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无量寺向东行约莫半个时辰便是崇沧码头,崇沧码头本是当地渔民为方便沿江打鱼停靠船只而建设的,后来成了众人渡江的方便之所。
沧江源起西方昆仑山脉,山脉冰川广布,冰雪融水便化作了江,沧江浩瀚,跨越了整个洛王朝,其间汇集了多条支流,最后汇进东海,而此次洲许要去的琉璃岛,便是在东海之滨,她与剑心会带着小白自崇沧码头出发,经过海口,进入东海。因崇沧码头是在沧江下游,所以剑心估算了下,从沧江进东海,不消日。
天幕似墨,连零星的星都没有,洲许用灵识感知着周围的一切,果然在码头西侧感受到了剑心,剑心抱着小白立于沧江边,码头唯一的灯盏之下,暖色中衣袍被江风吹的翻飞,青锋剑背于身后,洲许靠近拍了下剑心的肩膀,
“磨叽啊。”剑心转头笑道,
“还不是等那个顶替我的女侍,不过这回肯定妥妥的,那花伶和我长的一模一样呢。”洲许掩嘴轻语,
“哦?还有这样的事?”
“孤陋寡闻了吧,易容之术听过没?亏你还是昆仑一脉的人呢。”剑心嘴角一扯,易容之术,即便易容之术也不会一模一样的,他没见过花伶,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一模一样,兴许洲许说的夸张了些,
“好了,走吧。”洲许环顾四周,未见船只,不由疑惑,
“怎么走?”剑心朝着江水努了努嘴,只见一只竹筏静静躺在水面,洲许不可思议地看了竹筏一眼,
“竹筏?坐竹筏入海?剑心你开玩笑吧。”剑心轻松地跃上竹筏,一脸自信,
“我像开玩笑吗?”洲许耸拉下脸,这真的靠谱吗?竹筏入海,会不会散了?忽而想到什么了一样,她盯着剑心,直把剑心看得浑身不自在,
“剑心,你不会是没银两租船只吧?”剑心心虚的看了洲许一眼,轻咳两声,
“哪那么多废话,走不走,不走我走了。”剑心作势欲走,洲许唤了一声御气跃上竹筏,心想,死就死吧,剑心那么厉害,自己也不差,难不成还搞不定一片小小的东海?
两人立在竹筏之上,趁着夜色,渡进了沧江,剑心在竹筏前端挂起了一盏灯火,照亮了竹筏这一方天地,其外是绵延地江水,此处乃是沧江水流平缓区,水流拍打竹筏的声响回荡在耳边,剑心御气将竹筏向前推进,洲许直呼神奇,连撑篙都免了,偶遇湍急之处,剑心也能稳稳当当地稳住竹筏,而洲许则是抱着小白乐得清静。
这一行,便是日,第日的晌午,洲许与剑心终于经过了海口进入了东海,望着无边无际的东海,洲许嘴巴微张,大开眼界,谁说是一片小小的东海,这东海未免也大了,这要如何找到琉璃岛啊。
对了,瞳娘的卷轴,洲许立于竹筏之上,打开瞳娘交予羽央,羽央又给了她的黑色卷轴,剑心随意扫了一眼,自信道,
“不用看了,我知道怎么找到琉璃岛。”带着满眼笑意,
“真的假的?”洲许有些不相信,这卷轴之上绘制地如此复杂,剑心随意扫了一眼就知道了?是自己笨还是剑心聪明了?
剑心笑出声来,
“怎么,不信我啊?等着瞧。”
苍茫的大海,天幕湛蓝,倒映着海水,入眼的是满目的蓝,海水清透冰凉,海面平静似镜面,空气中带着浅浅海腥味,这里比神识之海更为现实,。洲许安心地躺在竹筏之上,既然剑心有办法,自己就不用去辛苦看那副卷轴了。
剑心见洲许昏昏欲睡的模样,浅笑浮现在嘴角,这是自己与洲许相识以来,单独相处最久的一段时间,她时而顽皮,时而安静,时而聪慧,时而呆傻,那么多面,让他应接不暇,这一次,羽央算是做了件好事。
黑云滚滚而来,隆隆雷声在云层中作响,雨水滂沱而下,洲许被雨水淋醒,睁开眼眸,以手遮眼,豆大的雨滴打在身上,冰凉无比,她蓦然起身,环顾四周,没有剑心,小白亦不见了。
一股不安在心间漾开,御起魔气将雨水隔在屏障之外,洲许眯起眼眸打量四周,灵识瞬间扩散开来,除去天上的隆隆雷声以及雨水拍打海面的声响,四周一片静谧,怎么回事,自己不过睡了一觉,怎生出了这样的变故。海面?洲许向四周望去,竟发现原本湛蓝的海面变成了一条漆黑如墨的川流,而她的竹筏孤零零地漂流其上。
一阵红光自黑云中闪现,密密麻麻的人影出现在洲许面前,一个个黑袍铠甲,手握长枪,双眸赤红,似大队兵士,继而一道身影缓慢自云层中落下,黑袍翻飞,面孔隐于兜帽之中,立定在半空,兵士之前。洲许心下一怔,魔族?
