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易这段时间进步的很快，至少他是这么觉得的。虽然自己还是防不住张云飞，不过木易后来在跟他一对一的时候，有时竟也能将他晃过然后得分。连张云飞都觉得诧异，虽然张云飞自己这段时间也是忙于高考，不过他的内心觉得自己的水平打个初二的小孩子肯定是没问题的。</p>
张云飞气喘吁吁地看着旁边坐着的木易，木易也发现了他再看自己，冲他笑了笑说：“怎么了？我长得帅吗？”</p>
张云飞一阵恶心，皱着眉头说：“帅个屁，我刚刚就是出神了你知道吗。”</p>
“好吧，嘿嘿。”木易偷笑道，“师傅你有没有觉得我最近进步了，你没防住我的那几球你认真防了吧？”</p>
“认真个屁，”张云飞吐了口痰，说，“老子想认真防你估计一球都进不了。还有，别叫我师傅。”</p>
虽然他嘴上这么说，不过心里还是感叹木易这孩子真的进步飞快，也不知道他私底下怎么练的，运球竟然在两个月内变得这么扎实。再加上自己防守本来就不好，被晃过很正常。</p>
张云飞不知道的是，木易每天早上总是天还没亮就偷偷抱着球从家里跑出来，在他们小区门口那个火锅店的落地窗前自己练着运球。边练还边看落地窗里自己的动作，稍有不到位，就立马改过来。</p>
那是十一月底，早上的风相当的刺骨。不过木易没觉得冷，当他碰到篮球的时候，听着运球的节奏，心里都是暖的。尽管起初手指头因为运球不熟练经常被篮球戳到指甲与肉分离，木易疼的直咧嘴，但是他想了想自己被看不起的种种，又想了想自己的梦想，觉得那都不算什么。受伤的时候他总是不以为然地舔舔伤口，任由那热热的腥味在嘴中蔓延开来。他的目光坚定，他逆风前行。</p>
“今天下午篮球队训练呢，你去不去看看？”张云飞说。</p>
“在哪啊？”木易说，“我平常怎没看到？”</p>
“你没看到不代表我们不训练，”张云飞说，“一般你看晚饭间看的人最多的那个场子，就是我们训练的场子。”</p>
“啊，这样啊，好吧，我去给你加油。顺便看看他们能有多厉害。”</p>
张云飞被木易幼稚的想法逗笑了，说：“你不会真的以为你现在天下无敌了吧？”</p>
木易开朗地笑着，没说话。</p>
张云飞说：“不是我打击你，就你这水平，我们队里你一个都打不过。”</p>
“真的假的，至少有我能打的五五开的人吧？”木易将信将疑地说。</p>
“下午你来看就知道了。”张云飞故作神秘。</p>
到了晚饭间木易还是像以前以前托阿彪给自己带饭，自己一个人跑到了篮球场上，找寻着张云飞的身影。</p>
“木易，这边。”木易听到有人叫自己，扭头一看，张云飞正给自己招手，看他大汗淋漓的样子，应该是已经打了一阵子了。</p>
那是在食堂旁边的场子，正对着食堂的侧门，对于刚刚吃完饭想要看球的学生们，这个场子真的是一个完美的地方。看到木易走进，张云飞对他说：“这场子就是咱们学校最牛的场子了。”</p>
“为什么？”木易问到，“我没看出来特别啊。”</p>
“因为这是水平最高的场子啊，篮球队训练赛或者老师什么的都是在这里打。”张云飞擦了一把汗说。</p>
“这样啊。”木易说着，眼睛看着场上的八个人。他们在进行着一个简单的四对四。</p>
他们都是跟木易差不多高的样子，有几个内向比木易高了好多，看起来快两米了已经。这上面的人木易一个也不认识，只好问张云飞：“这都是篮球队的？”</p>
张云飞喝了口水，点了点头，然后指着在外线持球的那个人说：“那个，运球的那个，他是我们的教练。”木易顺着张云飞的手看去，那人一米八左右，看起来三十多岁的模样，此时正运着球坏笑着，不知道脑子里想到了什么鬼主意。</p>
“打控球后卫的。”张云飞补了一句。</p>
“是吗？”木易说，“我看他挺一般的啊。”</p>
张云飞笑笑没说话。</p>
