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飞散着凌乱的窗棂木屑,恍神间他携着离尚鸢冲出春风楼,待我急急追出去时,二人已经相继坠入了曲詹河。望着波光粼粼的水面怔怔出神,护灵珠终究是司命星君的东西,斛卓带在身边这般危险,为何他还执意不让我将护灵珠还回去呢?难道他也想用护灵珠净化妖气?
“昭灵,你怎么了?”月季拉着我的胳膊晃了两下,见我没有反应,又抬手在我眼前挥了挥。
“我得下去看看,你们在岸上等我,天亮之前我一定回来!”说完不等月季和浅洛有所回应,我纵身跳入了河中。
怀中揣着的团镜散着柔和的紫光将我笼在其中,一路潜到河底也并未看到斛卓和离尚鸢的踪影。顺着水流的方向游出一段距离后,忽然在水底的沙石中发现了一颗亮晶晶的金色珠子。
难道是斛卓和离尚鸢打斗时不小心将护灵珠遗失在这里了?
矮身正欲捡起护灵珠,眼前猛然闪过一道红光,下意识的将手缩了回来,只听得身后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道:“想不到你居然有玄女的紫虚镜!”
玄女?紫虚镜?
我一头雾水的回过头,只见一大片墨黑的衣袍,退了两步才看清来人竟是师傅分身魔化出的重黎。
警惕的握住怀中的团镜,强装镇定道:“重黎,你怎么会在这里?”
“当然是为了见一见故人。”重黎衣袖一挥将护灵珠卷入袖中后,含笑望着我。
“你是来破坏我师傅命格的,对不对?”不动声色的将团镜中蕴藏的法力释放出来,想要与重黎搏上一搏,即便不能打败他,也要让他无暇再去给师傅捣乱。
“昭灵,快走!”猛然被一双大手推了出去,耳边是斛卓焦急的呼喊声。我勉强稳住身形,回身却见清澈的河水逐渐浑浊起来,一大片黑色液体似墨汁一般蔓延开来。
黑色液体所过之处鱼虾尽数融化成了粘稠的物体,我慌忙后退,浮出水面时正遇上一只画舫从旁边经过,双手攀着画舫的边缘奋力爬了上去。
准备施法将身上的衣服弄干时,余光扫过画舫上的一角,见一个身着蓝色华服的男子正用探究的神色望着我,他眉间的火焰形印记红艳夺目,似一朵盛开的红莲。晨光流转间映入他狭长的眸中,一时间曲詹河畔秀丽的景致全然失色。
抬手拭去挂在睫毛上的水珠,直奔到他近前,张口就问:“公子今日在画舫上可曾遇到过一位姑娘?”
“......”他神色有些异样的盯着我,片刻之后才道:“内室有干净的衣物,姑娘进去换身衣服,小心着凉。”
待他说完,我抬手欲扶一扶头上的布帽,可触手只有一头湿漉漉的长发。
唔......这个......
顺着他的意思进入内室换了侍女的衣服,出来时月季和浅洛已经一副贵宾的模样被领在船舱内好生招待着了。
提了曳地的裙裾来到桌边,便听得浅洛不知死活的吩咐道:“苏辰,将画舫停到岸边吧,晚些时候有个十分重要的人会上来。”
“好,听先生的。”苏辰恭敬的应了一声,然后示意一旁的小厮去停船。
浅洛难道对师傅施了法术?不然堂堂一个九皇子为什么要听他一个无名小卒的差遣?
我甚是凶狠的瞪了他一眼,谁知他竟然装出一副不认识我的模样道:“这位大姐,麻烦你去沏壶热茶过来。”
“你喊谁大姐呢?谁是你大姐了,我父亲生你的时候跟我打过招呼了吗?”朝着浅洛的脑袋就是重重的一巴掌。
一旁的苏辰被惊得目瞪口呆,半响之后才喃喃道:“原来你们是认识的啊......”
见他一副颇为受伤的模样,我不禁有些汗颜。师傅这一世的身份不同,就连性格好像也改变了不少。不知道这样的他能不能狠下心来去杀死自己心爱的女子。万不得已的情况下,我们或许要采取一些挑拨的手段来达成目的。
画舫在岸边一直停泊到深夜也并没有女子上来,不知道是司命算错了日子,还是出现了别的什么差错。我的心头始终惴惴不安,犹豫许久才将我在河中遇到重黎的事情告诉了浅洛和月季。
浅洛听后默了许久,忽而神色一喜指向岸边,我以为他是想到了什么线索,可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才发现一个裹着灰色衣袍的小乞丐正火急火燎的奔向画舫。
他就是师傅这一世命中注定的人儿?
断袖......
狠狠打了个寒颤,直到月季晃着我僵硬的肩头道:“原来是个姑娘,仙尊命中的人总算是出现了。”我才恍然点了点头。
小乞丐上了画舫后急急扯住苏辰的衣袍,哀求道:“公子救我!后面有坏人要抓我!”
苏辰将她扶起身,柔声安慰道:“别怕,有我在他们不敢把你怎么样。”
“多谢公子。”小乞丐用脏兮兮的手揉了揉眼睛,感激的看向苏辰。
唔,英雄救美,司命星君写的东西果然很世俗。
一帮黑衣蒙面被小乞丐称之为坏人的人终于追了上来,不过只是象征性的同苏辰的护卫比划了几招,便很快识出了苏辰的身份,受到了惊吓的蒙面人顷刻间做鸟兽散,而小乞丐也开始向苏辰诉说起自己的身世。
小乞丐名为乔扇儿,原是娄国乔远征将军的千金,后乔将军遭奸人所害,被诬陷通敌卖国。娄帝大怒,下旨将乔家满门抄斩,乔扇儿在家仆的拼死保护下才得以逃出娄国。
身世这样凄惨的姑娘,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才会让苏辰忍心杀了她呢?我不禁有些担忧。
看来在苏辰爱上她以前,我得好好谋划一番才行,趁着苏辰和乔扇儿在船头赏月,我悄悄唤来月季和浅洛商量对策。
“这一世仙尊是皇子,也许比女人重要的会是皇位......”月季单手撑着下巴,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道。
“师傅会为了一个皇位杀了自己喜欢的女人?这听起来怎么都不像是他的作风啊!”我挨着画舫边缘的栏杆坐下,看着黑沉沉的河面反驳道。
“这你就不懂了吧!仙尊现在是苏辰,性格什么的都已经变了,要是按照他以往的脾气,我和浅洛刚才的举动早就被他用策仙尺给拍到衡山幽谷去了。”月季跟着我坐了下来,只见她抬手将头上的布帽扯掉,理着柔顺的长发回头对浅洛道:“老娘是不是很机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