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一套神秘的脚踏七星和一套武功山的掌运八卦,加上和皇甫清源的默契配合,在东方谷的险招之下,总算胜过了上官陵和覆盖二人。看着少三爷眼内冒火,还要上前,一旁的张云庭两步上前,阻止道:“师叔息怒。”
“让开,此贼道杀我大哥,今日我非要他性命不可。”东方白慕被杀害,着实让东方谷的怒火到了一个难以湮灭的高度。哪怕今天是东方辕冠的生日,哪怕今天东方辕冠也身死当场。少三爷那一双血红的眼睛,仿如将老道置身其中,浓火怒烧。
“他已经被师叔打成这般模样,日后也不过是个废人,师叔又何必非要取他性命?”
上天终还是有好生之德。张云庭虽然没有来得及救下南宫昭与东方白慕,甚至解救东方辕冠的时候也让其年迈的身子支持不住。但是看着东方谷要杀了上官陵,他还是一样的不忍心。就算站在武林这方,老道可以说是个反派,就算他即将要为武林这方出手,他仍旧不能眼睁睁看着一个活生生的人殒命。
“我要让这些杂碎知道,胆敢来我天一园放肆,只有死路一条。”
杂碎这个词或许对那些粗鄙之人不算重,但从东方谷嘴里说出来,是任何人都没有听到过的。嘴里说的话没有后路,但身子被张云庭挡住,东方谷也没有了再上前的意思。最后小老道再劝两句,他胡乱思绪,也就没有再要赶尽杀绝,步履艰难,走到东方白慕的尸体跟前,抱着往内里走去,悲伤之下,完全不顾场面危急。
张云庭俯身在老道身边,行了道家礼节,说道:“道友来过武功山几次,与家师也算有些渊源,却没想到身已出家,内心却完全没有看破红尘。今日一战,道友原本可以使将自家剑法,却执于雪山八剑的威力,导致如此下场,也算劫难圆满。”说着话,张云庭取下老道手里的秋风剑,又道:“这柄秋风剑是武林至宝,配上闲云的道号,本可让道友逍遥自在,奈何心不在此,今日小道擅自做主,收了这柄秋风,让它再寻有缘之人。”
老道迷迷糊糊,完全没有言语的能力。张云庭捧着捧着秋风剑,走到左萧寒面前,行礼说道:“闲云道长原是跟着施主而来,按说应该让施主替道长帮秋风剑选个心善之辈,奈何施主此刻心中怀着不善之心,小道不敢奉上,还望施主谅解。”说罢,拾起秋风的剑鞘,一步步从左萧寒眼前走开,完全不顾他任何表情,甚至都没有等他回答可否。
左萧寒此刻并没有在意这些事情,即便有人拿走斜靠在他椅边的鸿尘,他也完全不会在意,因为他自信自己的剑法,并不是依靠宝器。
从泰山赶到苏州,路途遥远,又是炎热天气,他这般赶来,或许是因为他过于自负,对自己的剑法过于自信。他闭着眼睛,没有看任何人一眼。
来了七个人,都是能力不小的精锐,如今死了两个,伤了两个,虽然不是左萧寒所愿,但他此次前来的目的,他不会就此放弃。当年天机和尚说的两条路,他不希望只走一条,按照他的性格,有更好的决策,自然当机立断。得知东方白慕要给东方辕冠办大寿,暗含着举办重选武林盟主的英雄大会,他自然不会放过这次机会。至于杀东方曜,对于他而言,其实并不是什么大事,如果不是东方曜镇守泰安,杀之也不是必要之举。在泰山的时候,好不容易策反了吕攸宁,一文一武不全部除掉的话,想要再图谋泰安,都是非常棘手的事情。听到张云庭将秋风剑拿走,片刻之后,他才站了起来,严肃着面容,说道:“现在到了这个地步,还要比下去么?”
东方谷已走,武林一方无人做主说话,穆知春两步上前,说道:“怎么?左掌门怕了?”
“怕倒说不上,这场比武,所要解决的事情是我左某人侵占泰山、夺取泰安的罪过,如今我的两个弟子被杀,事情不知道算不算解决了呢?”
“虽然你两个弟子身死,但杀了我方两个大家族的主事,怎么能算?”
“国公爷的意思,是还要再比下去,让损伤更加严重,是么?”
“难道左掌门赶来,真的是为了东方老爷子祝寿不成?”
