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金安操着雁翅刀阔步往前,行四方礼毕,又见褚奇出来行过四方礼,他道:“褚兄弟,你使的什么刀。”
褚奇亮刀回道:“我这刀虽然比不过前辈的宝刀,也是精钢锻造,待会比试,刘大哥可莫手下留情。”
“我刘金安行走江湖,都说我宝刀在手,今日与褚兄弟比试,是公平一战,我岂能再使此刀。”说着话,刘金安走近东方谷,持刀抱拳道:“三爷,贵处可有薄刀借我一柄?”
褚奇制止道:“前辈大可不必,既然论的是武林盟主,自然拼尽全部能力。我若敌不了前辈的宝刀,也无话可说。”
东方谷已经唤下人取刀交给刘金安,又接过刘金安的一柄雁翅刀。只见刘金安换刀走近褚奇又道:“褚兄弟这是哪里话?你我都是江湖上有名的刀客,招式的一进一出,怎能倚仗着利器?休要再说,你我且论个胜负高低。”说罢,刘老前辈提刀就要斗上几个回合。
褚奇却退了一步,探手止道:“前辈忒瞧不起我姓诸的了。”
刘金安不知此话从何而起,自己本就尊重这场比武才弃利器,以平常的兵刃对待。“褚兄弟这话怎么说?”
“前辈为何不用雁翅刀?”
“方才不是说过,也是我看重与褚兄弟的这场较量。若是使用利器,难免在兵器上讨了便宜,如此就算是胜了,外人也道我刘金安倚仗宝刀胜了褚兄弟。”
“前辈看重这场较量,难道我姓褚的就不看重么?”这话着实问住了刘金安,在场英雄也是不解,只听得褚奇又道:“前辈贵为江南第一刀,晚辈我也被道上的弟兄尊一个‘奇’刀。这一战,除了你我二人早就想要过过手之外,想必道上的弟兄也早有让我二人一较高下之心。前辈不愿倚仗利器,是大丈夫的行径,但却是瞧不起我了。”
刘金安还是不解,再问:“这话怎么说来?”
“我且来问前辈,雁翅刀是宝刀,前辈不愿用,那你我相差二十余年的气力,却要如何弥补啊?”
此话一出,即便是毛鬼,也不免赞道:“这话倒叫爷爷我感到欣慰。”
“嗯,是大丈夫。”毛神附和道。
“这个么……”刘金安一时语塞。
“前辈享誉盛名几十余年,小弟出道不过十余年。说句难听点的吧,前辈毕竟不似当年气盛。前辈怕倚仗着宝刀胜了我姓褚的,难道我姓褚的就不怕别人说我仗着年轻胜了前辈么?”
这一席话,虽然有指责刘金安的意思,但刘老听完却十分喜欢,大笑道:“好,好啊!果然英雄出在年少。”接而,与东方谷抱拳,口称三爷,得东方谷回应,刘金安又道:“褚奇兄弟言之有理,是姓刘的倚老卖老了,请三爷将刀还给姓刘的,好与褚兄弟堂堂正正的较量一番。”
东方谷笑着示意下人将雁翅刀换给刘金安,笑道:“二位果然侠义,小子着实佩服,烦请二位进几招,也让我等养养眼。”
“是了。”刘金安转身又与褚奇道:“褚兄弟,你我虽然相差近三十岁,讨个大说,能做你大哥,这一战无论输赢,褚兄弟定要去我家中喝上几杯,也让我与你交个忘年。”
褚奇慌忙行礼,说:“前辈抬爱,愿意尊称一声大哥。这一战无论输赢,定然要去哥哥家中叨扰几日。”
“那褚兄弟小心了。”刘金安微微一笑,身子猛然近前,劈脸便是一刀斩来。
好快。不等褚奇再言语,雁翅刀已经到了他面前。与别人惯用右手不同,这褚奇生来就是个左撇子,拔刀的姿势刚好在右手刀的刀头上。刘金安这一击,换了任何人,都要后退避开,因为根本来不及拔出兵刃抵挡。偏偏是褚奇的左手刀,拔刀便是守招。
即便如此,刘金安拿着的可是五大名刀之首的雁翅刀,褚奇这一抵挡虽然不落气势,手里的钢刀却已经被斩断。刘金安没有再递招,退开一步,大笑道:“原来褚兄弟使的是左手刀,不愧‘奇’字,只是这刀已经断了,褚兄弟还是换一柄吧。”
褚奇也笑道:“适才哥哥出招实在太快,小弟来不及反应。既然哥哥有吩咐,小弟却之不恭。”
找东方谷讨了一柄钢刀,二人又战在了一起。第二次动手,褚奇情知雁翅刀的威力,不敢直接相抗,几次瞧出破绽,苦于兵器上的不敌,未能把握。刘金安也十分佩服褚奇,他闯荡江湖数十载,遇到不少使左手刀的侠客,但能使成褚奇这般境界的,实在少见。心中喜欢,手上却更加卖力,一刀快似一刀。