确实，教练的运球给人的感觉就是扎实，其他都没了。还有他那双眼睛，眼珠子总是来回瞄，让木易很不舒服。教练还是在三分线弧顶一脸坏笑地运着球，这时候，自己方的一个瘦高个子的人来给他做挡拆。教练利用挡拆迈进一步，却被遭到了补防人员的阻拦。这个补防人员本来是防那个瘦高个子的，现在他伸着手臂站在教练前面，而后面原本盯防自己的人也甩开了挡拆跟了过来，眼看就要形成包夹！</p>
木易想不到这补防竟然如此到位，惊呼：“好防守！”</p>
话音刚落，就看到教练不慌不忙，利用补防的人重心高的缺点，一个击地传球。只见那颗球从补防人员的胯下巧妙地穿过，精确地传到了那个刚开始给自己做挡拆的人手上。那瘦高个也是聪明，知道教练要被包夹，自己早早地就空切进篮下，配合教练的妙传，轻松得分。</p>
“还能有这种操作？”木易瞪大了眼睛。</p>
“怎么样？”张云飞的表情好像是教练是自己的徒弟一般，“还不错吧？”</p>
木易内心久久不能平息，那就是一记普通的传球，不过自己在场地下看就觉得很舒服，更不要问接球的人是什么感觉。那球不管是力度，准确度还是高度都拿捏地非常准确。</p>
“这不是不错，简直就是完美啊。”木易感叹道。</p>
“我们就是被教练的队打下来的。”张云飞无奈地说，“刚刚那个跟教练配合的人，叫大帅，他应该是咱们学校里最厉害的了。”</p>
“最厉害吗”木易喃喃道。</p>
这时候对方抓到一个失误，直接将球权抢了回来。木易看那人持球的样子，像极了科比。木易扭头问道：“现在这个持球的人是谁？他的动作怎么那么像科比？”</p>
张云飞看了看那人，立马说：“像吧哈哈，那人是王康，科比的死忠粉，喜欢好多年了，从他打球就开始模仿科比，一直到现在。他现在运球还不能怎么看出来，一会他投篮你就知道了。”</p>
话音刚落，只见王康一个向左的探步，大帅犹豫了一下，王康抓住这个瞬间，直接就投。</p>
木易看呆了，那完全不是模仿科比，那简直就是科比的投篮。那一个试探步，那准备投篮时膝盖的姿势，那出手的瞬间手腕的拨动，简直一模一样。木易第一次见到有人能投出这样的篮，真的是美如画。</p>
那球虽然没进，不过也震撼到了木易。</p>
“我看王康怎么有些奇怪，他投篮怎么都是点投，不是跳投？”木易问。</p>
“他啊，”张云飞说：“他以前很能跳的，不过后来练的太猛了，把膝盖练废了。你知道他高一的时候能跳多高吗？”</p>
“多高？超筐一个手？”木易说。</p>
“一个手那是他没热身的高度，他热身了能直接超一个小臂。”张云飞说。</p>
木易被刺激的已经麻木，他已经不在乎这些人有多厉害或者是有多能跳，他现在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迫切地想要跟他们交手。木易在场外羡慕地看着场上的那些人，看着他们汗流浃背的身影，听着他们高昂地呼喊着，他有一种感觉，他觉得迟早有一天这场上会有自己的一席之地，或许只是一平方厘米的大小，他也会让那一平方厘米影响到全场。</p>
木易这样想着，忽地就被张云飞推了一下，木易回头疑惑地看着他。</p>
“看什么看？上场啊。”张云飞指着篮球场说。</p>
“谁？我？”</p>
“不是你难道是鬼吗？”</p>
木易突然慌了：“为什么是我？你的队友呢？”</p>
张云飞一脸坏笑地说：“嘿嘿，我一个队友正好吃饭去了，你正好跟我一队好吧？”</p>
木易本就是想来看看球来着，本没想打。更何况对手都这么强，他怕自己拖张云飞后腿，可能张云飞不会说什么，木易也怕其他的两个队友指责自己，过往被队友指责的痛苦回忆突然像是梦魔一般缠上了木易。</p>
“别了吧，我怕我打的不好。”木易勉为其难地说。</p>
这一平方厘米来的也太快了。而且自己的实力跟他们比起来是真真正正的一平方厘米的水平啊。木易心想着。</p>
“哟？怎么回事上午不还是跟我拽着呢，现在怎么怂了？”张云飞戏谑地说。</p>
“走吧走吧，没事的就是玩玩。”张云飞强制性地将木易推到了场上。场上的教练那队四个人将目光齐刷刷地投在了木易身上，让木易觉得很不自在。</p>