“祝寿说不上,虽然我与东方辕冠老前辈没甚交情,但始终算是江湖之人,听闻诸位在此决选武林盟主,左某人不才,来看看能不能赶上盛会而已。”
“废话也不必多说,既然你有心参与,同为江湖之人,我等也不会阻止你参加。”
“那为何没有我的通知?”说到此话的时候,左萧寒突然脸色大变,一派责问的神情。
“当年你们杀了西门恒,杀了泰山掌门孙无望,夺取泰山派,已经与我武林为敌,既然道不同,左掌门还希望我们将你看做自己人么?”
“此话不假。西门恒是我们杀的,孙无望也是我们杀的,甚至泰安之难,死伤无数也是因为我们而起,但想要替武林改变现状,没有一些牺牲,又怎么能做到呢?”
“改变?左掌门倒说说要改变些什么?”
虽然张云庭的内力足以让穆知春信任他,但小老道口中的太素术能够胜过左萧寒的雪山八剑,这一点让穆知春非常怀疑。经常与钱百万谈论武林之事,他知道彭长根这个不出世的人物,甚至知道即便江湖上已知任何一种剑法都不能胜过彭长根,也不足以消除他的顾虑。张云庭年纪太轻了,还不足二十岁,且不说对战经验的深与浅,就算此子天生奇才,又能学到彭长根的多少本事?所有其他的比试都已经完成,只剩下左萧寒与吕双九。如今的结局,就算皇甫氏胜过了上官陵,江湖这边胜利了三次,所以左萧寒与张云庭的战斗来的越快,局势而言,会变得更加焦灼。因为东方谷现在的状态,在文道上胜过吕双九的可能性太小。他必须尽量多争取一些时间,让东方谷调整自己的状态。
“侠义我就不说了。我且问国公爷一句,如果一座城,一个朝代,甚至一个村子,因为某一个人是否有清明之心才能变得富庶或者贫瘠,这是正常的事情么?一个县丞也好,一个君主也罢,甚至一个里正,因为他们贪心,他们所管辖的地方就会民不聊生,这是好的状态么?作为平民,我们竟然只能期许那些人是清廉的,如若不然,我们便吃不上饭,走上江湖道,这是健康的么?”
“那左掌门究竟想要做什么来改变武林的现状呢?”
“夺取泰山或者泰安,你们只认为我左某人是为了一己私欲。然而如果有一天朝廷真要拿我们动手,觉得我武林中人是个极大的威胁的时候,我们江湖之人应该做些什么?是束手就擒,还是奋起反抗?奋起反抗的时候,我们武林中人又凭什么力量?”
“如果真有这一天,我们做一个普通百姓不是更好?”
“做一个普通百姓自然是好,但这不又回到我刚才所说的了么?我们要期许朝廷出一个明君这样的无奈之举上。”
简单的几句话说出来,这群江湖之人心头竟如一盘凉水浇了下来。这几句话虽然有大逆不道之嫌,却有一定的道理。国家或许可以姓某一个姓氏,但百姓的生活,却要依托于这个氏族之中出一个贤明之人才能有开明之世,这样真的正常吗?看看那些朝代更替的历史,太多是因为君主之中出现庸俗之辈,导致天下大乱,真的不需要改变这样的状态吗?所以左萧寒说完这几句话,竟有不少人觉得话头有理。现在朝廷对江湖还没有那么深的防备,那些无路可走的人还能去闯荡江湖,混个温饱。真的让朝廷觉得这样行为威胁到大部分人的利益,要***湖之人,他们要怎么解决?顺从着去死?还是在没有力量的情况之下反抗着去死?
“权当左掌门说的对,那左掌门想要怎么做?”
哪怕是穆知春,身为朝廷的国公爷,但因为长期和江湖之人混迹在一起,也没有组织好言语去反驳左萧寒。民间疾苦,他又怎么不知道?那些躲避徭役的、无家可归的、生不如死的,他见的太多了。在朝廷给了他警告过后,他也有简单的考虑过这个问题,但最后一块能容忍一群可怜且可怕之人的地方被取缔,这些人要怎么办?他也想知道。他想知道左萧寒能用什么办法解决这个问题,即便左萧寒的方法可能大逆不道,甚至过于偏激。
“很简单,我们或许是沦落为江湖,但我们有力量,身怀武功,手握刀剑,应该让百姓知道,有些话,由我们来说。莫要等到朝廷对武林出手,我们没有了说话的能力,那就真的到了绝望的时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