二人战的愈发激烈,众人瞧的赏心悦目,东方谷也正看着场内激斗,突然察觉腰间一紧,整个身子被人环腰抱了起来。不是别人,正是宫永昌。
宫永昌抱起东方谷,脚下已动,越过东方辕冠,直往天一园内里奔去。
变故之快,谁也没有想到。东方白慕瞥见有人影晃动,还没有看清,忙伸手奔了出去。毛鬼毛神正在东方谷右手边,瞧见宫永昌蹑足潜踪的靠近东方谷,还没来得及呼出口,就见宫永昌抱着东方谷奔远,也跃身跟了近去。除了这三人,还有另三个人也有察觉,只是这一变故太快,三个人来不及出手,瞧见有人跟近,穆知春与张云庭都没有移动身形。国公爷身后的皇甫传人刚要跃起,穆知春阻止道:“莫近前,那处去不得。”
为什么去不得?东方谷被抱着越过东方辕冠的时候才有察觉。一股古怪味道沁入他的鼻内。
其时七月十五,天气正热,那股味道很特别,一般情况下闻它不见,只有人死了之后才会发出这种臭味。闻到这股死人的臭味,东方谷心中难免一惊,本想上前查看,奈何天下英雄面前,他实在不敢做出任何过激的反应。加上他闻到这股臭味之后,身子一软,也做不出任何反应了。
今天是东方辕冠的寿辰,莫说左萧寒转眼要到,即便他不来,要是让天下英雄得知东方辕冠在他的寿宴上死了,将会是什么样影响?东方白慕越过老爷子的时候,也闻到那个味道,也不敢做出任何其他的反应,双眼一红,跳入天一园内里。
东方白慕跳入天一园内厅,双脚一软,再动不了身形。口中唤到:“我儿何在?”
东方全与东方籍兄弟二人负气回到房间,毕竟年少,受不了热闹的诱惑,远远在内厅偷瞧,听到爹爹呼唤,东方全忙上前扶起东方白慕,道:“爹爹有何吩咐?”
“快,随我将你爷爷扶进来。”又恐东方籍不懂事惹出是非,道:“籍儿,快快到房间去。”
东方籍哪里愿意,央求道:“爹爹,我要看那些叔叔伯伯比试。”
东方白慕大怒,喝道:“进去。”东方籍不敢违拗,只得啜泣着跑进内里。东方白慕看着东方全,严正脸色,吩咐道:“等会你我去扶爷爷进来,无论看见什么,听见什么,或者你知道了什么,都不准说话,知道么?”
“爹爹,是不是……”东方全想问是不是出了什么事,瞧见毛鬼毛神进来,忙停了言语。
瞧见毛鬼与毛神进来,大爷心中一惊。这些人算不得名门正派,做事古怪,更是闹事不嫌事大,若是让他知道老爷子去世的消息,说不定会闹出什么幺蛾子。谁知毛鬼一脸惊慌,瞧着东方白慕,细声道:“大爷,老爷子他……”毛鬼也不敢挑明事由。
东方白慕强打精神,与他兄弟二人抱拳道:“二位都是我三弟的好友,万万不可将此事透漏出去。万一被群豪知道,非同小可。”
毛鬼毛神二人不敢怠慢,连连称是。东方白慕携子装作没事人一般走到外厅,见众人还在瞧着刘金安与褚奇比较刀法,大爷扶起东方辕冠,与东方全将其尸首悄悄扶进内里。几人本是寻东方谷而来,被这一耽搁,早没了踪迹,毛鬼毛神恐怕事有败露,早早离天一园而去。至于何摇穗、百花开、春常在三人,也不愿多留,径直走了。慕容狄瞧见慕容云被带走,跟出天一园几次纠缠自不必细说。东方白慕安顿了东方辕冠,再三吩咐东方全不能说出任何言语。大少爷满眼含泪,摔门而去。
又恐群侠怀疑,大爷不敢多做留恋,自顾擦了泪水,寻水洗脸除痕。转身到了天井别院,恰瞧见宫永昌与东方谷盘腿坐在青石板上。宫永昌站在一旁,说道:“你体内的气息之所以混乱,是因为有三股力道纠缠不休。现在我与你说调息之法,你自己将那股外力剔除出来。”
东方谷没有说话,呆坐在青石上,一言不发。
宫永昌看出端倪,近身道:“我可告诉你,来的那个左萧寒,剑法我见识过,即便曾经无敌于天下的上官剑法也不是他的对手。你若再有纠结,天一园必定难保。”
三少低头自顾抽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