“怎么了张云飞？打不过我们就找了救兵过来了？”教练还是那副坏坏地笑脸，目光炯炯有神。</p>
张云飞摆摆手说：“这小子才初二，小屁孩子，我带他来玩玩。”</p>
教练哈哈地笑道：“怎么？你这快毕业了接班人都找好了？”</p>
“就是玩玩就是玩玩，求你们轻虐好吧。”张云飞笑着摆了摆手。</p>
木易根本没工夫管他们在闲谈什么，此时此刻他觉得天旋地转，他无神地看着将这个半场围的水泄不通的观众们，他看到了很多熟悉的面容。他看到阿彪正掂着自己最喜欢吃的酱饼，笑嘻嘻地看着自己；他看到阿权跟大嘴还是想以前一样形影不离，大嘴也在给自己笑，露着那两排渗人的白牙；他看到凯子穿着厚的大衣，正缩成一团看着自己，木易知道他不懂篮球。</p>
这不就是木易第一天入学就迷恋上的舞台吗？可当自己真真切切地站在这个舞台上，却紧张到大脑一片空白，全身发抖。</p>
自己真是怂。木易自己都看不起自己。</p>
就在十几分钟以前，他一直觉得自己通过这三个月不停地训练已经成长为在球场上可以独挡一面的人。而这份自信，在教练，大帅和王康面前一文不值，他们就像是碾碎一只蚂蚁一样轻松地将自己的自信踩的粉碎。</p>
“那个小伙子，别傻站着啦，你们进攻。”教练的提醒让木易回过神来。</p>
张云飞无奈地捂着脸。看不透这小子在想什么，他心里想着，别给我丢人啊这怂小子，我可是跟教练打过保票的。</p>
张云飞确实跟教练说过木易，张云飞说木易可能以后就是立中中学篮球的顶梁柱，教练当时还夸张地摆出一副不相信的样子。</p>
至于张云飞为什么这么说，他自己都不知道。或许是因为木易防自己时候的眼神，那可能就是认真的眼神，张云飞却在那眼神中看到了炽热的求胜欲。那眼神像是有魔力一般，一下子将张云飞自己好斗的**也勾引了出来。</p>
“你去发球吧。”张云飞给木易说。</p>
木易点了点头，往中场走去。</p>
有那种眼神的人应该不会轻易认输吧？张云飞想到，希望真的如此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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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大帅，你去防这个小伙子吧，留点情面，这都是祖国的花朵。”教练这语气让木易听着刺耳。</p>
张云飞接到了木易的发球，刚想组织进攻，看了一圈感觉不对，木易人呢？</p>
往后一看，好家伙，他就在那站着，也不跑位，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木易是迷路误闯进篮球场的。</p>
张云飞气的直冲木易喊：“你别站那看着啊，你看戏呢？跑起来啊！”</p>
教练让木易逗得直乐：“你这给我推荐的人不会是个木瓜吧？看起来呆头呆脑的。”</p>
张云飞没作声，趁着教练放松防守的瞬间，一记变向将他过掉，此时的篮筐无人防守，张云飞上篮得分。</p>
“怎么可能。”张云飞上篮以后走到教练身边说，“我的徒弟怎么可能是木瓜。”</p>
教练听了淡淡的说：“好吧，那让我们看看吧。还有，你这小子趁着我不注意偷摸上了个篮，你看我一会怎么防你。”</p>
张云飞再次运球寻找是否有进攻或者传球的机会，木易站在左侧侧翼，试图找机会切入篮下或者跑出空位投篮都被大帅一一破解。对于木易来说大帅真是太难摆脱了，不仅个子高，臂展还长，速度也很快，木易各方面都不如他。最恐怖的是，大帅在篮球经验方面也比木易要丰富的多，他总是能预判到木易向干什么，然后对其进行封锁。</p>
这是木易打球时最讨厌的一类人，各方面都碾压自己。倘若碰到比自己强一点的人，木易努力一下或许能找到机会击败，可是像大帅这种领先自己太多，哪怕自己全力以赴也一筹莫展。</p>
