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是?”左萧寒并不识得唐忠,问道。
“你也不必管我是谁,这选武林盟主的事情,关系重大,不能随便拉一个来路不明的人就大喊大叫的说他要选,左掌门说对吧?”
“不错,按照这位朋友的意思,我左某人应该怎么做?”
“这个简单。”唐忠性子洒脱,几步走到左萧寒面前,也不怕他突然出手,摇头晃脑,说道:“像方才所说,夺取泰山也好,侵占泰安也罢,都是为了改变武林的现状,这一点把我唐忠来讲,只要让朝廷不好受,我都赞成。那位小道爷说的对,即便左掌门真个是为了我武林,也不能随意残害武林同道,这是我们老合走江湖最起码的道义。现在你虽然武功上看着不错,却没有侠义精神,跟着你大口吃肉大碗喝酒倒是爽快,真要有个什么风吹草动的,你姓左的大手一挥,把手下人全部送给朝廷,岂不是下面的人遭殃?以我看,为了表明你姓左的意志坚定,是诚心要做这个武林盟主,有带着我们这帮兄弟奔向更好日子的决心,总要做些什么。让我们这些粗人心里过得去,到时候跟着你,也算放心。”
“唐忠兄弟是不相信我左某人的为人?”左萧寒笑道。
“谈不上信不信。”唐忠继续说:“传言你是从雪山派来的,鬼知道你是不是真的从雪山派而来。都说你是掌门出身,说实在话,之前没有交集,鬼都不知道这些话是不是真的。随便来个人就说想要成为武林盟主,当真凭着狗肠子里掏出的秘籍震慑住了大家,我江湖上岂不是乱了套?若不鉴于姓左的你之前的品行,凭一手剑法做武林盟主,我们屁都不放一个,可惜为人太差了,想要拿个什么东西,仗着本事就要杀人,我们做惯了手下的人,根本不敢跟着这样的老大。就拿刘金安老大哥来说吧,作为南京长春会的扛把子,要打理的事物太多了,但他老人家做的有条有理,手下人都佩服,这样的老大,我们跟着也放心,所以你想要做武林盟主也行,答应我们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见左萧寒当真听进去了唐忠的一通胡搅蛮缠,武林众人心中无不露出些许窃喜。因为武林盟主这个职位只是当年临时拼凑出来的东西,那些有头有脸的人物虽然武功高强,行走江湖看见的也是虚伪和客气,反倒唐忠与他们不同。他虽然看着是个大老粗,但从他和东方白慕比武能看出来,此人心思细腻,只是脾气暴躁了些,如今凭借着混迹于江湖底层,一通插科打诨当真忽悠得左萧寒信以为真。就算他唐忠的肚子里全是坏水,吃亏的也不会是江湖之人。
“按照江湖规矩,丧了道义的人,必须废了一身的武功,将自己置于危险之地,我们才能重新信任他。但是让你废了一身武功,你姓左的不答应不说,等一下跳起来给我一剑,我唐忠武功低微,必然接不了。依我这个大老粗来看,不如这样,你是要争武林盟主的大人物,我们就不给你太难的题目,想要明志,卸一条手臂。”
“大胆。”疾驰听罢,心中本就愤怒,当下难以克制,拔剑上前就要宰了唐忠。
“慢着。”左萧寒竟阻止道。
“你姓左的始终是要面子的人,徒弟要杀我封口你出言制止,说明心里还是有一点点侠义精神的,我们也不太为难你,卸一条手臂如何?”
“想要卸我一条手臂,这个左某人也不是做不到,但比武在即,总不能让我受着伤跟这位少三爷比斗,即便赢了,你少三爷心中过意的去么?”
东方谷此时的心情愤怒到了极致,若不是刘金安看出唐忠的意图拉着他,少三爷现在就能凭着一双肉掌去和左萧寒拼死,现在听到左萧寒说话,怒道:“有何过意不去的?一口口撕下你的皮肉,才能了却我心头之恨。”
“少三爷也不必说气话,我唐忠是个粗人,但也知道,既然姓左的下了挑战书,那是诚心实意的想要跟你打一场,你要是凭着本事弄死了他,也是他没有做武林盟主的命。既然他不愿意卸一条手臂明志,还有一个法子可以用。”
“什么法子?”
