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长的车队排至天玄门,洲许一袭月牙色罗衫,裙幅及地,微风轻轻扬起,青丝未绾,仅以翡翠珠链缀在额间,较之昨日凤袍的端庄夺目,今日的她显得分外素雅,她伫立在金色挂帘马车旁,羽央手执牙白云纹纱地披风妥帖地为洲许披上,
“天气凉了,照顾好自己。”满目温柔,群臣见之,皆是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样,他们的皇帝陛下何时这般温柔过,又心道这皇后娘娘天姿国色能如此盛宠也属正常。
洲许浅笑点点头,
“你也是。”
“皇上,车队安排妥当了,可以出发了。”剑心铠甲着身,青锋剑别在腰际,俊朗神气分成,洲许见剑心居然会出现在此,不由心下一喜,她目光灼灼地看向羽央,
“好好保护朕的皇后。”带着霸道的命令,剑心面无表情的点了下头,这是在向他宣誓主权?有时候这个羽央还真是幼稚。
继而换上温柔的模样,轻拂洲许上了马车,在八宝的一声宣布下,车队缓缓出了东都城,朝着无量寺出发。剑心坐在高头大马之上,随着洲许所在的马车缓缓前行。
马车内铺设着厚厚的毛皮,空间很大,角落放置着茶盏干果些许,小白静静地躺于一侧,羽央都考虑进去了,洲许心中满足,她抱起小白,轻抚上小白黯淡的毛,
“小白,不管前方的有多坎坷,我一定会复活你的。”
行了约莫大半日,车队渐渐停了下来,洲许拂起车帘,见前方不远隐约能见房舍错落有致地林立着,剑心翻身下马,
“娘娘,时候不早了,前方就是桃源郡,不妨去郡内驿站歇脚,明日启程前往无量寺。”洲许被剑心毕恭毕敬的模样惹得浅笑声声,她出声应道,
“就听剑禁卫的吧。”
驿站设在桃源郡东,据桃源郡约莫半个时辰的程,车队行至驿站之时,天色渐暗,郡守早已在内等候多时,见了洲许,齐齐行过大礼,这样的形式让洲许有些无措,也不知为何,大概毕竟不是官家小姐,入了宫也受不得别人的跪拜,总是觉着自己不过一介平民,现如今一朝为后,却仍是不习惯被这么多人前呼后拥,
“皇后娘娘,下官桃源郡守,在此恭迎娘娘,娘娘能途径桃源郡,让小郡真是蓬荜生辉啊。若娘娘不嫌弃,还请娘娘移驾下官的府邸,让下官好好为娘娘接风。”郡守大腹便便,一副官僚腔调,与这桃源郡之名真是相差甚远,怎配的上桃源二字。洲许摆了摆手,
“不必麻烦,就在此歇息便可,郡守也不用在此候着了,回去吧。”说罢便越过郡守往里屋走去,
“娘娘,这驿站简陋,屈尊了娘娘的凤体,下官担待不起,还是请娘娘去下官那儿吧。”被拒的郡守不依不饶,追上洲许,垂说道,这脸皮之厚着实让洲许刮目相看,她转头注视着郡守,若有所思,
“郡守府邸莫不是十分奢华?”郡守听闻,直言道,
“虽不算奢华,但较之这驿站还是好上不止一点点的,娘娘还是移驾下官府邸吧。”洲许冷下脸来,
“本宫听闻桃源郡虽说南临沧江,西靠**城,郡内姓却仍是过的贫瘠,沧江凶猛,时常闹水灾,这姓过的不好,这驿站已算是奢华之地了,何以郡守的府邸较之更甚?莫不是郡守……”
“下官不敢。”闻言郡守扑通跪倒在地,这爱吹嘘的毛病改不了,这下吹嘘出麻烦来了,本以为这皇后刚刚封后,之前又是大门不迈二门不出的官家小姐,哪会关心什么朝堂之事,现下看来,这皇后能做到皇后也不是简单之人。
洲许冷笑一声,
“不要再打扰本宫。”郡守如获大赦,行了个礼便连忙退下了。
是夜,剑心躲过守卫,自窗棂而入,见洲许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一下停了下来,趴拉在窗棂之上,着实可笑,
“哈哈哈,剑心,窗户上有什么,贴得这么牢靠?”剑心剐了一眼洲许,稳稳落座在洲许对面,茶水已然备好,他笑着道,
“知晓我要来?”
