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位。”钱万两上前抱拳,说道:“家父确实暴露了隐逸江湖同道的行踪,但实在是迫于无奈,当年朝廷得知一件国宝流落民间,便以国公爷通家性命要挟。家父此举,只是为了替国公爷分忧而已。”
“那是你们的事,你们自己解决。暴露别人行踪,还是已经退出了江湖的人,罪过之大,你钱百万难道没有掂量过吗?”刘金安怒道。
“这件事上,确实是我钱百万做的不对,但那家人并没有遭到迫害,只是迁居了而已。”
“怎么?暴露行踪还不够,你还希望他人遭到迫害不成?”褚奇也道。
“罪魁祸首并不是我,当日带我们去的,是独……”
刚要说出一个名字,钱万两忙道:“是谁已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这位曹大人待家父离开之后,前去抄了别人的家,以这般所谓的功绩被提拔为扬州知府。之后,又因歼灭象牙山的强人,得以升迁为苏州节度使。诸位可能不知道,真正歼灭那一伙强人的,并不是这位看似风光的曹大人,而是宏玉山庄的西门缺公子。抢占别人功绩,曹大人你为官之道好生厉害。”
“这位伶牙俐齿的少爷是谁家公子?”曹大人一声冷哼,又道:“既然钱帮主想要推卸责任,何不让他说出那个名字?”
“我……”情知言语不当,钱百万忙道:“当年是我有所求,要打要罚,我钱百万绝不皱一下眉头。”
曹大人不再理会,看着唐忠,道:“唐世忠,刚才你有话说,现在本官与你来说道说道。你们这帮人喜欢打家劫舍,说什么行侠仗义,本官也懒得争辩。当年天降大水,朝廷派遣官员赈济灾民,还在半路之上,惨遭你唐世忠等强人杀害,导致整个地区的灾民无法得到妥善安置,这对于你们江湖之人来说,也是行侠仗义么?”
“那个狗官确实是我杀的,为官不仁,不该杀么?”
“为官不仁?”曹大人耻笑道:“你们江湖也私设公堂么?那位官员是新中的状元,还没来的及上任就死在途中,到了你们口中,倒成了为官不仁?”
唐忠听此言语,无话可说。
曹大人又道:“你们若是造福一方,惩戒欺压善民的恶霸也就算了。唐世忠,湖南一案,要本官替你说出来么?”
“为富不仁……”
“那个员外的儿子正在娶亲,虽然有些不太聪慧,毕竟明媒正娶,所取之人也是你情我愿,只因邻里之间尚未得知情况,胡言乱语,你就操刀灭了别人满门。这等罪孽滔天,岂能是一个为富不仁可以遮掩的?就算是逼迫吧,你持强惩戒一番也就罢了,是何罪过你要宰杀他一家数十余口?那些前去贺喜之人又是什么罪过,也被你乱刀分尸?”
看着众人都没有言语,曹大人道:“所以本官说,你们经不起查。象牙山之事,你们果然以为只是被别人寻仇的么?强盗头子确实是你们江湖之人帮忙制服的,但是流窜之人是谁解决的?重新啸聚山林的强人是谁抓起来的?本官问心无愧,软的硬的,随便你们来,本官若是皱一下眉头,像你们说的,算不得好汉。”
“曹父母,孝敬我们可没有少送。真要撕破脸皮,于你,于我们,可都不好。”吴起作为东方氏护院,各方势力均由他来打点,现在本地官员要在天一园抓人,他的责任不小,本该早早出来说话,只因几个巨头想要平息事情,他才不得言语的机会,现在被曹大人一个个说的哑口无言,他才说道。
“你是哪个?”师爷忙说明情况,曹大人喝道:“大胆,你们这帮人,怎么能胡乱收人钱财?”
师爷不再说话,退到一旁。
曹大人一时怒火攻心,良久才道:“你们这些下面的人,当真是让我们这些为官之人里外难为,想做廉明之父母,也被你们逼成贪官污吏。收了人家多少钱,我劝你们这些人及早退还出去,如若不然,一个个难逃法网。”
几个手下的头头慌忙点头称是,哪敢还有别的言语。
“是本官为官不明,没有管教好手下人。今日之事,也不能就这么算了,你们一众强人聚集,本官总要抓几个重犯。”
“曹父母还要抓人?”吴起见事态不能平息,上前问道。
“你一个小小的护院,还想替家主承担罪责不成?”
一句话便将吴起说的无地自容,只能退到一旁,东方谷这才问说:“大人要抓谁?”
