惹事那几乎不太可能。
小婉虽然心中有一万个不愿意,但她还是不得不听师姐念心的话,留了下来,陪在莫婴身边。
莫婴现在虽然外伤都好得七七八八,但内伤依然还没痊愈,体内提不起一丝真气,随便一个大动作都会牵动五脏六腑的剧痛,让他不得不感叹,这鬼饮剑诀的反噬作用果然厉害。
有了这次教训,只怕以后不到万不得已,莫婴是万万不敢动用这变态的鬼饮剑诀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