如同唐忠所说的,背叛了同道,有心悔改,最好的法子当然是废了一身武功。所以当唐忠说到卸一条手臂的时候,武林众人心中的那一丝窃喜,不由得加深了不少。现在由卸一条手臂说到别的地方去,左萧寒当真上了粗人唐忠的鱼钩,众人哪有不高兴的,现在要重谈条件,众人也想看看,这唐忠究竟还能带来什么样的惊喜。
“也不难。想来你也知道,几年前有个小子凭借一套剑法差点成为武林盟主,用的就是你这一套雪山八剑。当年那叫一个得意,看着年纪不大,却一路高歌杀进决赛,若不是我们东方前辈武功高强,现在江湖是个什么弯弯绕,谁也说不清楚。甚至有人还称呼他做剑神,也是你的徒弟吧?”
“不错,正是我的弟子,叫做必刺。”
必刺成名,并不是靠着这个字号,而是左剑尘,在西门恒府上的时候,还随意扯了个北野叶的名字,现在真正知道他的名字,武林众人也根本没有时间大惊小怪。
“叫什么我们就不管了,虽然当年的比武台上没有任何伤亡,但之后的泰山和泰安,因为雪山八剑而伤亡的人就太多太多了。就比如今天来说好了,因为这套剑法而死的,就有四个。所以想要明志,你也不必自废武功,只要待会儿和少三爷比武的时候,为了表示你的决心和对刚才几位伤亡人士的尊重,不用这套雪山八剑就好。”
从第一次的武林大会到今日的英雄大会,雪山八剑的风头太盛,以至于这次雪山八剑还没有出场,众人就已经开始讨论对付的法子,如果真的能让左萧寒不使用这套剑法,无论与他对战的是谁,最起码捡到个不小的便宜。但是看着左萧寒的难色,这个对他来说,无疑是个非常难得抉择。左萧寒师徒狂妄至今,就是凭着这套剑法,真的不能用的话,他又能使用什么剑法来与东方谷对战呢?
“好。我就不用这套雪山八剑。”
左萧寒的回答,让众人不免有些又惊又喜,他当真不使用雪山八剑,东方谷的胜算无疑加深了不少。然而事情并没有完,只听见唐忠又说:“比起废掉自己的武功或者卸一条手臂,不用雪山八剑对于你姓左的来说,都是小事而已,何况就算不用雪山八剑,也只是表明你一心为了武林的意愿,并不能真的让这场比试公平。”
“你还待怎样?”
听左萧寒的话,难以判断是喜是怒,众人不由担心唐忠继续说下去,他一旦反悔,这场比武仍旧会输,虽然他明显不想与张云庭的太素术斗,但并不代表张云庭能胜的过雪山八剑。
“你身边那柄利剑虽然一直没有动,但看样子应该不是平常的兵器,如果我们没有走眼的话,正是鸿尘宝剑。用它对少三爷的肉掌,明显还是不太好。刚才刘金安老前辈与褚奇兄弟比武的时候,就因为利刃的事情专门说过。他二人年龄相差太大,你姓左的看着四十出头,大不了少三爷多少,免得落人口舌,我看你还是将那柄长剑交给我,对战的时候你用剑法也罢,只能用普通的长剑。这个,你能做到吗?”
从左萧寒出现到现在,很多人都注意到了那柄剑,虽然左萧寒从来没有染指,但也从来没有其他人用,几乎可以判断就是他的佩剑,只是他要装派头,所以一直是弟子捧在手里。胆敢只靠七人就来天一园,必然是倚仗着两柄宝剑和一套雪山剑法,左萧寒已经答应不用雪山八剑,再弃用宝剑,胜负可就难说了。谁也没有想到,那柄利器对于左萧寒来说,有没有并不重要,甚至在他的心里,带着这柄长剑,就像带着羞耻来的一样,所以当唐忠说完话之后,左萧寒倒笑的开心,说道:“交给你?你拿的稳么?”
唐忠这才有些不好意思,笑道:“那就交给国公爷保管,这你放心么?”
“好,就交给国公爷。”
接过左萧寒扔来的鸿尘,穆知春拔剑出鞘,乌黑的剑身仿佛能将人吸进去。“鸿尘,好剑。”
当年少室山上,很多人都见过这柄乌黑的宝剑,也都见识过他的威力,除了西门恒和智远,很少人知道这柄长剑叫做鸿尘。所以当东方谷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想起了当年智远对他说的话。他甚至在想,莫不是割破智远丹田的人,就是左萧寒不成?但细推之下,时间又有些对不上。左萧寒现在看着不到五十,七年前智远说的是数十年。若不是左萧寒将鸿尘交给左剑尘去少室山捣乱,这柄剑又是出自哪里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