“是谁组织这个大会,领头之人一定是要抓的。另外这位唐世忠也是要犯,放他不得。”
“我是天一园的家主,自然是我召唤了这么多人,大人要抓我,我无话可说。但这位唐忠兄弟是天一园的贵客,若被大人抓了,岂不是让我们很难做?”
“天一园内窝藏重犯,本官不予追究,已经是给足面子,你也不必再说,你二人必须带走,无须多言。”说罢,曹大人竟转身离去。
看着士官拿来枷锁,众人哪里愿意,褚奇首先怒道:“狗官好大的胆子,杀了便是,何必与他废话。”
“褚奇兄弟不必恼怒,事情能解决到如此地步,已经是天大的面子,我们又何必徒添性命。”
“老爷子已经……”刘金安提到东方辕冠,便已觉得不妥,心中愧疚,又道:“现在天一园内已经没有一个做主之人,少三爷真的跟他们走,后事谁人来打点?”
“前辈放心,这位护院忠心耿耿,就算我不在,事情他也能够打理妥当。”说着话,东方谷又与吴起讲说:“这一去不过三五日而已,你必要事事小心。”
“杀了那狗官……”
“放肆。遇事怎可冲动,似你这般,天一园我怎敢交付与你?”
“三爷放心,这几日我必将打点妥当。”
“如此才好。”东方谷又与唐忠道:“只是连累了唐忠兄弟。”
唐忠却是大笑,爽快说道:“连累?少三爷严重了,出了天一园,老子便踹镣走了,他们能关我几天。”
说着话,士兵枷锁已到,将东方谷与唐忠铐了起来,推搡着出了天一园。
事情到此,终究算是告一段落。吴起不敢擅自做主,抱拳与众位侠客说道:“诸位英雄,现在老爷子在寿宴之日身亡,大爷惨遭杀害,二爷遇难,四爷迟迟未归,三爷又被衙门抓了去,大爷的两位公子年少,之后的事情还得请诸位帮天一园操持着。”
有头有脸的自然抱拳应承,那些被此间事情闹得几次丧胆之人,见官兵离去,哪里还敢待在天一园,早早走了。
送走该走的、想走的、解决不了事情的,只有十余人还留在天一园。内厅里,主位无人敢坐,左边第一个位子,站着东方白慕的大儿子东方全,再依次是天一园的护院吴起、东四门的四个管事。左边第一个位子坐着的是刘金安,再依次是褚奇、钱百万、和几个苏州地面颇有势力的朋友。
东方全首先与众人说道:“诸位叔叔伯伯,天一园发生这样的塌天大祸,我实在是年纪尚小,不能打理,还请诸位叔叔伯伯帮衬。”说着话,仅十二岁的东方全眼泪不住,曲身就要跪倒在众人面前。
刘金安年迈心软,慌忙搀扶,说道:“天一园的几位家主于我江湖都有恩德,我们自然不会不管。”其余几位也忙忙上前,言语安慰。
东方全实在伤心难熬,越发泪流不止,竟晕厥过去。吴起忙唤来下人,将大少爷抱去休息,再与众人道:“事该如何,还请几位做主。”
“有什么好说的,直接杀了那狗官,将少三爷救出来便了。”
“褚奇兄弟这话也不是没有道理,但杀了狗官,天一园日后在苏州如何是好?”钱百万道。
下午的事情已经惹了众怒,现在钱百万说话,褚奇首先不高兴,骂道:“你这武林败类,有何脸面坐在此处,还是快快滚回西安,免得在这丢了性命。”
见褚奇大怒,钱百万身后的几个人已经打起精神,还不等上前,钱万两早早拦住,与褚奇说道:“此事不在当务之急,我们还是先说面前要紧的事。”
吴起也道:“褚前辈息怒,还是先帮我天一园想想办法才是。”
“不错,褚老弟不必动怒,钱帮主于我武林也是有恩之人,不能先生了内乱。”
得几方劝解,褚奇这才坐了下来,刘金安又道:“依我看,还是先打点上下,疏通关系之后,自然事情能够得以解决。”
“刘老前辈不知道,我们少三爷向来体弱多病,我是怕这次的牢狱之灾,加深他的旧疾,万一有什么不测,如何是好。”
“这么看来,事情还延误不得。”刘金安几经思考,道:“此去京城,是来不及了。经略大人尚在南京,此去近五百里路程,来回也要半个多月的时间,实在不行,只能找苏州知府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