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姬收回自己的思绪,重新搭上弓箭,这半天下来她的手早已磨出了水泡,每弯一次指节都会疼痛,十指连心,虞姬紧皱眉头,拉弓时双手已经开始发抖了。一边的阿离看在眼中,叹了口气,上前去将虞姬手中的弓箭拿走:“秋白,将姑娘的手包扎一下,今天暂且不练习弓箭了。”
秋白是虞姬从花魁楼买来的两个侍女之一,她上前拉过虞姬的手,只见双手满是水泡,叹了一口气,拿出bǐ shǒu将虞姬手上的水泡一一挑破,再撒上金疮药,给虞姬包扎好后,不由有些心疼,她们二人也是像虞姬这般十岁就被人送到了花魁楼进行训练,那花魁楼虽然可以自愿选择卖身还是卖艺,但是一旦选择了,就会在一出秘密的院落进行严格的训练,训练成功后才能真正的进入花魁楼。
秋白又想起之前她与她们的相遇,她们二人一直都是那么机械化的训练,到了花魁楼之后也是日复一日的重复她们学到的知识,有时是下棋,有时是弹琴,有时是画画,直到面前这个十来岁的女孩带着阿离出现,她们和其他十几个人被麽麽带到她面前。
面前的那个少女蒙着面纱,只留一双美目在外,她的目光扫过她们,只问了一句话:“你们,怕死吗?”
她们十几个人文言有些骚动,少女也不急,半靠在榻上抱着一只纯白的猫,静静看着她们:“我只听实话,你们,怕死吗?回答我的,都有赏。”
“不……不怕。”有几个女生听到有赏,便上前说道。她们姐妹二人站在人群后并未动身,在没有弄清楚状况之前她们不会傻到如此冒失。
“不怕吗……”少女从榻上起身,将猫从怀中放到一边,慢慢走到她们面前:“刚刚谁说的不怕,向前一步。”
那几人从人群中走了出来,少女给她们每人一些碎银子,眼中透出一些嘲讽:“为了这么一点钱,就可以连命都不要,愚不可及。你们走吧。”
那几人被一个小姑娘这么数落了一通,心中自然有些不爽,只是她们受到的训练不允许她们表现出来,于是纷纷作揖离开,这些人一走,剩下的5个人身边便空了,随着那双眼睛扫过,秋白与忆安竟有种被人看穿的感觉。
“阿离,将她们都推入河中。”少女也不与她们说话,只是转身回到榻上,下了如此命令。
“姑娘,姑娘为何要将我们推入河中。”身边的三人有些惊慌的说道,她们姐妹二人自小会水,自然不怕,只是她们疑惑为何这小姑娘要这么做。
“为何……”少女顺着身边的猫,轻笑:“我做事,何须向你们解释?”
阿离并非怜花惜玉之人,也不顾她们的挣扎,强行将她们推到了窗边。
“姑娘做事自然不需向我们解释,只是在姑娘没有买下我们之前,我们生是花魁之人,死是花魁之魂,我们这有卖身,有卖艺,却无卖命之说。”她拉着忆安挣脱了阿离的桎梏,走到少女面前问道。
“……很好。”少女并未正面回答她的问题,只是让阿离停止推那几人下水:“就她了,将她买下吧,再让麽麽送一批过来。”
“我与她从不分离,若是您要将我买下,请带上她。”她急道。
少女停下手中的动作,冷笑:“我并非慈善家,也不会收养废物。你让我买她,她有何过人之处吗?”
她还未说话,忆安就上前去:“得罪了。”说罢,双手抱起榻上的少女,在阿离还未反应过来之时,就冲了出去,双足掠过水上,鞋面竟是滴水不沾。
少女惊呼一声,抱紧了忆安的胳膊,回过神来的阿离也运功从身后赶来,追上她时她正好双脚落地,将怀中的少女放下之后,一把剑便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如此,我还是废物吗?”忆安并不惧怕阿离架在自己脖子上的长剑,这世上有能力之人,都会活得长久不是吗?
“阿离,把剑放下吧,将她也买了。”少女许久才平息自己的心跳,忍着脾气说道。
之后她们回到船上,少女给她们二人赐了名字。
一人名为忆安,一人名为秋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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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姬看着面前盯着自己的双手发呆的秋白,挥了挥手:“秋白,你没事吧。”
秋白回神,连忙道歉:“姑娘对不起,奴婢……”
虞姬皱眉,这古代的奴婢怎么都这么怕主子,而且奴婢这个称呼让她实在喜欢不起来,她读的书中的奴婢都特别卑微,自古权贵都不把奴婢当人看,甚至有些权贵眼中奴婢都不如一些牲畜值钱。
“规矩一,在我面前若无外人,你不必自称奴婢,你可以自称为我或者秋白。奴婢这词我不喜。”虞姬说完,带头回了院落,阿离看着少女的背影,越发觉得这个少女与其他人不同。
“姑娘回来了。”婉儿打开门出来迎接道。
婉儿虽然依旧跟着虞姬,却发现虞姬与她开始若有若无的疏离。至于歌儿……虞姬能接受陈平硬塞进来的婉儿已经够容忍了,歌儿这个心不在自己这里的人,虞姬是绝不会接受的。
“嗯,你去把忆安叫来,我有话与她们说。”虞姬淡漠的说着,带着秋白跟阿离擦身而过。
阿离走过婉儿身边,顿了顿脚步,最终仍旧是什么都没说,跟了进去。婉儿一人站在门前,攥紧了拳头。
“姑娘找我?”虞姬正坐在上座吃着桌上的点心,忆安便从门外走来问道。
“嗯。”虞姬抬眼,看着跟着忆安进来站在阿离身边的婉儿:“婉儿你去替我拿份甜点过来吧。”
“……是。”婉儿看了一眼虞姬面前的桌上,满满当当都是她为姑娘准备的糕点,心中明白这只是姑娘将自己支开的理由,她转身走出门去,还贴心的关上了门。
“你们二人跟随我也有小半个月了,这小半个月我并未与你们立下什么规矩,因为你们很规矩。”虞姬说着,顿了一下。
忆安与秋白同时道:“谢姑娘夸奖。”
“不不不,我这并非夸奖。”虞姬摇手,“我不需要玩偶,从今天开始,若无外人你们便不必用奴婢自称,你们可自称为我或你们的名字。这是我的第一条规矩。”
“阿离你也是如此。”虞姬阻止了忆安与秋白二人说话,对阿离说道。
“在花魁楼训练过的人,都是忠诚不二心的。所以你们的忠诚度,我不怀疑,只是我需要的忠诚,并非愚忠。如何做,看你们自己如何理解。这是第二条规矩。做我的人,该说的就说,不该说的就不说,不该做的别做,管好你们的嘴,这是第三条规矩。目前暂定就是这样,之后若有补充,我会找你们谈。”虞姬说着,突然笑了起来:“你们在我面前不必那么拘谨,可以轻松一些,我年纪尚小,有些事情还要请两个姐姐照顾。今后若无外人时,可叫我虞儿。”
“诺,姑……虞儿。”秋白与忆安有些别扭的说道。
虞姬自然知道在古时这种等级分明的年代想要改变这种身份的差距是不可能的,她也没打算去改变,既然来到了这里,那就好好地顺应这里的风俗习惯,至于这次谈话,不过是为了她和她们拉近距离罢了。她需要身边有两个助手,而且是两个她摸过底的助手,这半个月以来她不断地试探和测试,这二人忠心绝对是没问题的。虞姬看着面前的二人,改变称呼是她向她们走近的第一步,之后她会渐渐靠近她们,直至最后磨合完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