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小小的知府,那个姓曹的怎么会放在眼里。”
吴起也说:“知府我们早已派人知会,奈何回话说节度使早有吩咐,说情者不得进门。”
“如此事情倒麻烦了。”刘金安一声叹息,也坐了回去。
“既然杀他不得,又不能疏通关系,我们何不恐吓一番?”褚奇道。
钱百万道:“你看他的样子,像是害怕恐吓的人么?”
“那就找他亲人下手,宰了他家老头子,看他还有什么胆子。”
“他身边也没有什么人,只有一个儿子。”
褚奇道:“那就把他儿子掳来,不放了少三爷,就弄他儿子。”
“虽然不是个办法,暂且试一试吧。”几个江湖人道。
“谁去掳来?”
这话才说出口,门外一人笑道:“不必麻烦了,那狗官的儿子已被我抓来了。”听声音,说话的正是唐忠,手上果然夹着一个十来岁的小子。那小子虽然被抓,但丝毫也不害怕,在唐忠腋下拳打脚踢,甚至出言威吓。将那小子扔在地上,唐忠又道:“好小子,不是个省油的灯。”
“唐忠兄弟是怎么回来的?”褚奇笑着问道。
“牢狱之内,还能玩出什么花样来?小锁头一拧便开了,虽然有几个小衙役,哪里能抗住我老唐的拳头,三五下便弄死了。”
“我们少三爷呢?”吴起忙问。
“少三爷胆子也是忒小了些,讲什么也不肯离开,非说不能连累家人。依我的话,直接弄死那姓曹的便了,什么事情都解决了。”
“三爷有家有室,你孤家寡人一个,想的自然不一样。”钱百万道。
“你这老小子还没被砍死,出卖同道,还有什么脸面站在这里?”
钱百万再三被揶揄,懒得说话。
“你们快把我放了,我父亲可是苏州节度使。”
“好小子,还敢胡言乱语,待会先宰了你,再杀了你爹那狗官。”
“就凭你们这些莽撞东西,也敢胡作非为,不想着造福一方,整日就知道杀人越货,贼人。”
“一张小嘴倒是牙尖嘴利。小子,你叫什么名字?”
“凭你也来问我姓名?”那小子挺直腰板,喝道:“你们听好了,我叫做曹石,甲子年生人,日后必将你们这些为非作歹之人一个个绳之以法。”
“曹石?”刘金安上前道:“果然性子顽强。但你父亲无故抓了我等的朋友,我们救是不救?”
“出于义气,你们原本是该救的。但若是他犯了法条,法规不得处置,天下何安?”
“你小子……”
唐忠上前就要给曹石一个大耳光,刘金安忙制止,又道:“这些都是谁教你的?”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我这一个孩子都清楚明白,你们这些做大人的,都没有听说过吗?”
“这话自然是不错的,法规和人命出现冲突,是什么更为重要?”
小子曹石竟然大笑,喝道:“你们也不用浪费口舌,要么放了我,要么杀了我。”
“看你不到十岁,竟有这样的骨气,老夫都佩服的紧。奈何一条,我们讲的是义字当先,你明白也好,不明白也罢,若见不到我们的朋友,你也就回不去了。”
“不好了,门外官兵喊门,说是来要回他们的公子。”下人慌忙来报,神情紧张。
“来了多少人?”吴起忙问。
“人数太多,估摸着有上千,个个手持火把和武器,来势汹汹。”
“来的正好,我倒要看看那官是要他的儿子,还是王法。”刘金安首先出去。众人无奈,跟着刘金安往天一园正门走去。
众人面前,果然来了千余人,火把将整条街照的通明。为首的节度使并没有骑马,也没有坐轿,站在门口,等着众人出来。他身后,站着东方谷,已经去除枷锁,只戴着手铐。羽箭已然点上火,搭在弯弓上,随时射杀。见众人带着儿子出来,曹大人道:“原本我要将你们全数带回,已经枉法赦免,为何还要擒住我儿子?”
曹石大声道:“父亲不必管我,射杀这般狂徒便了。”
“曹大人,令郎性如烈火,刚正不阿,得子如此,也算你的福分。将令郎请来,无非是想换回我们的少三爷,若是不答应,我可不敢保证令郎能不能活着离开。”
“刘金安。”节度使道:“你在南京也算颇有声望,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之事,怎么也这般胡闹?”