“那是自然,一装的那么好,都没时间说话,是羽央让你陪我去琉璃岛的?”洲许呷了一口茶水,剑心笑容满面地打量着洲许,点点头道,
“不错,我们家洲许越来越聪明了,连郡守都敢耍了。”洲许轻笑一声,
“那是他活该,肯定靠着苛扣粮饷才过的那么滋润,你去派人查查他,最好把他给整下来才好呢,这样桃源郡姓的日也会好一些。”
“连羽央的事都帮他管了?真是好媳妇儿。”剑心打趣着,心中却不是滋味,惹得洲许一阵脸红,剑心敛了敛心神,正色道,
“明日就能抵达无量寺,羽央说了,你只需要住进无量寺后的禅房之中,只留一位女侍进行伺候,羽央已经安排妥当,届时将由女侍替你斋戒,你就能顺利脱身。明夜时,我在崇沧码头等你。”
待洲许认真的记下后,剑心再次叮嘱了几句便从窗棂离开了。
洲许躺上床榻,进入神识之海,白巳早已等候在精魄旁,经过上次剑灵事件,洲许的句芒剑法第一式已经练得熟练非常,白巳也教了自己第二,两式,加之剑灵的相辅相成,这两式也是练得有模有样的。
洲许变幻着身姿,手腕轻摆,蚩尤剑仿佛随时会脱手而去,洲许轻踏海面,衣袍翻然而起,执剑的手自面前而下,自后腰际而出,蚩尤剑泛着冷光在海面划出一道水痕,霎时水珠飞散,剑气在半空凝结成一朵含笑轰然而破,呜鸣在海面久久不散,这便是句芒剑法第二式,醉比含笑,身形似醉酒之人一般,柔韧婉转,剑气却是蛮横且霸道。
白光乍现,蚩尤剑化作两道剑芒隐入白玉环,洲许站定,笑着看向白巳,白巳回以一笑,面色略显苍白,
“不错,有了蚩尤剑,句芒剑法进步的很快。待你第式木兰吟练好了我便教你第四和五式。”
洲许若有所思地看着白巳,心中有一丝异样,
“白巳,你怎么了?为什么那么着急地教我?”白巳浅笑,转身背向洲许,望着精魄出神,半响,
“难道你不想快些强大起来吗?此番前去琉璃岛要碧玉琉璃珠想必也不是易事,只有强大起来,你才能更有胜算,不是吗?”悠悠的话语传入洲许的耳中,白巳说的有道理,只有强大了,就能保护自己重要之人,就不会发生上次林场之事,虽然她不知道为什么当时会突然爆发出那么雄厚的魔气之力,但是她却能感受那份彻骨的恨,连自己都心有余悸,她不希望再发生这样的事情,所以,她要强大。
洲许点点头,便加倍努力开始练习句芒剑法起来。
翌日清早,洲许的车队便继续前进,离去之前,她甚至没看见郡守硕大的身影,怕是被自己吓的不敢见人了。风和日丽,行了近半日,无量寺便出现了众人面前,寺庙古朴,下了马车进了寺内,两个高大的菩提树展现在众人眼前,虽已入秋,却依旧苍翠。
仅方丈一人静候洲许的到来,洲许嘱咐剑心几句之后,剑心便带着大队人马上回程,仅留下数个禁卫守在寺庙四周,这月保护皇后的安危,而剑心则是在行到桃源郡之时悄悄溜走,反正羽央有特许,他这个禁卫领着实自由。
洲许进入寺庙大殿,参拜过后便随着方丈往寺庙后走去,曲径通幽处,禅房花木深,应了现下洲许所见之景,两侧桂花树上缀满星星点点的黄,不妖娆,实属雅致,清香虚浮,若有若无穿透进四肢骸,洲许一时间竟有种背离现实之感。
草木疏影,洲许所下榻的禅房就在其间,独独一间,方丈见洲许有些不明所以,便开口解释道,
“年前,纯安皇后前来无量寺,见香客络绎不绝,不忍阻止香客礼佛之心,便在无量寺寻了最偏僻的禅房进行斋戒,此处正是历代皇后斋戒处,四周静谧,既不影响香客礼佛,也不会打扰皇后娘娘的斋戒。”洲许点点头,洲许阖上眼眸感受了四周的气息,恬静安详,的确是个斋戒礼佛的好地方。
与方丈分开之后,洲许身畔就留有唯一伺候的女侍画扇了,剑心说过,羽央一切都已经安排妥当了,那代替自己留在禅房的就是画扇吗?天色渐晚,洲许静坐在里面,她不能主动开口,若画扇不是羽央安排的,那一切就暴露了,
“娘娘,早些歇息吧。”画扇拨了拨烛火,洲许打量着画扇,见画扇一副不像假装的模样,难道羽央安排的女侍不是画扇?洲许不由有些心焦,若不管不顾的离开不是不可以,只是若是这样,就是置千家于不顾了,为了千葵,她定不能这么做。
待画扇退下,洲许从床榻上霍然坐起,禅房内灯火已熄,正当洲许思着该怎么办的时候,窗棂忽然传来一丝声响,洲许屏息凝神,灵识扩散,窗棂外人影乍现,洲许蕴起一缕魔气,黑夜中的双眸紧盯着窗棂。
窗棂被打开,一个身影翻身而入,
“谁?”洲许出声,身影一怔,忽而跪于地,轻声道,
“奴婢花伶,奉皇上旨意前来帮娘娘出无量寺。”魔气收敛,烛火再次点燃,洲许看着跪于地上的少女,轻声道,
“起来吧。”
少女释然起身,烛火中洲许微微一愣,这是一张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脸,连身形都相差无几,暗想羽央还真能耐,她大概知晓这东都不乏能人异士,这约莫就是所谓的易容之术,若是由她来代替自己,那这月定不会出什么差池。却还是不放心道,
“这月,一定要小心行事。”花伶点头应声,换好衣服之后,洲许便自窗棂跃出,朝着剑心所说的崇沧码头而去。
小白早就交由了剑心,洲许看了下天色,若是算下来,剑心应该早已在崇沧码头等待自己了。
禅房之内,花伶对着铜镜抚上白皙的脸颊,双眸熠熠生辉,却比洲许多了一丝妩媚,她嘴角扬起一抹浅笑,我们,又见面了……