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出他语气中的冷意,我略略缩了下脖子,余光瞥见他放在桌上的一把长剑上。心道,果然是个懂武功的,这把剑单看剑鞘便知不是俗物,这个人的武功一定不弱。
“你最好对我客气一些,我可是绝杀阁的人。”拨开他修长的手掌,颇有气势的回道。
“绝杀阁的杀手?”面具男子失声轻笑,收回手直直盯着我的眉眼:“绝杀阁会培养出一个身手这么差的杀手吗?”
“我没说我是杀手,不过我相公可是绝杀阁鼎鼎大名的仓吉暗。”说完朝他扬了扬眉毛,摆出一副颇为得意的模样。
“噗!”窗边的青衣少年将一口茶水尽数喷了出来,他一手端着茶杯一手指着我,用一副死不瞑目的神情对我道:“你再说一次!”
“我相公是仓吉暗啊,怎么了?再说一百遍我也敢说啊!”鄙夷的看了他一眼,然后转头对一直默着没有说话的面具男子道:“怎的,被吓傻了?”
“我曾几何时娶了个小姑娘做娘子,怎的连我自己都不记得了?”面具男子一双狭长的眸子里带着戏弄的神色在我身上来回打量了一番:“我对发育不健全的小丫头从来不感兴趣。”
“你是......仓吉暗?”心头一沉,暗道糟糕。本想和仓吉暗来一场美丽的邂逅,可如今这画面,着实让我不忍直视。他一定觉得我是一个花痴加白痴,第一印象变得如此糟糕,他怎么可能还会喜欢上我啊!
得到他肯定的答案后,我单手扶额作沉思状。用余光瞟了眼在一旁憋笑的青衣少年,他回给我一个戏谑的神情,然后对仓吉暗道:“公子,我看这小姑娘八成是痴傻的,你不要同她计较,还是办正事要紧。”
“确像个痴傻的模样,罢了!”仓吉暗拿起桌上的长剑转头对青衣少年道:“丸子,房间先不要退,晚些时间回来想办法送她回家吧!”
“是,公子!”丸子恭敬的应了一声,然后朝我吐了吐舌头。
“哎,你去哪儿,把我一道带上呗,你可不能丢下我啊!”我起身想要追上去,却被丸子拦下,他朝我眨了眨眼睛道:“在这等我们,公子说会送你回家的。”
“可是......”不待我说完二人已经匆匆下了楼。
冷血杀手仓吉暗?他居然说要送我回家,这未免也太不符合他的身份了吧?来不及多想,我疾步追了出去,好不容易找到师傅,可不能再让他跑了。
天色有些昏暗,但好在雨势已经止了,我尾随着他们来到一座富丽堂皇的宅院前,宅院门头上挂了个金灿灿的牌匾上面写着周府二字。
仓吉暗纵身跳上了一棵古树的枝桠,绰绰叶影中玄色的袍子融在其中难以分辨。树下的丸子四处张望了一番便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虽然从小立志做杀手,可我却从没杀过人,莺梧轩的买卖一向都是由姑姑打理的,我专心练了三年武功便觉得自己可以成为一名真正的杀手了。不过是手起刀落的事,比起刑场上的刽子手稍稍多了些难度而已,前者是绑在那里让你砍,后者则是不知不觉让你砍。
想的正入神忽闻一阵笛音传来,循着声音望过去,见仓吉暗捏了个碧绿的笛子正在吹奏。这才想起了江湖中的传闻,绝杀阁的仓吉暗杀人之前必吹一首噬魂曲,然后再取人性命。
按理说如此明目张胆的打了招呼,被杀的人一定会有所防范,可这么多年来仓吉暗杀人从来没有失手过。不知道是他的身手着实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还是那些被杀的人蠢到了无药可救的地步。
笛音将起,宅院里便亮起了灯火,前门的守卫们端着长刀警惕的看着前方,那神情像是随时都会有个怪物扑过来似的。
几片暗云涌动,遮去了初挂苍穹的月牙,漆黑的树影中仓吉暗的笛音戛然而止,然后是哗啦一声轻响,眼前有一道黑影闪过,我揉了揉眼,却发现树上已然没了他的身影。
居然有这么好的身手!
姑姑给我找的师傅同他比起来简直就是在关公面前耍大刀的......一只猴儿!
顷刻间对自己的武功没了信心,想着转世以前还可以用法术护自己的周全,如今倒好,做什么事都要小心翼翼,不然万一师傅爱上我了,我刚巧又被人给杀了,这样一来我岂不是又帮了倒忙?
蹑手蹑脚的来到窦府的后院围墙下,比了比围墙的高度,觉得翻过去应该没有多大问题,可付诸行动的时候委实让我有些汗颜,原来我学了三年的武功竟然连个墙都翻不过去,那个教我武功的先生,说你是猴儿是在夸你呢还是在夸你呢?
我这边挂在墙头挂的正欢,院子里却传出了撕心裂肺的哭喊声,看来仓吉暗已经得手了。正欲从墙头上下来,却忽觉颈间有一股凉意袭来。
瑟缩着慢慢转过头,见一彪形大汉领着大批的守卫气势汹汹道:“来呀,将这个凶手抓起来送官!”
什么,什么?他说我是凶手?
“大哥,我若是凶手怎么会连墙都翻不进去,你弄错了,我在这边锻炼身体而已。”垂眸盯着紧贴皮肤的刀刃,细声细气道:“刀剑不长眼,大哥你悠着点,手可千万别抖啊!”
“鬼鬼祟祟在这里不是凶手也是帮凶,跟我去官府!”大汉全然不顾我真挚的眼神,不由分说的将我拽下了墙头。
紧要关头仓吉暗的笛音再次响起,大汉神色一紧,快速松开抓着我的手,同身后的一群人瞬间作鸟兽散。
一时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仓吉暗玄色的身影已经翩然立在我眼前,他掩在面具后的深色眸子里平静无波,只是略略抬手对我道:“走,我送你回家。”
将手递给他,任由他牵着我向城外走去。一路上我垂头不语,感受着他掌心的温热,突然觉得眼睛有些酸涩。
“不用怕,已经没事了,你家住在什么地方,我送你回去。”仓吉暗突然停下脚步,转身递过来一条帕子,放缓了语调对我道。
他是以为我被吓哭了?
接过他手中的帕子胡乱在脸上抹了一把,道:“我才没有害怕,只是我不能死罢了,我还要做你的娘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