“大胆魔君,妄想一统魔界,就凭你?也敢与本尊作对?”一道清丽声响自身后传来,洲许转头,见身后半空中伫立着四人,说话的竟然是一袭漆黑铠甲的白巳,青丝绾于黑玉冠中,面色冷然,手中执着蚩尤剑。
左侧是一袭青衣的剑心,眉目亦是染着一丝愤怒,青锋剑在手,衣袍翻飞。右侧是一个俊秀非常的男,一袭月白长袍,青丝未束,眉间一抹蓝色闪着微茫,他背手而立,似谪仙下凡,洲许微微怔了怔,一股难以言喻之感油然而生。
再看过去,是一个身着红袍的男,一双桃花眼闪着淡淡的红芒,妖异万分,发丝亦是带着缕缕红色,眉间是赤红的花钿,他唇角带着一抹浅笑,一丝不屑,妖媚非常。
洲许怔怔地看着,这是什么情况?
“哈哈哈哈,魔尊,不是魔凭什么当魔尊,魔界就该由魔族掌控,你们天界之人有什么资格来掌管魔界。”魔君张狂的话语似惹怒了白巳,白巳全身蕴起浑厚的魔气,一霎那,洲许只觉一阵白光刺眼异常,她下意识的闭上眼眸,再睁眼时她竟然变成了白巳,手中蚩尤剑闪着冷光,身上铠甲犹如千金之重,魔气在周身环绕。
怎么回事,洲许心中大骇。
“白巳,怎么了?”洲许转头看向出声之人,是那白衣男,眸中带着疑惑,温柔地看着她。一种奇异之感浮上心间,有个声音在呐喊着,阻止魔君。
她眸中浮起坚定,挥剑而起,御气朝着魔族众军而且,霎那间,天昏地暗,雷鸣声声,魔族挥舞着手中长枪,开始进攻起来。
洲许凌厉风行,川流被各种术法掀起黑色的滔天巨浪,一时间,洲许所到之处,魔族之人皆如断线风筝一个个的跌落而下,
魔族之人围着四人开始一轮接一轮地厮杀,魔君高立半空,隐于兜帽中的双眸闪过一丝阴毒,他开始结起手印,口中念起密咒,洲许只觉一股寒意自然谷慢慢侵袭而上,周身仿佛被冻住了一般动弹不得,她眸间闪过一丝惊骇,魔君嘴角扯开一抹阴笑。
白芒似剑直直朝着洲许而去,白衣男见状闪身挡在洲许前面,白芒穿透肩胛骨,晕开一朵耀眼的血花,似一朵海棠盛开,他双眸渐渐灰败,眉间的蓝渐渐消逝,他抬手欲抚上洲许的脸颊,身却不由自主的往下落去,心忽而一阵剧痛,仿佛丢失了最心爱之物,她眼睁睁看着白衣男跌落到川流之中,消失了身影。
她的眸开始变得赤红,滔天的恨意涌现,此刻的她只想要杀,杀光这群魔族之人,
“啊……”震天的怒吼回荡在川流之上,魔君见一击未中,手印翻飞,白芒乍现,较之方才愈发的浓郁,白芒分化成束从个方向朝着洲许而去。
剑心手执青锋剑飞到洲许身畔,剑回鞘,他双手抓住洲许,逼着洲许看向他,他急切道,
“洲许,别入了心魔,这只是一个梦魇,快醒醒。”白芒逼近,洲许因着愤怒而颤抖地身体在剑心的呼唤下,渐渐平静,她对上剑心的眼。
“剑心。”
白芒逼近,剑心一把将洲许拥入怀中,洲许只听见剑心温柔的话语传入耳间,
“别怕,有我在。”而后一阵眩晕。
“嘭。”两人自半空跌落到竹筏之上,小白静静躺在一旁,海面依是风平浪静,晴空万里,洲许揉了揉晕眩的脑袋,而后发现自己依然枕在剑心的身上,不由面色一红,急忙爬起,剑心单手撑起,轻咳两声,忽而心中一窒,一口鲜血喷涌而出,洲许一惊,忙扶起剑心,担忧道,
“怎么了?剑心。”剑心抹去嘴角的血迹,
“没事,冲破梦魇耗费了些灵力。”继而笑了笑,洲许心想,受伤了还笑,真是没什么事能打击他的,
“对了,刚才我看见的是什么?那么真实,还有你也在,他们是谁?”想起方才跌落进川流消失的白衣男,洲许心中浮现出淡淡的奇怪之感,仿佛似曾相识,还有白巳,那股恨意在以往十多年间夜夜的梦中都能感受到,剑心见洲许落入沉思,不由急急道,
“那只是一个梦魇罢了,切勿当真,我想,这东海,没有表面的那么平静。”听了剑心的话,洲许半信半疑,真的只是梦魇吗?
“传说东海深处除了有龙王一族,还存在一种奇异的上古妖兽,半人半鱼,肌如白玉,貌美惊人,是为海妖,常以吟唱将人带入梦魇之中,困其至死,食其身,夺其魂。”剑心望着海面悠悠地说道,洲许忽而觉得这东海似乎平静得可怕了,美是美,却美的有丝丝诡异,小白说过,美到致必生妖孽,难道,剑心所谓的海妖的传说果真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