“不敢,实在被逼无奈,天一园今日遭受的劫难,实在不是大人能想到的。如此境遇,仅剩的主事之人还要遭受牢狱之困,对于天一园而言,无异于灭顶之灾,还希望大人网开一面,让天一园有一条活路。”
“哦?遭受了什么劫难?”此话,曹大人是看着东方谷说的,分明问他。
见少三爷没有言语,只是两个时辰的关押,因为污秽不堪,竟憔悴不少,吴起才说:“今日本是我们老爷的华诞,奈何几波仇人前来闹事。与别人对战之际,我们老爷因年纪高长,体力不支,当场经脉尽断,枉死寿辰之日。我们大爷东方白慕,也在今日被贼人杀害。除此之外,二爷全力守卫泰安城,同样遭遇不测。若是我们三爷再被下牢狱,天一园哪里还有主持之人?”
刘金安又道:“为国也好,为家也好,东方氏都无愧于天地。就在今日,少三爷亲手阻止了抢占泰安的反叛之人,也算大功一件,竟还被你等抓去,天理何在?”
“不错。”钱百万也道:“少林寺被贼人抢占,也是他们的老爷子带着我们奋力抢夺,虽然敌人顽强,但他们父子当真是为国为民,仁至义尽。”
“他们说的,果真如此么?”曹大人又问东方谷道。
少三爷一阵剧烈的咳嗽,总算开口说道:“桩桩件件,却有其事。”
“你们既然有为国为民之心,为何又召集千百人到天一园内?”
见东方谷又不说话,吴起道:“今日是我们老爷子的大寿,多请了一些道上的朋友而已,又何罪之有啊?”
“做寿而已,何必请歹人前来?又何必持刀弄剑?千余兵器,你们可知道是何罪过?”
“我们老爷身为武林盟主,几位少爷都是想着一来给老爷贺寿,二来举办此次英雄大会,将这武林盟主的位子让出去,当真无心触犯国法。”见事情有所转机,吴起忙道。
“既然如此,你们本该在案件查明之先将事情逐一说明。这才只是关押而已,不过两个时辰,你们就绑架朝廷命官之子,当真胆大妄为。”
“这事是我做的,与别人无关。”唐忠忙道。
“唐世忠,你才是其中最难洗清罪责之人,案底在身,砸牢反狱,杀害官吏,劫人子嗣,桩桩件件都是杀头大罪。”
“狗官,你果真能杀了我的头,我无话可说。但将我的罪责怪在别人头上,实属不该。”
“你也无须出言讥讽,今日被你逃脱,是本官的疏忽,定不能让你再逃了。”
“放了少三爷,我跟你走。”
“你二人都有罪责,必须查明判罚。”
吴起恐怕唐忠再有激烈的言语,忙忙又道:“大人明察,我家少三爷体弱多病,不能在牢狱之内久待。”
“此事有何难的?本官与他安排一处干净的牢狱便是,待查明真相,是奖是罚,日后定然清楚明白。”
“少三爷宅心仁厚,一生未娶,果真要在牢狱之中,岂不是无人送终?”
曹大人笑道:“尔等当真视我朝法规于无物么?罪责滔天之人,也不可无后,无妻者与之讨妻。你们这位少三爷,可有什么中意之人?”
虽然昨日南宫昭答应让钱万两遣人去说媒,但今日是答应了东方白慕将女儿许配给东方谷。所以说到这个问题,吴起虽然不在场,也早知道东方谷心思,忙点头说有,而且道明就是南宫昭的女儿。钱百万父子二人心中再如何不悦,也无可奈何。
后话不再赘叙,曹大人将事情安排之后,唐忠出于义气,情愿被关押,今日之事才算完完全全的解决,虽然不足以让天一园的人睡一个安稳觉,但再无其他要紧事情。至于东方谷,如同他出生之日那个算命之人所说的一般无二,因为身体原因,最终还是死在了牢狱之中,也言语成谶,恰好在三十岁的模样。曹大人并没有食言,天一园为朝廷做的事情,他全数禀报,嘉奖并没有贪没,对于聚集人众,牢狱之灾也没有减免。好在东方谷确实取了南宫昭的女儿为妻,天一园难得出现喜事,张灯结彩,东方谷也被特赦一日。虽然死的时候,没有亲生儿子给东方谷送终,但他妻子肚子里,总算留下了他的骨肉。自东方辕冠寿辰之后,天一园便逐渐消沉不起,即便东方全与东方籍日后再大,也没能改变家族替换的大势,给武林留下的只有许许多多传说,东方、西门、南宫,风光一时的传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