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司之地,莹莹鬼火幽浮,
某猫淡然地窝在软榻之中,凡间烈日火烤,阴司之地的好处就是阴气逼人,在小白看来那是凉爽非常呐。
一袭红衣的司命狗腿般坐在一旁,剥着葡萄皮一颗颗地喂到小白嘴中,小白吧唧着嘴,皮毛在暖色烛火着闪烁着莹白光辉。
离开洲许已然大半月有余,心中虽是不舍,但却还是要给洲许一些教训的,要她明白有些事情不是想知道就能知道的,她般维护换来的却是洲许的不理解,心中自然委屈,它不是没收到剑心的传话,只是心中还是过不去,它也有脾气的,性放下一切,躲到阴司之地来。
司命看着一脸悠哉的荀尧,不满道,
“你倒是好,把我这当成自己家了,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小白哼唧下,抬起绒绒的爪在司命面前晃了晃,
“怎么的,我不能来?”
倒也不是不能来,只是来了之后他这个阴司掌教整个成了她的奴仆,这让他在冥众间情何以堪,连他专享的软榻都给霸占了,实在是心有不甘呐,而且这些也只能在心中默念,真要说出来,指不定给怎么荼毒呢。
司命瘪了瘪嘴,一脸谄媚道,
“能,随便来,谁让你是荀尧呢。”后面的话如蝇蚊之声不可闻,小白就当是司命发发牢骚罢了。
“不过说实话,你打算什么时候回洲许身边?我倒是听说凡间皇帝明日就要选秀了。”小白一骨碌从软榻上爬起来,捶了司命一把道,
“你怎么不早说!”继而消失的无影无踪,只留下若有若无的淡淡香气,司命一脸无语,这猫变得真是快,兀自嘀咕道,“你呀到底是心软。”
一晃半月过去,洲许在这一月之间可谓是脱胎换骨,在白巳“专心致志”的教导之下,洲许终于对诗书礼乐的颇为顺溜,洲许亦觉得白巳真是一个好的师傅,那么认真,连术法精魄都放弃修炼了,一门心思地和洲许周旋在诗词歌赋,琴棋书画中,简直了。
不知是感激呢还是感激呢,洲许遗漏了十六年的识终于在一个月中突飞猛进,连洲许自己都觉得咂舌不已,原来自己骨里那么能干聪慧的,暗喜了许久。
而白巳则是不以为然道,不过就是修炼了精魄,改善了根骨罢了。
这一日,院外一丝风都没有,徒有蝉鸣声声,为炎热的天气更添得一丝烦躁。大早,洲许便被千锦候派来的各式婢女一同捣鼓了许久,在脸上涂涂抹抹,直把洲许给折腾的够呛,铜镜中的女眉目若水,扶桑花钿在眉间盛开,一袭嫣红罗衫着身,大朵大朵的扶桑花勾勒其上,腰间绯色腰带束显出纤细的腰肢,脖间肌肤赛雪,露出分明的纤纤锁骨,而外同色薄纱轻掩,洲许却是不喜,过妩媚艳丽了。
她趁着婢女们离开,一股脑地将身上的罗衫换下,小白说过,最适合自己的是白色,于是换上了之前的荼白罗衫,没有繁复的花式,简单干净,再将发髻上的金钗全部拔了去,拿过一支碧玉簪,轻轻地插入发髻中,拢了拢耳畔的发丝,洲许自铜镜前转了个圈,满意地笑了笑。
吉时到,皇宫派来的马车已至,婢女看到洲许的打扮皆是大惊失色,毕竟年轻,家规是毁的彻彻底底,而洲许笑的温婉,千锦候看着洲许的模样,面目深沉,他走到洲许面前,
“拿着。”洲许拿着手中的玉牌,不明地抬头看向千锦候,千锦候沉声道,
“这是我的玉牌,若是宫中发生什么你控制不住的事情,你可以将它交给兰苑的管事,他会帮你。”
这一瞬,洲许有一个错觉,千锦候也不过只是一个可怜的父亲罢了,让千葵进宫的不得以应也折磨了许久罢,假若可以,她倒是希望千葵与侯爷可以冰释前嫌,也能接纳余裳,洲许沉思片刻,抬头低声道,
“千葵和余裳在映日湖,她是您的女儿,血浓于水,一家人没有什么事情是解不开的。”
千锦候一怔,面前的少女面色淡然,言语却是真真切切,如今千家的余口性命都压在了她的身上,她愿为了千葵而涉险进宫,也是难能可贵。
“万事小心,送小姐上马车。”洲许点点头,这一句,足以让洲许卖了命的保全千家了,谁让自己心善呢,洲许暗想,只是小白不在,真是有些担惊受怕,毕竟皇宫可不是那么好混的。
掀开帘入内,洲许一眼就瞧见小白优哉游哉地卧在榻上,心下一喜,妥善将帘放下,洲许一把抱起小白,大大亲了一口道,
“我错了,小白,不该跟你怄气的。”
小白挣扎开洲许的怀抱,甩了甩绒绒的尾巴,
“矫情,肉麻!”心中却是喜滋滋的。
马车外车夫兀自惊恐,这千锦候家的小姐莫不是有毛病?一个人自言自语的那么欢?手下更是加快了驾车速,而罪魁祸的洲许与小白却是不知,聊的开心。
所以不多时,接千家小姐的马车便第一个进了天玄门。
而之后的一段日里,宫中都传言,千家小姐是有毛病的,最好别接近,倒也是给洲许和小白带来了一段清净日。
赤色宫墙高耸而立,精致的小窗口上帘因着风而翻飞开,洲许看着眼前往后掠过的宫墙,心中感慨,这是第二次进宫呢,角色却是大变样。
洲许告诉自己,从今天起,我就是千葵。
默念遍之后,马车停了下来,外头人声嘈杂,洲许静静不动,敛起神思,凝神感受着外面,渐渐的,接各家小姐的马车陆续到了,洲许感受了下约莫十五辆,心道这皇帝选秀不该是大张旗鼓的吗,怎么才这十五辆。
“扶小姐们下马车。”一道稳重的嗓音穿过帘入了洲许的耳,不多时帘便被掀开,一个约莫七八岁的女娃垂将手停顿在半空。
要这女娃扶自己下车?那不是造孽吗,那么小的年纪就来当侍女,真是可怜,洲许仿佛看见了自己一年前的模样,虽说眼下的小女娃比自己幸运多了,只道是命运无常,各有各的苦罢了。
洲许虚扶了下女娃的手,便自己下了马车,担心小白的出现会造成不好的影响,就让小白先熟悉熟悉宫中环境,计划好开溜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