木易最终被逼得只能在三分弧顶持球。大帅张开了双臂，重心压得很低。很明显，他很认真的在防守。木易并没有下球，因为他能感觉到压迫感从四面八方涌来，似乎要把自己淹没。</p>
木易开始运球了，但是同时他也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手指头都在发抖，甚至练球都运不住。</p>
他的大脑一片空白，那些之前练的所谓的绝招全都被抛到了九霄云外，眼下，他仅仅能做到的，就是在大帅的防守下不丢球。</p>
下一秒，木易忽然压低了重心，一个胯下运球，试图将大帅过掉。眼看已经过了半个身位，木易心里随即放松了警惕，因为按照他的经验，这种情况下就算是把防守人员过了。木易心里微微一笑，想着这校队主力不过如此。</p>
然后他感觉手中一凉，低头一看，大帅不知何时将手伸了过来，竟将球从他的怀中掏了出去！当木易想回身将球抢回来的时候已经太迟了，大帅显然已经确信这球会被自己掏掉，早早的就在木易身后等着。</p>
形式瞬间逆转，张云飞在远处喊着：“没事，木易，快防守！”</p>
木易心里吃了一惊，因为从没人能那样将自己的球掏掉过。不过这也正常，大帅的臂展比木易长了太多。他一米八七的个子，却有着将近两米零五的臂展，这是木易所忽略的。</p>
大帅居高临下地看着正在防守的木易，自信地一笑。木易刚回过神，大帅就已然将自己过掉！干脆利落！木易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p>
不好！木易心里大呼不妙，好快的速度！</p>
那一步不仅快，而且步伐也大，木易就那样被大帅甩在了身后。张云飞知道木易防不住大帅，一直伺机补防。他看到大帅过掉了木易，自己赶忙跑去补防。大帅似乎也算到了张云飞的动向，看到他过来并没有硬上，而是反手传给了三分线外伺机而动的教练。</p>
“木易快去补防教练！”张云飞知道自己已经来不及回防，只能让木易去。</p>
木易也不是傻人，张云飞还没开口他就已经往教练那里跑去。</p>
休想投！木易看到教练有出手动作，立马跳起来试图封盖。</p>
教练看到木易跳了起来，毫不犹豫地选择运球。木易心里一凉。刚运一下，灵巧地将木易晃过，紧接着一个急停跳投，球应声入网。</p>
“好球啊！”此时观众里有些许躁动，不少人被刚刚那一球中大帅和教练的配合所震撼。</p>
“哟，小伙子，才初二跳的挺高的呀。”教练就像是个老顽童，总是喜欢调戏对手，“你再跳的高一点也许那球就被你帽儿了，嘿嘿，还好我机智。”</p>
木易忽然觉得，张云飞之所以总有一股贱贱的气质，很有可能就是跟他教练待久了。</p>
然而让木易更绝望的还在后面。当他试图投篮时，大帅总是能在球飞出去一段时间后立马将其帽飞出去。那简直就是在**裸地蔑视他。而大帅总是能在木易的防守面前肆意妄为，他没有用自己身高的优势，就是直截了当地将木易晃过，接着上篮得分或者突破分球。</p>
这简直就是以一种摧枯拉朽之势将木易的心理防线毁于一旦。张云飞也被教练密不透风的防守纠缠不清，若不是另外两名队友得了五分，木易这队真的会输的很难看。</p>
此时大帅在三分线弧顶持球，微笑着想着要这次要怎样过掉木易这个可怜虫。他们也已经得了六分了，再得一分这比赛就结束了。</p>
大帅决定还是像第一次那样一步讲木易过掉。他喜欢以自己无与伦比的第一步干脆地过掉对手，大帅总是把自己想象成一个shā shǒu，对于一个shā shǒu来说，最大的善良就是一刀要命。</p>
“结束了小伙子。”大帅说。木易第一次听到大帅开口说话，他的语气冷冰冰的，没有一点胜利的喜悦，仿佛拿下这比赛不费吹灰之力一般。</p>
“对于初二的学生来说打的已经不错了，”一边的教练难得正经地对张云飞说，“不过这个水平对他来说太早了云飞。结束了。”</p>
你甘心这么结束吗？木易自己问自己。</p>
我不甘心。</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